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说开
楼下客厅,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顾墨箫抬头看了过去,温声说了句。叶夏边下楼边回应:“是明天。”
一个星期前,景言已住进医院,并按照叶夏的安排重新做了次全免检查,期间,叶夏去过医院三次,一方面是和几位专家给景言会诊,
继而给出她的手术方案,一方面是在不经意间,背着王蓉夫妻,给景言喝的水中滴入灵泉水。由于空间一直在升级,灵泉水的效用跟着增加,
现阶段,有扼杀后天癌细胞增生的功效。叶夏不想少年脑部那个瘤子被她成功切除后,过个数年,又一次复发,甚至进步不扩散。
顾墨箫“哦”了声,眉眼间染上一抹犹豫,见他有话要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儿,叶夏单挑一眉,笑问:“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抿唇,顾墨箫静默好一会,方吞吞吐吐开口:“娘是怎么打算的?”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叶夏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她目露疑惑:“什么怎么打算?”
知道自己兴许说的太含糊,以至于母上大人没明白他话中之意,顾墨箫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气儿,继而直言:“楚涵和宁柏延那俩小子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
叶夏眉头微拧,而后又舒展开,她摆摆手,没让顾墨箫说完,轻淡的声音便溢出唇齿:“我和他们之间只会是朋友,这一点,你是不是不该怀疑呀?”
叶夏有些好笑地看着儿子:“三小只的出现是个意外,若我在这边和异性有感情纠葛,你爹知道了那还得了?何况以我对你爹的感情,别的异性在我这根本就没有一点机会。
对了,你竟然怀疑我对你爹的感情,是不是讨打啊?”眯起眼,叶夏故意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顾墨箫浑身一僵,接着连打好几个冷颤:“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会怀疑娘对爹的感情呢?我就是脑子一热,问出那么一句,娘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哈。不过,那俩小子恐怕不会轻易放弃。”
闻言,叶夏一脸淡然:“他们年岁也不小了,也都是聪明人,我改日约时间和他们聊会,相信他们会阻断心底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其实我挺欣赏那俩小子,一个年纪轻轻便担任楚氏总裁,能力很是出众,听说有望今年年底便接掌整个楚氏集团,成为新一任楚氏家主;
另一个,则年纪轻轻就已是娱乐圈顶流,且演技扎实,唱跳俱佳,于去年更是捧得两座国际影帝奖杯,在歌坛上同样获得不少荣誉……”
顾墨箫这还没说完呢,就被叶夏笑着打断:“他们从小就很优秀,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该后悔没早娶个媳妇进门,给你生俩闺女出来,这样你就能一下子拥有两个好女婿了。”
顾墨箫怔了下,旋即脸颊微热:“没这么打趣自家儿子的。”
叶夏笑:“打趣?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娘俩闲聊约莫半个多小时,方上楼各回各屋安睡。
一夜无眠,翌日清晨,叶夏用过早餐,别过三小只和顾墨箫,开车精致前往楚氏医院。手术前,她在护士帮助下从头到脚穿戴好,神色从容,走至手术台前,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年:“准备好了?”
景言嘴上戴着氧气罩,他眸色坚定,朝她眨了眨眼睛。
叶夏又说:“我们一起加油!”
景言再次眨眨眼睛,算是做出回应。少年眸中满满都是信任,随着麻醉药起作用,手术即将正式开始。
这是一个大手术,整个手术过程用时不短,但叶夏操刀娴熟,眸光冷静沉稳,在旁给她做助手的几位专家,与其配合默契,
待整个手术做完,专家们无不投出敬服的目光。景言平安下手术台,被护士推至ICU病房看护。连续一个星期,叶夏没有归家,
坚守着自己的职责,时刻关注着少年手术后的各项身体参数,直至景言彻底度过危险期,这才回归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
休息数日,叶夏在楚涵和宁柏延来看望三小只之际,唤两人到书房,不过,她尚未开口,宁柏延率先看眼楚涵,然后将目光落回叶夏身上,率先开口:“夏夏,你这是有话和我们说……”
叶夏微笑着点点头,招呼两人落座。
她没打算拐弯抹角和两人说事儿,因此,一脸轻松自然,仿若三人如往常那般闲聊,直言:“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心意。”
她这话一出,楚涵和宁柏延皆显得有些不自在,看着二人,叶夏笑笑:“这有什么?感情是美好的,是不受控制的,我很高兴你们喜欢我,同样的,我也喜欢你们,但我的喜欢是指哪方面,你们心里应该都知道。
说起来,你们真得都很好,这话不单单是我今日在你们面前说,我爸也有在我面前提过呢,可是我很早以前就有自己的决定,不婚。”
面对两人眼里流露出的不解和讶异,叶夏笑了笑,语气依旧浅淡自然:“我有很多事要做,同时喜欢自由自在,不想因为婚姻束缚自己,
但你们可以放心的是,孩子们我很喜欢,我会做个好妈妈,和你们一起抚养他们,让他们快乐、幸福地长大成人。我
把话今日和你们说开,一方面是不想耽误你们,再就是不想你们在这无望的感情中越陷越深,你们明白吗?”
