第一百九十四章 送别
季奶奶现在已有八十三岁高龄，其实也够了。老人生前也没有什么遗憾，所以一切都筹备的很快。
只有季凌白，那天从医院出来之后就一个人去了奶奶居住的小家，在那里生活着。
席子墨去叫了两次也没有叫回来。
季凌白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要让自己重生，经历两次失去奶奶的痛苦？
只有这个时候，季凌白才会后悔自己的重生。在奶奶去世之前呆着的房间，季凌白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只是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在奶奶最后的那些日子里多陪陪她老人家。
不过，依老人的性子。自己要是天天在这里，老人肯定是会有些烦的。
想到这里，季凌白忽然笑了出来。席子墨刚好走到这里，迎面就是季凌白那个有些奇怪的笑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凌白，你……怎么了？”席子墨的问话吞吞吐吐的。
好在季凌白并不介意，“你怎么来了？”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季叔让我来叫你回去送送奶奶。”
最后一天，其实也就可以理解为送老人入土为安。季凌白作为这一辈唯一一个人，最好就是由她来送老人。
季凌白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两天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那等我收拾一下，我们就走。”
席子墨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能成功的，所以季凌白说完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然后就呆呆地看着季凌白一个人走进了屋子。
季凌白虽然是想在奶奶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但她也知道，时间上不允许。
其实季凌白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所以真正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是什么也没有拿。
席子墨有些好奇，“你不是说去拿东西吗？怎么……”
季凌白浅浅一笑，右手抚上了心口的位置，一枚小小的指环从脖颈悬到那里。
“我已经带上了。”说完，季凌白就往前走，车子就停在前面。
一直在忙碌的季凯风看到季凌白回来，一点也没有惊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最懂事了。
“凌白，回来就好。你先去收拾一下，然后下来帮忙招待客人。”
这几天私下里说季凌白的也不在少数，都说季奶奶在世的时候对她极好，但她却连季奶奶的白事都没有参加。
“我马上来。”虽然季凌白平日里的装扮就不是大红大紫的，但是毕竟还是不够正式。
回到自己的房间，季凌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放在chuang上的一套纯黑的衣服。
很明显是为自己准备的，本来季凌白还在头疼，她虽然平日里的衣品还不错，但还真的没有这种纯黑的。
走上去，拿起衣服。布料柔软，而且正是合适自己的尺寸。
应该是母亲准备的吧？季凌白心里想到。
这么忙的时候，母亲还注意到自己的情况。季凌白忽然间觉得自己前几天的行为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想到这里，季凌白快速的换好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就下楼了。
之前就说过现在的时间不早了，季凌白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端遗照。
下楼的时候，道士正在招呼亲人观看死者的最后一面，马上就要封棺了。
季凌白走过去，季凯风刚刚看完，拉着季凌白的手。
“凌白，来看看你奶奶的最后一面。”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和前世重合在了一起。
自己也是在这样一个昏暗的早晨，被他们叫着看了已逝的奶奶最后一面。是毫无血色，浑身僵硬的奶奶。
季凌白有些不敢向前，没有人催促，他们都看出了少女严重的悲痛。
“凌白，你奶奶最喜欢你了，不会害你的，去看看吧，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
季凯风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话，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以，即使是在自己母亲去世这样悲痛的事情中，他也是那唯一一个不可以随意落泪的人。
听着父亲的话，季凌白眼中好像看到了那位弥留之际还在和自己说话的老人。
一步步走了过去，短短的一段路，季凌白好像走了一个世纪。
尽头处，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只是她现在躺在棺材里。季凌白探头看了一眼，眼泪瞬间就出来了。
和前世不一样！
奶奶的脸色依旧苍白，奶奶的身体依旧僵硬。但那抹笑容足以驱散所有阴霾。
当眼泪落下来的那一刻，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很快，季凌白就哭的不能自已。
看着这个场面，之前已经哭过一次的奶奶的好友，再度留下了眼泪。只觉得季奶奶没有白疼这个孙女儿。
看季凌白哭的实在伤心，席子墨走过去将她揽住，然后带离棺材。
所有人看着，对两人的关系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不过，到底顾虑着是特殊时刻，没有人说一些不中听的话。
被席子墨带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季凌白还是没能立刻停下来。
“凌白，都过去了，奶奶没有遗憾……”席子墨一直在小声地哄着季凌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席子墨的话起了作用，过了一会儿，季凌白哭泣的声音慢慢变小。
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季凌白都不好意思抬头。
在席子墨面前，季凌白一直都是以一个比较成熟的姿态出现。陡然间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季凌白自己都适应不过来。
慢慢的调整呼吸，最后终于趋于平静。
“子墨，不好意思。”
“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席子墨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十分享受这种给予季凌白温暖的时候。
不过，如果这种享受是以季凌白的伤心为代价的，席子墨宁愿不要。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到底是自己家的事情，不能等着别人来叫。
两人过去的时候，季凯风正和身边的助理说，让她去叫一下季凌白。
看到两人来了，季凯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来了就好，去你妈那里把东西带上。”
季凌白乖巧的走了过去，席子墨也走到季凯凤身边，“季叔，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这几天季凌白不在，该她做的事基本上都是席子墨代劳的。现在季凌白虽然回来了，席子墨也不忍心看到她一个人那么辛苦。
季凯风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不过顾虑到席子墨和自己女儿的关系，还是客气的说。
“你就呆在我身边吧，有什么事儿你再补上。”
席子墨也没有什么意见，事情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当季凌白捧着季奶奶的遗像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时候，席子墨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心疼。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去到了季凯风面前。
“季叔，我可以和凌白一起吗，她一个人………”总是觉得有些可怜的样子。
席子墨的话，让季凌白看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女儿。她一向挺直的脊背今天有点弯曲，颇有些不堪重负的样子。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季凯风看着也是心疼的。再想带两人的关系，季奶奶也是知道的，席子墨跟着季凌白也没有什么问题。
“那你就跟着吧。”季凯风的声音淡淡的，这几天他经历了太多。
几乎是在席子墨离开的同时，季凯风的声音传了过来呢。“替我好好照顾凌白。”
不知怎么的，席子墨莫名就有了一种婚礼现场的感觉。
虽然知道季凯风听不到，席子墨还是说了一句“我会的”。
等席子墨跟上季凌白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会儿。起初，季凌白都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席子墨，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直到季凌白又一次走错，席子墨在一旁小声提醒。季凌白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子墨？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虽然是问话，季凌白还记得自己的职责，一直往前走着。
“看你一个人，过来陪陪你。”席子墨的话很随意，但也很真实。
“那就当是陪我走走吧。”一个人走着的确很无趣，季凌白还是选择了和席子墨一起。
只是，纵然随意，席子墨还是看出了季凌白深埋心底的不安。
拍了拍季凌白的肩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其实这个时候，席子墨很想给季凌白一个拥抱，只是时机不对。
等到真正将奶奶下葬的时候，季凌白才知道自己的接受度根本就没有那么高。
看到他们将土覆盖住棺材的时候，季凌白很想让他们停下来，但她知道不可以，所以季凌白选择不去看。
但是，最后一抔土是需要亲人手捧的。
季凌白站在坟墓后方和自己亲人一起，将土覆在他们整理好的土包上的时候，季凌白的内心是拒绝的。
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季凌白才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小孩，那么就可以拒绝做这件事情。
在然后，就是所有人离开，这里就交给工人了。只是，季凌白舍不得离开，坚持要在这里送老人最后一程。
季凯风劝不了，自己又有客人要照顾，最后只能让席子墨在这里陪着季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