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机缘”与“巧合”
“咦？人呢？”
自打李故从饭馆里出来，便悄悄地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小乞丐怎么也没想到，仅仅转过一个拐角的功夫，原本还慢悠悠地走在自己前面的李故便鬼魅般地不见了踪影。
“小鬼，你是在找我吗？”然而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李故的声音却突然在他身后响起，顿时便吓得他“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叫道：“爷莫打！莫打！……”
“打你？爷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李故故意装出一副鄙夷嫌弃的样子说道，毕竟在这年月要是对个乞丐都和颜悦色的话，绝对会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而李故最不希望的就是引人注目，至少现在是不想的。
那小乞丐听了也赶忙顺着李故的话说道：“爷说的是，说的是……”
“看你这样子，似是平日里被打惯了的？”
“回爷的话，小的是靠‘抢冷饭’生活的，自少不了被那些恶伙计打。”
“‘抢冷饭’？这么说你跟了我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说着李故将那个装着生煎馒头的袋子向那小乞丐晃了晃。
那小乞丐一见那袋子便本能地咽了口唾沫，随即向李故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
“回爷的话，小的打小就是孤儿，也没有名字，只因为长的小学东西又快，别人都叫我‘耗子’。”
“耗子？”李故听了不禁一笑，“倒也贴切，接着！”说完李故便将手中的袋子丢了过去。
耗子见状赶忙用双手将那袋子接住，口中连道：“谢爷赏！谢爷赏！”
“看你这个鬼投胎的样子，似乎没抢到多少冷饭嘛！”看着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的耗子，李故索性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他那狼狈的吃相对他说道。
“不瞒爷说，这里不比界外，洋人管的宽，不许我们当街乞讨，所以只能靠这个吃饭。”三口两口便已一只生煎下肚的耗子一边舔着嘴边的油一边说道。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去抢冷饭？难怪你会饿成这样！”
“这爷你就不知道了，虽然我们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每人分别负责盯着几间饭铺，但要是真遇到吃不下的硬茬，还是得大伙一块儿上才能得手的。只不过一开始还好，时间一长那些饭铺老板也学精了，每次给人包饭都精细得很，我们的日子就越来越苦了。”
李故听罢眼睛转了转，“哦？这么说，你们还有各自的活动范围？”
“那是当然，这可是张爷叔定的规矩，谁也坏不得。”说到这，耗子已经消灭了第二只生煎，这才有气力挺起身来，如指点江山的将军一般比划着说道，“爷您瞧见前面那两趟和后面的几条街没？全都是由我负责的。”
听到这，李故终于打定了主意对他说道：“想不想每天都有冷饭可抢？”
“当然想了，哪个愿意每天挨饿的呀？”耗子理所当然地回道。
李故点了点头，“那就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一共有几个人？”
“十一个，不过跟我要好的只有四个。”
尽管李故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却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猜到了自己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于是便笑着对他说道：“你这小鬼倒是机灵的很，只是你说的那四个真的可靠吗？”
“当然，我们可是拜过把子的，他们都听我的。”
“那好，你要做的就是……”
……
不知是因躲避战事而逃难到上海的外乡人陡然增多的缘故，亦或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的租金定得太过良心。以至于第二天还没过午李故就接到了顾君茹打来的电话了，于是便相约在中介所附近的茶楼详谈承租的具体事宜。
简单收拾了一下，李故便动身赶往约定的地点，才一下车便见到了早早等在路口正冲着自己挥手的顾君茹。
“看顾小姐这么精神的样子，想必对昨日的相亲对象很是满意吧？”一见面，李故便忍不住打趣道。
不料顾君茹却俏皮地向他眨了眨眼，“不，恰好相反，昨晚的相亲，让我给搞砸了！”
“搞砸了相信还这么高兴，看来那个相亲的对象还真是不怎么样啊！”
顾君如听了摇了摇头，“那倒不是，说真的那人各方面的条件真是很不错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只是那个人……我父母不喜欢。因为他参加过一些游行……”
喜欢的人，父母不喜欢，游行，她说的该不会是辣个男人吧？果然不管是在哪条世界线，男主角都是自带光环和吸粉属性的。
“先生，您怎么了？没事吧？”见李故突然一动不动地发起呆来，顾君茹赶忙关切地上前询问道。
“哦，我没事，不过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有些话可是不能随便对别人说的。”
“啊！对不起……”直到这时，顾君茹才恍然大悟既感激又抱歉地对李故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说完，李故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轻轻地拍了拍顾君茹的肩膀走进了茶楼。
二人跟着伙计来到提前预定好的阁楼雅间，却发现里面早已有人在此等候了。
“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电话里跟您提到的那位曾在仁爱中学从事教学工作的方翰州方老师。”
“方老师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我叫李故，刚刚从德意志留洋回来。”
李故的话立刻引起了方翰州的兴趣，“你留过洋？”
“是的。”
“难怪我一见你，就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气质，看来这见过大世面的高材生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啊！”
“方老师过奖了，李故虽在国外深造几年，却也不敢在您面前妄称高材，论学问我还差得远呢！”说话间伙计已经把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三人也顺势落了座，李故这才接着说道，“听顾小姐在电话里说，方老师想要租下我那间房子？”
“是的。”方翰州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实不相瞒，那间房子原本是给家里的下人住的，不知方老师会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来之前这位顾小姐已经跟我说过那间房子的情况了。”
听到这，李故赞赏地向顾君茹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向方翰州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既如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能将房子租给像方老师这样的大儒学者，是李故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