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使天籁

肖锐很喜欢单曲循环巴赫的G大调第1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前奏曲,因为他觉得这首音乐极具画面感。

当他带上耳机,闭上眼睛听这首曲子,他的脑中便会浮现充满阳光的午后,阳光明亮而慵懒。他会想象自己靠在斜斜的长椅上,拿着一本书感受阳光的温暖;又或者是他牵着身边女孩的手,走入斑驳光影中某个曲径通幽的林间小路。

圣洁、安详、惺忪而透亮,是他喜欢这首大提琴曲的感觉。

此刻,肖锐站在自家二楼卧室的卫生间门口,时间仿佛在瞬间停滞,他耳边又响起了这首大提琴曲。

肖锐不信基督,但他此刻相信自己面前的就是天使。在天使面前,他已然摒除了所有俗念,心灵也仿佛变得纯洁。

虽然肖锐感觉头脑里回响的大提琴曲已然演奏了一轮,但实际上,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之内。

对面的女孩已经面带怒容与惊慌的转过身来。

也许和所有被人撞见洗澡的姑娘不太一样,她并不需要尖叫着犹豫自己是应该捂胸?捂下面?还是捂脸?她的一双雪白翅膀已经收起来放到身体周围,把自己整个包围起来。

翅膀上白色的羽毛显得生机盎然,先是略微耸起,待翅膀包围好身体后再一片一片按顺序非常整齐的慢慢放下,保证把里面的春光包的严严实实。

女孩看清楚是肖锐,本来已经要发怒的脸略微缓和下来。但她看见肖锐竟然还痴痴的看着自己,没有要走开的意思,脸上刷的泛起一阵羞红。

她眼里闪过些埋怨,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先~出去~”

肖锐听见女孩说话,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失态,赶忙如应激反应一样嗖的一下背过身,举起双手在空中摆了摆,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马上出去。”

说完,肖锐目不斜视的,赶紧就要往屋外窜。

哪知道,女孩的翅膀撒了屋里满地的水。肖锐一个用力过猛,脚下一滑,咚的一声就侧身滑倒了,整个左手臂结结实实的拍在地板上。

“哎哟,疼死我啦!”肖锐忍不住,不由自主的喊出声来。

后边的女孩看见他这窘态,竟然也偷偷一笑。幸亏忍着没有笑出声,才没让肖锐发现。

肖锐来不及揉一下自己的左手臂,也来不及站起来,赶忙连滚带爬的溜出了卧室。

下到一楼客厅,肖锐不停的来回踱步。他感觉自己就像刚刚跑完一个百米冲刺,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脑子里还不由自主的回放女孩婀娜的背影。

肖锐嘴里不住的念叨:“完了完了,玩大了,收留了个天使……”

“天使啊,怎么办?”

“我只是被祝福……”

“天使掉落人间?她难道不是应该去洛杉矶?”

“……”

完全就是大跨度的跳跃思维加胡言乱语。

到最后,肖锐总算抓到了两个关键点:第一,她可能是天使;第二,她会说话了。

楼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女孩从二楼的楼梯慢慢走了下来。

肖锐抬头一看,一拍自己大腿,大呼失误,肖锐啊肖锐,刚才这么久,你怎么不给人家女孩找身合适的衣服?

女孩穿着一件很宽松的白衬衫,衣服下摆已到大腿,应该是从卧室衣柜里找出来的。

没办法,平时就肖锐自己住,她应该也找不出别的衣服了。

因为仰视的角度原因,肖锐不禁注意到女孩的腿,雪白、笔直、长!

肖锐微微再仰起头,他害怕鼻血会流出来。

嗯,这样,鼻血就流不粗来了,跟倒立功效差不多……

而肖锐此刻的想法,竟然是女孩穿裤子了没有?穿了吧?一定穿了……好像没有……

肖锐后来反省自己此时龌蹉的想法,真想拍死自己,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

神奇的是,刚才连整个房间都无法容纳的雪白翅膀,现在已经消失无踪。

肖锐甚至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如果是,肖锐真想抽死这幻觉,女孩都转过身来了你给我来这种妨碍视线的幻觉?

等等,自己在想啥,肖锐真想给自己一耳光,恨其不争!

但不管肖锐怎样的心理斗争,一会堕落一会高尚的,他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长到19岁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

对这一点,肖锐没有一丝怀疑。他甚至想不出一个人可以与她比较。

女孩坐到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放在腿上。见肖锐仍然是眼神飘忽,她沉吟了一下,只能先打破沉默道:“我不知道~你会回来。”

刚才女孩第一次说话时,肖锐太慌忙了,根本没有仔细听。

直到现在,他才真切的听到女孩说话。她的声音似水如歌,又如梦似幻,如空谷幽兰,又酥软人心。

肖锐一惊,小心脏又咚咚的跳起来。

女孩还想说什么,但好像又思索了好久,迟迟没有再开口。

终于,女孩微微一笑,指了指电视,又说道:“上午,跟着这个,学了一下你们的语言,学会的不多……你要是慢点说,我可以大概听懂。”

她说得磕磕巴巴的,但丝毫不影响肖锐听得如痴如醉,特别享受。

这就是之音啊。

等等,她说刚学会我们的语言?陶醉了很久之后,肖锐才反应过来。

What?看电视直接学会我们的语言?别开玩笑啊。

太神了吧?你们天使都这么神吗?

肖锐看了看电视里正在放的剧,还好,是《甄嬛传》,还算正经。肖锐想着女孩要是刚才看的是《古惑仔》,那是不是说话风格会变成“我的老婆是大佬”……

还好,她没有说“臣妾做不到啊”。

联想到这里,肖锐心说视频教育素材也得好好选啊。

肖锐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喝了一口水压压惊,先组织了一下语言,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你正在洗澡……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这句,肖锐也暗暗佩服了一下自己。自己说谎怎么跟真真的似的,一点脸不红心不跳。

“你是说你之前不会我们的语言?”

女孩点点头。

“怪不得你昨天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肖锐恍然大悟。

“但是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学会了。还有,我不确定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你刚才……”

女孩又点点头,“嗯,刚才你看见的,是我的翅膀,我~能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