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7 开拔
时间在混乱和有序的交替中过去，眨眼间就是二十天。
这二十天里发生了很多事。
吴澜编写的《砲车军士卒操典》经过实践，暴露出了一些问题。
两曲军侯李文和易戈都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从实践中总结经验，针对性地解决了那些问题，从而改进和完善了《操典》。
更加先进、更加完善的系统性、标准化的操典也发挥出了应有的效果。
只二十天的突击加强训练，丙部士卒们便形成了不俗的战斗力。
拆卸组能在一刻钟内完成一架砲车的拆卸。
组装组也达到了在一刻钟内重新组装一架砲车的水准。
运输组时时刻刻想着的都是如何提高运输砲车零部件的速度，以达到吴澜提出的“让敌人跟在屁股后面吃灰，永远摸不着我们，而且随时可以掉过头干他娘一砲”的目标，虽然这很难实现。
配重箱能在三十息内被吊拉至最高处。
砲弹可以在吊杆被固定好的同时装填至勺形投弹凹槽内。
只要有石头，两个时辰内就能凿出足够发射一天的各号砲弹。
经过计算和瞄准后，投射误差不超过三米，勉强算得上“精准打击”。
丙部士卒们用实际表现交出了一份近乎完美的“答卷”。
内部竞争的机制也显现出了效果。
在吴澜的组织下，丙部进行了两次小比，李文的甲曲和易戈的乙曲各胜一次，打成一比一平。
这让甲曲和乙曲的军官和士卒都感到很不服气。
集体荣誉感顺理成章地被激发。
两曲军官和士卒们都卯足了劲继续投入训练、提升实力，准备在下一次比试，也就是每月一次的大比上，将对方给踩下去。
……
吴澜的丙部的改变和进步很大，嬴羽的甲部也不甘落后。
那些被强撸掉职位，所以跟嬴羽扎刺的中低级军官们，在不到五天的时间里，就被嬴羽用各种手段排挤、打压，彻底踩进了泥土中，再不能翻身。
所谓的乡党之谊，在权势和权谋面前，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固。
再通过从太傅府里带出来的亲信，嬴羽对甲部的掌控力度，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加强。
至于战斗力这一块，确实是甲部的弱点。
没办法，底子太差。
但嬴羽也想到了办法。
他通过太傅府的关系弄到了一大批弩。
经过简单、高效的训练，甲部的弩阵倒也有了点样子，配合轻兵和材官，也能爆发出不俗的战力。
按秦军内部不成文的划分方法，倒也勉强算得上三线作战部队了。
拉出去和五国联军摆明车马地野战是肯定不行的，但护卫粮草运输，绝对可以。
……
若将格局放大些，砲车军的动静其实是小打小闹。
这二十天里发生的最引人瞩目的事情是蓝田大营十万大军中的五万余主力已经全部开拔，奔赴函谷关。
这意味着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
咸阳至函谷关的官道上，转运粮草、物资的民夫和车队络绎不绝，车辆连成一线，日夜不息。
关于五国联军的消息随着到过函谷关的民夫们回转咸阳，也逐渐传播开来。
据说三晋的十六万大军已经完成集结，只待中山和燕国的八万大军一至，便可开始攻打函谷关。
照这个消息来看，秦国在兵力上处于劣势。
蓝田大营十万大军加函谷关守军，拢共十二万余。
十二万对二十四万，即便是山野农夫都看得出谁优势，谁劣势。
但老秦人没有怯战的懦夫！
函谷关乃天下雄关，其险固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若是秦国选择固守，有十二万大军驻扎，只要粮草、物资的供应不断，五国联军没有丝毫攻陷函谷关的可能。
不过秦国朝野都知道，以嬴疾将军为首的军方从来就没想过龟缩不出。
秦军准备出关野战！
这个主张得到了所有老秦人的一致支持。
毕竟，在商君建立的耕战体系里，战争从来都是一场各个阶级获取利益的狂欢。
所以，在老秦人眼里，二十四万大军=二十四万颗首级=数不尽的军功=爵位、名誉、田亩、宅邸=阶级跃迁！
老秦人闻战则喜，甚至巴不得来犯的敌军再多一些。
吴澜得知老秦人的这个心态后，嘴巴张大得能塞好几个鸡蛋。
老秦人这么彪的吗？
以一国之力对抗五国合纵，面对一倍以上的兵力，居然一点也不虚，不仅有必胜的决心，更过分的是，不把敌方当人看啊！
五国联军二十四万士卒居然被等同于长了两只脚主动送上门来的无数军功！
我的天哪！
吴澜惊呆了都。
这让吴澜有些理解为何山东列国要把秦国称为“虎狼之国”，把秦军称为“虎狼之师”了。
虎、狼，都是会吃人的猛兽！
战场上，割下敌军士卒首级别在腰间然后嗷嗷叫着继续冲锋的老秦人，可不就像极了会吃人的虎和狼嘛！
与这样的军队为敌，想想就觉得很恐怖。
……
“校尉，有军令至。”
就在吴澜闲得没事胡思乱想，脑补血淋淋又恐怖的画面时，蔡叔拿着一个竹筒走进了吴澜的营帐。
吴澜回过神，接过竹筒，扭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枚竹简，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道通知砲车军各部开拔时间和抵达函谷关期限的命令。
看完后，吴澜吩咐道：“通知李文和易戈，立即组织士卒拆卸砲车，收拾辎重、粮食和一应物资，一个时辰后准时开拔。”
“喏！”
蔡叔领命，走出营帐，去通知李文和易戈。
片刻后，丙部上下四千士卒紧张有序地行动起来。
二十架砲车在一刻钟内被拆卸成零部件，又在半刻钟内完成了装车。
所有粮食、辎重、物资也都在两刻钟内收拾妥当。
吴澜对这个速度感到很是满意，然后将已经准备好的丙部士卒们带往指定的集合地点。
路过甲部驻地时，吴澜特意命士卒们停留了片刻，发出无声的嘲讽。
嬴羽见了，气得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