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术者行 千年石室

北国冰天雪地,极目远眺尽是无际的雪峰,此时正值春初,冰雪初融,天际间仍是白雪皑皑。空旷冷清的官道上,一行六人踏马而行,唯有直接霄汉的雪峰与他们在冰天雪地里作伴。

五匹矫健的骏马踩在寒冷彻骨的地面上,步于最前方的骏马上骑乘着一男一女两位青年人,青年男子是一位英俊显贵,他身披雪色华服,领口处绣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龙头,俊俏的脸上极尽自信,可真谓是江南俊彦、剑胆豪情。青年男子怀前坐着一位典雅女子,白衣如雪,发若柳枝,肤如柔荑,巧笑倩兮。

青年男女身后跟随着四人,一人虎背熊腰,一人书生意气,一人刚毅如铁,还有一人却是一位翩翩公子,腰胯佩剑、笑容阳光,他总是喜欢以一种赞赏的目光欣赏周围的冰川山色。这时,只听他笑道:“殿下,顺着这条官道一直往西北走,就到我们的目的地了。此行路途遥远、艰难重重,不过有着北国美景相伴,倒是让人心生迷醉。”

闻言,那位虎背熊腰的大汉很是不屑地别过了头。这一举动为于最前方的英俊青年察觉,他轻笑道:“彭兴将军不必在意,桦阳向来如此。”

那位翩翩公子名叫乐桦阳,是锋雅学院院长之子,也是那位英俊青年的同窗好友。此时他笑道:“桦阳的脾性一向如此,彭将军请见谅。”

彭兴应了一句后,就不再多言。英俊青年自然是凌封羽,他低下头,轻柔地在怀中女子耳边道:“夕,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羽,有你在身边怎么会累!”白衣女子温柔笑道。

凌封羽脸含忧色,道:“也不知道林小子究竟在干嘛?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复!”

“天下有火、风、雷、水、土、木、金七种基本属性,每种基本属性又有其各自不同的特点,火主强攻、风主轻盈、雷主急速、水主多变、土主坚固、木主治愈、金则兼顾攻防,而除七大属性外又有几种特殊属性,暗属性就是其中一种。林少侠要面对的对手是远古灵族,灵族世代是以暗属性为传承,手段也是在远古诸族中最为诡异的。那位灵族高手的实力足有五阶之强,而且又有千年亡灵相助,延州之乱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乐桦阳很自然地接过了话。

“早知道那家伙这么麻烦,当初就应该劳请彭将军将其灭掉。不过当时想着过早与灵族发生冲突颇为不智,因而才放任不管。”凌封羽叹道:“十年前我们得知安州有暗元素的踪迹,便立即展开探查,结果却只是找到了一位灵族,令人大失所望。希望这次的长途跋涉能够有些许收获,否则本殿也难以向父皇交差了。”

“当年灵族出现在安州西部时,我们就已有猜测,那人果然根据灵族祖先流传下来的记载找到了封灵之所,召唤出千年亡灵。灵族突然有这么大的举动,族内的战争恐怕将一触即发了,我们必须尽早寻到,否则将错失时机。”凌封羽双眉深锁。

“殿下不必担心,”乐桦阳笑道:“依照我们的速度,两三天后就能出帝国国境,离境之后,半天便到。”

凌封羽点头,一行人不再多话。冰川簇拥之下,冰雪围绕之间,一场西北之旅即将展开。

益河县城外,连营帐篷矗立于城门之前的空地上,入夜,帐篷内灯火通明,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行走于帐篷之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无人敢放松半点。空地上的尸体与杂物已经清理干净,污浊的腐臭味终于被驱逐而出,益河县终于久违地拥抱着新鲜的空气。

然而帐篷内的林烈云却是忧心忡忡,当他得知益河县的故事以后,既有惊讶恐惧,也有愤怒难平,不过他现在最为忧心的倒是接下来进入石室的战斗。与他同住一帐的薛雷钧倒是淡定的多,他走到林烈云身旁,安慰道:“林兄不必忧虑,与我们随行的术者高手众多,四阶不算上南宫姑娘也有三位之多,此行必能大功告成。”

林烈云回头答谢同伴的劝慰,他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小禹的事,便打算出帐篷转转,道:“我想看看小禹的父亲,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小禹的故事给了他极大的影响,他从接天峰回来后曾多次询问自己,质问苍天:“小禹和他的父亲是如此的无辜,益河县的百姓亦是无罪,为何他们却要被卷入这场阴谋当中?”