楚涵薄唇紧抿,静静地看着她,不语。宁柏延亦不语。“我们还是朋友,就像以前一样,有什么想和对方的说的直接说出来,反正我不会在你们面前扭捏、尴尬,觉得不自在,希望你们也别觉得不自在。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你们一时半会难接受,或者不想再和我做朋友,那我们就尽量少见面。最后,我祝福你们在未来的日子里,都能找到陪伴你们终生的那个人!”
书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宁柏延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笑说:“竟然被你给看出来了!说起来,早在很久以前,我们俩便知道对方对你动了心,私下没少较劲,
达成默契,凭本事追求你。知道你不好追,可我们却没想到你压根就没打算结婚,不,不对,我们应该想到,因为你实在太好太好,优秀得很难有人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所以,今个你把话说清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从今往后,我依旧是宁柏延,你依旧是夏夏,是我宁柏延的妹妹,是我一辈子的朋友。至于你的祝福,嗯,完全不用,我得为我的粉丝负责,和你一起做不婚主义者。”
叶夏不赞成地皱了皱眉:“你又不不要靠粉丝吃饭,需要那么对自己?”
“哈哈!又被你知道了,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宁柏延表情变得郑重:“夏夏,我不想将就,在没有遇到第二个能让我动心的人之前,我不想将就自己,而这第二个能让我动心的人,是永远不会出现的!”
微顿须臾,他又说:“我接受你的说辞,不会强求你的感情,也请你接受我的选择。”
叶夏静静地凝向宁柏延,半晌没有做声。
“楚家已有楚瑜兄妹,我不会成家。”
楚涵言简意赅,闻言,宁柏延一拍手:“没错,宁家也已有宁奕,不需要我再去做什么。”
叶夏嘴角抽搐,不需要再去做什么?是想说家里不需要他再去传宗接代么?真是的,会不会关注重点,她只是想要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感情生活,能够幸福度过自己的人生,这一个两个全在歪楼,要她说,纯粹是成心的的。
心里如是想着,但叶夏明白,感情是个人的,作为外人,她没权利去要求别人什么,哪怕是出于为对方好,也没资格去要求对方什么。暗叹口气,她颇为无奈说:“你们不后悔就好。”
然,话虽是这么说,叶夏仍觉心存负罪感,觉得她若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亦或是不认识这两只……她若不出现在这个世界,
不认识他们,这两只的未来真就过得好么?一个是天生自闭症患者,没有她的钢琴疗法,会像现在这样行走于人前,做楚氏集团总裁?
一个受父母婚姻破碎影响,性格上出现残缺,能拥有一份纯粹的幸福?
能在事业上有今日的成绩?
零绯闻,国际明星!
罢了,眼前这俩皆已是成年人,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她既然把话和二人有说清楚,至于他们会对自己的未来做出怎样的安排,是两人自己的事,她无权过问,亦无权去干涉。
就这样吧,能做朋友,便继续做朋友,反之,慢慢疏远便是。
时间如白马过隙,晃眼过去数年。介于灵泉水随着空间升级出现新功功效,叶夏在景言手术康复期间,便走进顾墨箫给她专门建立的高配置实验室,
经过一年多的研究,研制成功一种杀死癌细胞的特效药。临床检验合格,很快便由唯夏旗下的制药企业批量生产,先仅着国内各大医院供应,
再面向境内药业市场,最后销往国外。自家的药,自然得先给自家癌症患者用,而楚氏医院和国家一些重点医院是首批接收到唯夏供应的这种特效药。
“妈妈,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孩子!”
