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5 事起突然

吴澜下山后第二天的夜里。

胡庸差人来请吴澜派出一名手下随粮队一起出发。

其时铁青和杜构已经出了城,一人双马,兼程赶回紫游寨报信。

蔡叔饱食了一顿,按照吴澜之前的安排,随胡庸的手下去了。

客栈里便只剩下连大牛和六子在内的七名精壮护卫吴澜。

一连走了三个好手中的好手,防卫力量便显得稍有些单薄。

大牛和六子因此不敢有丝毫大意。

尤其是六子,当真做到了不让吴澜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就连吴澜出恭时,六子都要守在溷厕外,还不时和吴澜说上一两句话,确保吴澜仍在溷(hùn)厕里,没被人劫了去。

这让因厕筹刮得菊花生痛就已很不欢喜的吴澜更加郁闷。

“搅屎棍!”

狠狠地瞪了一眼六子,吴澜闷闷地走回房间。

“瞪我,一个个都喜欢瞪我。”

六子紧跟在后面,冲着吴澜的背影恼火咕哝道。

“嘀咕什么呢?”

进了房门,大牛好奇问道。

“哼。”

六子从鼻子里重重地喷出一股浊气,表示不想和大牛说话,并甩出一个宽大的背影。

将六子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的吴澜见状,忍不住笑了。

娘咧,这真是个活宝!

笑过后,吴澜的心情有些好转,没之前那么郁闷了。

他笑着用大牛准备的帕子和热水洗漱了一番,便躺上床休息去了。

只是中午喝酒的后劲仍在,脑袋隐隐发胀,一时半会儿竟睡不着。

粗制滥造的劣酒,吴澜以后是不想再喝了。

横竖睡不着,吴澜索性不着急入睡,闭上眼睛回想与胡庸、陈慎打交道的片段。

从两人的表现来看,陈慎大概率是个富二代或是富好几代,为人倨傲,有些自视甚高,可能也缺乏些踏足阴暗面的魄力与经验。

胡庸则复杂得多,吴澜还不敢下绝对的论断。

不过大抵和他前世有些相似,脸厚腹黑,善于演戏,不择手段,甚至有些心狠手辣。

在听了大牛说的事后,吴澜便直觉胡庸可能会与山中匪盗勾结,坑他一把。

原因嘛,很简单。

商人逐利,区区两百坛烈酒,怎么可能满足胡庸的胃口。

即便吴澜承诺以后出产的烈酒交给胡庸独家售卖,也还不够。

胡庸图的,从一开始便是秘方!

而作为距离兀墟山不远的仓城首富,硕大的一条地头蛇,与山中某个或某几个山寨暗中有勾连,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然胡庸如何让他手下的商队货通列国?

基于这个推测,吴澜才会派铁青和杜构回寨子报信,让秦玥儿做好准备。

事实上,吴澜也想把蒸馏酒的秘方卖给胡庸,一次性换到大量物资与钱财。

他没那么多时间慢慢牟利。

但是这种交易,不能急,得先摸清楚胡庸的为人、实力与弱点,最好是掌握一到两样可以反制胡庸的把柄,才能进行。

不然极有可能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须知不管什么世界,什么时代,能敛聚巨额财富的人,几乎没有心善的。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这句话虽不全对,但也仅是不全对。

如此,在蔡叔回返前的这几天,吴澜决定,除开大牛和六子留在身边,其他人仍旧全撒出去,打探关于胡庸的各种消息。

想着想着,吴澜有些犯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将脑海里的思绪全都摒除,安心入睡。

“先生,醒醒。”

但是吴澜刚睡着没多久,便被大牛给推醒了。

“怎么了?”

吴澜没有恼怒,用极短的时间恢复清醒,坐起身冷静问道。

不是有突发事件,大牛不可能会吵醒他。

果然,大牛沉声说道:“隔壁街上之前有人打斗,然后有人翻进了客栈,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

吴澜问道:“什么人?与我们有没有关系?”

大牛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其中一人先生今日中午见过,另一人暂时还不知道身份。”

“我见过?”

吴澜沉吟片刻,猛然想起了一个画面,问道,“是那个拂袖而走的名士田允?”

“就是他。”

“有没有问出是什么人要杀他?”

“他不肯开口,只是一个劲照顾受伤的同伴。”

“什么情况?”

“是个剑士,受了很重的伤。”

“有没有人来搜查?”

“暂时没有,我们的人已经潜出去盯梢,一有动静,可以立即知晓。”

“好。”

吴澜点了点头,对大牛他们的应对极为满意。

他认真考虑了片刻,说道:“带我去见见那两人。”

“先生,不妥。”

大牛第一次提出了异议,“那两人的身份、被何人追杀、为何被追杀、为何翻入咸丰客栈、是否对我们有所图谋,这些都没查清,先生不可贸然去见他们。万一出了事,属下担待不起。”

“你既心有成见,为何喊醒我?”

吴澜深深地看了大牛一眼。

“先生,”

大牛犹豫了下,咬牙说道,“我想杀了那两人,以绝后患,但又担心先生不喜如此行事,因此想请示先生。”

“滑头!”

吴澜笑了笑,不咸不淡地说了大牛一句。

“请先生恕罪。”

大牛居然立即单膝跪地,俯首请罪。

“起来吧,没责备你的意思。”

吴澜将这点记在心里,对紫游寨的人员成分愈发好奇,面上仍不动声色,说道,“事情不是你这么做的。要是不想沾惹麻烦,发现人的第一时间,杀之逐之,无有不可。但既然已经接触过了,麻烦便已经缠身,杀之逐之,皆躲不过去。”

顿了顿,吴澜穿好裘衣,往门外走去,“走吧,带我去见见他们。”

“诺。”

大牛赶紧起身,踢了一脚眯眼靠坐在床边的六子。

“踢我干嘛?我没睡着!”

六子瞪大了眼睛,恼火咕哝道。

说着,六子麻利地蹦起身,抢在吴澜之前出了门。

在大牛和六子的谨慎护卫下,吴澜来到客栈最偏僻的一间通铺。

刚一进门,吴澜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同时也听到了一句压抑着音量的呵斥。

“尔果然与那奸商狼狈为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