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省心的新兵蛋

尹显聪脚步匆匆，走到了操场边，站在了戴德汉的身旁。

&l排长。&r

&l有事？&r

戴德汉目光还停留在操场上那些新兵身上，对于一个排长来说，新兵的基本素质从这一点一滴的队列动作中就能看出来，一个简单的齐步走，就能看出身体协调性。

&l那个新兵，庄严。&r

听到尹显聪提及庄严，戴德汉立即来兴趣了。

他很清楚，那个兵绝对不是省油灯，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l他怎么了？&r

尹显聪苦笑了一下道：&l这小子带了五千块现金。&r

&l什么！？&r戴德汉吓了一跳。

要知道，他的工资也就五百多而已。

那是他足足十个月的工资。

戴德汉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l让他留下一千，其余寄回去！&r

&l他还带了个存折&he&he&r

&l存折？&r

&l里面我看了余额，有一万块。&r

&l什么！？&r

戴德汉差点从小板凳上蹦起来。

&l一万！？&r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几秒钟后，他命令尹显聪：&l让他马上给家里人寄回去，挂号信寄去，瞎胡闹！他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度假村！？还是游乐园？带那么多钱过来想做什么？&r

等尹显聪走了，李定却来了。

&l阿戴！&r

他远远地叫着。

看到李定，戴德汉忍不住苦笑起来：&l我的副连长大人，你可真的对我好关照，把这么个兵弄到我的排里。&r

李定一愣，问道：&l什么兵？&r

&l就那个叫庄严的。&r戴德汉笑着指指排房：&l这小子可真不是省油灯啊，第一天过来，就打算和我套老乡交情。&r

李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l你说他啊？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又滑又赖，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把他放在你的排里吗？他本来是钟山接的兵，我要过来的。&r

戴德汉说：&l副连长，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人家都是将好兵往自己的连队抢，你倒好，抢个少爷兵回来。&r

李定收敛起笑容，正色道：&l我把他要过来不是没原因的，你想听听我的理由吗？&r

&l那我可得好好听听。&r戴德汉道。

李定说：&l这小子的确一身臭毛病，昨晚在火车站还差点把我弄得下不了台&he&he&r

他将昨晚庄严在火车站里作弊表演硬功的事情说了一遍。

&l这的确是个屌兵，不过我就喜欢这种屌兵，没错，这种兵是最难训的，但是一旦训好了，那就比别的兵更厉害。我说阿戴，这是块好料子，玉不琢不成器，你是咱们连最有水平的排长，这一点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他放在你的排里。&r

听到李定夸奖自己，戴德汉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l那是，这种兵，你放哪都不行，放我这里倒还是有点儿希望的&he&he&r

&l少特么给我见点光就灿烂。我可告诉你，今年的训练任务很重，他们这批新兵是历年来占比率最大的一批新兵，由于前几年裁军的影响，今年咱们师老兵退伍达到了整个部队的75%，几乎抽空了我们部队的骨干力量。&r

&l现如今改革开放了，到处都是花花世界，这些兵也没几个像咱们当年那样肯留在部队里踏实干的了，庄严这批新兵数量是历年来最大的一批，偏偏我们和3师又被选定为两支预选快速反应师的单位，只有一年的时间就要接受总部的考核了，那天团里的动员大会我去了，团长敲桌子了，说师长在团级干部会议上表态了，一定要在总部考核上胜出，抢到快速反应部队的名头，否则就让团长他们卷铺盖准备转业去。&r

戴德汉笑了：&l我们的白面书生师长，还看不出真有这种魄力啊。&r

李定说：&l王师长还好说，蔡副师长更坚决，他说了，要亲自组一个训练督导小组，随时随地不提前通知，直接就下到连队抽查训练情况，你也知道，老蔡是打过仗从死人堆里出来的，又是训练尖子出身，他可不好糊弄&he&he&r

听到蔡副师长的名字，戴德汉点头道：&l没错啊，当年黑老蔡还是集团军里当作训处长的时候，我到军里参加尖子集训就是他负责带队的，结果老子一个月练烂了九双解放鞋，津贴费都不够买鞋子用的&he&he如果是他亲自抓，恐怕下面团里都得鸡飞狗跳了。&r

聊到这里，俩人忽然冷场，陷入了沉思。

许久，戴德汉问：&l副连长，你知道庄严这小子带了多少钱来当兵吗？&r

&l多少钱？&r

&l连带存折和现金，一共一万五。&r

&l一万五！？&r李定也吓了一跳。

作为老资格的上尉副连长，他的工资还不到一千。

戴德汉说：&l我在想，前两年大裁军的时候，我听说你已经够条件走的，为什么不走？现在很多干部都想着早点转业，回地方捞钱去，你老婆孩子都在老家等你呢&he&he&r

李定的脸色忽然沉了下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廉价白沙，点了根，喷了口烟。

&l是啊，我本来可以走的，为这事，你嫂子还埋怨过我。&r李定一年吸着白沙烟，一边道：&l我也知道回地方能找个不错的单位，我老家也是沿海，再不济下海自己搞点生意什么的，像我们这种生死都见过的，蹲过猫耳洞喝过泥浆水的，总不至于混得比别人差&he&he&r

停了一下又道：&l92年边防部队的兵裁撤过来我们连的时候，我是唯一从边防部队跟过来的干部，当时部队的意思是总得有个老部队的军官跟着兵走，否则谁镇得住那些妖里妖气的老兵？上级让我留，我就留了&he&he&r

戴德汉说：&l现在，后悔了吗？&r

李定笑了：&l后悔个屁！阿戴啊，我李定没那么高尚，不过我那么多战友死在南疆战场上，埋在了麻栗坡的陵园里，相比他们，我算是走运的。&r

他环视周围，看着那些新兵在老兵的指导下训练队列，忽然感慨道：&l我对部队还是有感情的，这个世界，有人做聪明人，也总得有我们这帮傻子对吧？大家都去捞钱了，谁来保家卫国？没人当兵了，这个国家怎么办？没有了国家，你以为还能发家致富？反正部队要我留一天，我就干足365天，等哪天部队说，李定啊，你可以退役了，那么我没二话，打起我的背包就走&he&he我走&he&he&r

戴德汉转头看着李定，这位副连长身上有三处伤疤，那是战争留给他的勋章，他是靠军功提干的，而此刻，这个铁打一样的汉子眼角竟然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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