三小只今日过八岁生日,叶夏按照前面每年给三小只做的生日安排,着三小只早早邀请班里同学到家庆祝生日,这不,三小只,
哪怕是性子沉稳,像个小大人似的楚瑜小正太,都难得在生日宴会上露出矜持的微笑,待同学们参加完生日宴,被顾墨箫安排一辆辆大巴送回家,
已然八岁大的三小只围坐在叶夏身边的地毯上,个个满脸幸福,开心地看着他们比小仙女还要漂亮还要温柔的妈妈。
“为什么呀?”
叶夏歪头笑问安安宝贝。“因为我有世界上最最最好,最最最漂亮,最最最温柔的妈妈呀!”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很是认真地稚声说着。
“那妈妈也是这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妈妈,因为我有这世界上最最最可爱,最最最懂事,最最最好看的小宝贝,而且有三个呢!”
叶夏眸中笑意萦绕,柔声说着,在三个小家伙脑门上各“吧唧”亲了下。
楚安是小姑娘,被妈妈亲亲后,高兴得“咯咯”笑个不停,感激心里美美哒!楚瑜和宁奕是八岁大的男孩子啦,哥俩被妈妈送上亲亲,害羞极了,脸庞红扑扑的。
但哥俩心里和妹妹一样美美哒!
“清晨起来打开窗,阳光美美哒,看着蝴蝶闻花香,风景美美哒……”
楚安小姑娘实在是高兴,又实在是觉得自己好幸福,情不自禁地唱起歌儿来:“……我的心就像多花儿,开的美美哒,我爱你你爱我,感情美美哒,爸爸妈妈身体好,亲情美美哒……”
楚瑜和宁奕在旁不知不觉间跟着歌唱,看着三个相貌精致,性格都特别好,特别聪明的宝贝儿,叶夏边拍手打拍子,边一起与三个小家伙歌唱。
玩具室外,楚涵和宁柏延透过数指宽的门缝望向叶夏和三个小家伙,半晌,他们放轻脚步,走进就近的书房。
“我感觉咱俩是夏夏带大的?你说着感觉奇不奇怪?”
宁柏延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颚搭在沙发扶手上,望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楚涵。
闻言,楚涵抬眸:“难道不是?”
宁柏延一怔,旋即扯了扯嘴角,笑容微涩说:“是啊,夏夏和孩子们的相处模式,和当初与咱们相处时的样儿一模一样,可是她那会比咱们还小,就三岁半大点,怎么就能把咱们当孩子养呢?”
楚涵睨眼对方:“你想多了,夏夏只是比较会照顾人。”
当孩子养?
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但他不希望眼前这没什么城府的去多想,免得闹出什么是非。
“对对对,夏夏的确很会照顾人。”
宁柏延附和了句,倒没怎么深想楚涵所言。
“你真没想过找个女朋友?”
听楚涵忽然这么问,宁柏延想都没想,直接给对方一个白眼儿:“那你呢?就没想过找个女朋友?”
楚涵直直地凝视着宁柏延,半晌没有言语,看得宁柏延心里不由犯嘀咕,搞什么?
只许他问话,就不许他反问,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说楚大总裁,咱俩这么多年来是一样一样的,夏夏对你们都无意,就算你挤兑我,也不可能把夏夏变成你的另一半。”
迟迟等不到楚涵开口,宁柏延禁不住又说一句,熟料,楚涵挪开视线,随口回他:“挤兑你?我还没那闲工夫。只是想着你身处那个圈里,身边不可能没个把女朋友。”
宁柏延不乐意了,眯起眼:“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叫我身处那个圈?那个圈又是什么圈?是,如你所言,你所指的那个圈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有,
但我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言行得当,可没招惹任何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上身。而你,你不会觉得你那个圈里的霸总们就光伟正吧?”
嗤笑了声,宁柏延撇嘴:“什么床伴啊,金丝雀啊等等,不要太多好不。”
楚涵脸黑如锅底:“那是有的人,请勿以点盖全。”
宁柏延再度送白眼一枚:“这话回敬给你。”
“无聊。”
楚涵嘴里轻吐出两字。宁柏延“呵”了声,启唇:“说的你好像不无聊似的。”
是谁先招惹谁的?
真好笑!
楚涵斜睨宁柏延一眼:“你这一天天不接通告,盛世就没雪藏你?”
