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3 一地鸡毛

六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他的看护下,先生居然被一个重伤的剑士给拍了一掌,还吐血了!

要是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不用蔡叔招呼,六子会主动把自己的头割下来。

但是在此之前,六子要先杀了田允二人。

铿锵一声,六子抽出铁剑,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将袭击吴澜的剑士捅了个对穿。

“不要杀人。”

吴澜倒在地上,觉得自己伤不致死,便忍着剧痛轻声喊道,制止暴怒的六子。

六子迟疑了一下,便没有立即拔出铁剑。

剑士原本就重伤未愈,刚刚也是强行鼓起一口气,暴起发难,现在又被六子捅了一剑,伤上加伤,当即晕了过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咳、咳……”

之前强行说话扯到了伤处,吴澜感到呼吸有些艰难,呛咳了几下,又咳出一大滩血。

日,肋骨断了好几根,肺估计也伤到了。

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吴澜很是无语。

走钢丝绳一般和胡庸斗智斗勇都没出什么事,反倒折在了一个被他忽略不计的人手上,真是郁闷啊。

果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幸好剑士的实力十不存一,不然以吴澜现在的孱弱身体,挨上一掌肯定当场毙命。

“先生,忍着点,我先帮你把肋骨正好。”

六子这时蹲到吴澜身旁,轻轻揭开吴澜穿着的裘衣,探明了外伤后,就要采取应急处理。

“等等。”

回过神后吓得脸色煞白的田允突然喊道,“你不能这样做。”

“嗯?”

六子回头看了一眼田允,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吾弟掌力阴毒,此时已侵扰你家先生的心肺,轻易不能妄动,否则定会加剧伤势,顷刻间送命。吾这里有保命的丹药,你拿一粒去喂你家先生服下,能保他无性命之虞,只是要昏睡四五天。”

田允探手入怀,取出一个纹饰古拙的锦盒。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将之打开,露出两粒丹药。

“闭嘴!”

六子却是不信田允有这般好心。

他甚至怀疑田允是见剑士失败,想毒杀吴澜。

要不是吴澜下了令,不让六子杀人,六子早就把田允二人剁成肉泥了。

“你随意挑一粒,吾先喂吾弟服下。”

田允理解六子的心思,为取信六子,便伸手将锦盒递向六子。

六子犹豫了,他这时确实感受到吴澜体内有一缕阴毒的气力四处游走,侵入心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听……田先生的,他……不会这般害我。”

吴澜观察了田允一阵,见田允不似说谎,忍痛开口说道。

他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信任田允,而是因为田允二人的性命捏在六子手上,若是敢玩花样,绝对死得不能再死。

“喏。”

六子应了声,便随意指了一粒丹药。

田允毫不犹豫地取出,捏开剑士的嘴巴喂了进去。

那丹药入口即化,在田允的帮助下,很快流进剑士的肚里。

再之后,不到五息的时间,剑士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气若游丝的呼吸也变得稳定许多。

这丹药果然如田允所说,具有保命奇效!

田允又把剑士的身体侧着,取出了外敷的上药,均匀洒在仍插着铁剑的两边创口上,止住了外流的鲜血。

“喂我服药。”

吴澜不再怀疑,又突然感到自己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忍痛催促了一声。

六子没有犹豫,捻起锦盒里剩下的那粒药,放进吴澜口中。

这粒丹药同样入口即化。

吴澜只觉一缕缕清凉的气流顺着食道入腹,又沿着莫名的通道涌向周身,尤其是挨了一掌的胸膛。

疼痛瞬间减轻了大半,呼吸没之前那么困难,精神也振奋不少。

“咳咳。”

片刻后,吴澜感到喉咙有些异物,咳了几下,竟咳出了几小块肺脏的碎片。

不过咳完后,吴澜却觉得伤势比之前轻了些。

目前看来,田允真的没有做任何手脚。

“六子,不要让胡庸知道我受伤的消息。”

精神稍稍振奋,自觉已彻底没有性命之忧,吴澜立即断断续续地做出安排。

“设法找到大牛,让他赶回山寨,将此间情况说给玥儿听。”

“最重要的是把胡庸的认罪书亲手交到玥儿手上。”

“还有烈酒秘方换一万石粟的事,也要详细说明。”

“善待田先生及他的同伴。”

“蔡叔回来后,请他务必稳住,一切等我醒来再说。”

说到这里,吴澜终于坚持不住了,眼皮一合,昏睡过去。

六子轻轻抱起吴澜,瞪着田允喝道:“若是先生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二人,会生不如死!”

田允正在给剑士处理伤口。

他撕下两片衣角,其中一片搁在一旁备用,另一片用左手按在剑士伤口附近,右手利落地把戳在剑士身上的铁剑拔了出来,迅速丢在地上,然后抄起一旁的衣角,同时摁住两边的伤口,不让鲜血飙溅而出。

确定没有造成大出血,田允这才抬头对六子说道:“放心,你家先生不会有事。那丹药乃神医扁鹊的秘方,吾也只得吾师赏赐的两粒。”

“如此最好不过。”

哼了一声,六子对看守田允二人的精壮吩咐道:“严加看管,若有异动,直接杀了。”

撂下这句话,六子抱着吴澜走了出去。

因为吴澜受伤,早已杀气腾腾的精壮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田允的身体。

他在打量到时该如何下手,才能给田允二人以最痛苦的死法。

吴澜是寨主秦玥儿的夫君,算得上他们这些寨民的半个主君。

主君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遇刺,乃奇耻大辱,非鲜血和人头无以洗刷。

若是秦玥儿和蔡叔追究起来,要么田允二人流尽鲜血,身首异地,要么他们这些护卫自尽以谢罪,没有第三个选择。

所以他怎能不痛恨田允二人?

田允感受到毫不掩饰的杀机,头痛万分。

身为儒家士子,他不惧死,但死分轻重,有泰山和鸿毛之别。

若是毫无意义地死在这里,田允深感不值。

只能祈祷吴澜不要再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