“五阶术者拥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像灵族那面罩男那般心术不正的强者,如果不加以制止,必成大患。”

他刚想离开,这时马摇絮正好跨入帐篷,两人差点就撞上了。林烈云忙朝马摇絮拱手示意,他刚回到营地,就立即得知马摇絮的真实身份。其实马摇絮就是帝国赫赫有名的岚山司马氏的家主司马恪,世人尊称其为司马先生。不过司马恪可不喜欢别人喊他司马恪或者司马先生,他最乐意听别人称呼他为摇絮先生,“摇絮”之意在域飘泊不定、潇洒自在,这正是司马恪梦寐以求的生活。

司马恪笑道:“夜色正浓,林少侠要去何处?”

林烈云答道:“随意走走罢了。先生可是找到石室的入口了?”

“已经锁定在一个范围内了,明天中午前必能寻到。”司马恪答得很轻松,他又道:“马某前来是想给少侠提一个醒的。”

“请先生示下。”林烈云颇为诧异。

“少侠可知道僵尸的制作过程?”

林烈云轻摇其头。司马恪继续道:“如果有人想要制作一只僵尸,那么他必须先杀害一个人,切断那人肉体与灵魂的联系,然后用某种秘术把死者的灵魂封印在尸体里,并且借助秘术之力操控死者的灵魂,使其听从自己的安排。”

林烈云还是第一次听到僵尸的制作原理,不由得心生寒意,并且恼怒于制作者之残暴。

司马恪也是沉痛地轻叹一声,紧盯着林烈云的双瞳,继续道:“因此,想要让死者安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破坏僵尸的身体,使囚禁在僵尸体内的灵魂得以脱困。”

司马恪之言,顿时令林烈云心神大乱,他注视这司马恪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道:“难道我要以杀人来救人吗?”

“不,僵尸本是死物,你只需要救人,不需要杀人。”司马恪正色道。

直到司马恪离开了帐篷以后,林烈云还一直处在恍惚之中,迷茫充斥着他的眼睛。薛雷钧有些于心不忍,道:“林兄不必多想,杀恶人是救人,医伤者也是救人,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判断其行为的好坏,不在于工具性的行为,而在于实行者的动机。”

夜月将逝,代替而来的必然是照亮世间的光明。接连的战斗早令得林烈云身心疲惫不堪,前一夜即使思虑再多,一栽倒在床上立即也就人事不知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全身骨骼皆是酸痛难忍,爬起身,简要地收拾了一下仪表,就快步跨出了帐篷。

他是被帐篷外的吵闹声所惊醒,大营内人声吵杂,术者士兵来回穿插于过道之间。他向一位身着铠甲的士兵打听了一下情况,这才得知原来司马恪已经找到了进入石室的入口,这时正在召集各方术者。薛雷钧跟在林烈云身后掀开了帐篷帘,两人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也一同朝着中央大帐的方向而去。步入大帐,里面已经或战或坐着不下六十人,但观他们各式打扮的装束,应该大都是被征集令召集而来的术者。延州天御候易和司马恪两人坐于上首,候易见林烈云与薛雷钧同至,微笑着指了指两个还空着的座位,示意他们坐下。大帐的内部空间算不得大,这么多人聚拢再一起已经显得拥挤,因而只安排了几个位子,都是些颇有地位和实力的人能才有资格坐。林烈云和薛雷钧两个小辈一来就受到如此礼遇,不由让旁人侧目不已。

林烈云进入大帐后立即发现南宫梨雨已经就坐,后者还朝着两人吐着香舌扮鬼脸。

两人坐下后又等了一阵,掀帘而入的术者陆续而来。又过了十来分钟,候易见人到齐了,朗声笑道:“诸位,想必大家已然知晓本官召集大家前来的目的。司马先生在今早发现了石室入口所在的准确位置,接下来就要劳请各位进入石室内查探并破坏封灵棺。话不多说,就请司马先生带领各位高手前往石室入口吧。”

经候易简短的开场白后,司马恪挂着和煦的微笑站起身,朝着众人一拱手,算是表达对众人的敬意和祝福,随后率先走出大帐,他的身后紧随着几十位术者,场面好是壮观。

在司马恪的带领下,众人出了大营,其后纷纷骑上快马,绝尘而去。一行人来到益河城西几里外的一座小山坡旁停下,这座小山坡只有十来米高,平时并不起眼,怎能让人把其与千年前的封灵仪式联系在一起。

林烈云与众人一般从马上跃下,他此时注意到山坡的一侧好像有被人铲过的痕迹,露出了里面石制的室门。他心中暗道:“没想到石室的入口居然被隐藏在山坡的山体之内,怪不得历经千年也没有被人发觉。不过也是奇怪,摇絮先生是通过怎样的方法发现这个入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