宁柏延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神态慵懒:“我们盛世很人性化,可不像星耀把艺人当驴子使。”
楚涵皱眉:“不要乱说话。”
宁柏延晃悠着二郎腿:“我有说错?早在十多年前盛世便已超越星耀成为圈里老大哥,你敢说星耀高层不急,敢说星耀没想着把盛世挤下来,自个重回至尊之位?”
楚涵抿唇,静默好一会,说:“夏叔叔到底是娱乐圈走出来的,对影视剧等娱乐综艺把控的很好,有他给盛世总裁做后盾,盛世在发展这块自然不会多走弯路。”
宁柏延眼神得意:“夏叔叔确实很厉害,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一手创建出唯夏,又是盛世幕后**oss,这么些年下来,
财富值竟然和你们楚家到了同一个水平线上,这等能耐,可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有的。不说旁的,单单唯夏研究出的AI和全息技术,简直震惊全球。
至于你说的在影视剧和娱乐综艺这块的眼力,那绝对不用我来吹,夏叔叔提供给盛世的影视剧剧本和一首首词曲,就没有不火爆的。
要说起来,是夏叔叔人品好,不然,怎么会认识金大侠、同出一脉龙的传人等这样的大神级创作人物,从而给盛世提供一部又一部,一首又一首佳作。”
“你即便吹再多夏叔叔的彩虹屁,也改变不了夏夏的心意。”
楚涵凉凉地说了句。
“小心眼了吧?我实话实说,你偏要说我在吹夏叔叔的彩虹屁,说我对夏夏图谋不轨?告诉你吧,我觉得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
大家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何况我们的孩子还拥有着夏夏的基因,这样多好啊,我作何要去想些有的没的,给自个找不自在?”
宁柏延说的全是大实话,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得拥有那个人,就站在一旁看着,守护她,看着她对你微笑,与你说话,这已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我倒是没你看得开。”
楚涵苦笑。
“不看开又能怎样?”
宁柏延像是说给楚涵听,又像是说给他自个听:“夏夏之前已经说的很明白,她对咱们无意,且这辈子不会嫁人,既然明明白白知道她的心思,做什么不看开些?
况且你拥有楚瑜和楚安兄妹俩,我只有宁奕一个,无数个日日夜夜,我都对你羡慕嫉妒恨呢。要是我当初态度强硬一些,没准你一我二。”
后半句话,明显是说给楚涵听的。
“确定没在做梦?”
如若不是看在这小子和他一起长大,是玩伴的份上,他连那一个都不会让给这人!
楚涵暗戳戳地想着。
“做梦多好啊,没事的时候做做梦,心情愉悦,活得也能更长久些,这样就能有多多的时间守护心里那个人,看着她笑,听她说话……”
叶夏自然不知楚涵和宁柏延在书房里的对话,她陪三个小家伙忘得高兴着呢。
世间事往往在不经意间出现变数。
“怎么会这样呢?身体不是好好的嘛,没病没伤,怎么就突然……”
叶夏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这一年她四十二岁,陪儿子用完午餐,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忽然叶夏就在顾墨箫眼前倒在沙发上,
吓得顾墨箫这个年过六十的小老头儿,好吧,就外在形象而言,顾墨箫看着最多四十出头,见母上大人毫无征兆地倒在沙发上,吓得顾墨箫顾不得电话联系家庭医生,直接横抱起叶夏坐车赶往医院。
然,检查没少做,却找不出任何病因,叶夏就那么猝然倒下,浑身使不上丝毫力气,短短数日,体内脏器迅速衰竭,躺在病床上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知道叶夏有话和顾墨箫说,楚宸招呼楚涵爷仨和宁纪云祖孙三人去了病房门外候着,此刻,病房里就只有叶夏、顾墨箫娘俩在。
“都是小老头儿了,这么哭也不怕小瑜他们笑话。”
叶夏语声虚弱,嘴角漾出抹淡淡的笑,眼神柔和,直直地看着儿子:“这或许是我的特殊之处吧,没病没灾的,该走的时候不用受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
很自然地离开人世,于我来说,无疑是幸福的离开方式,可于爱我的人来说,却太过突然,难免会有些痛苦。你回想下我之前和你爹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毫无征兆?
在小八那,我同样是好好的,陡然间就起不来床,接着器官衰竭,很快离世,基于这一次次熟悉的离开方式,我早已看开了,何况我有对你说过,我不是真正的消失,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依然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