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游南玉 公子白岚

“不对,来的只有一人。”凌封羽微笑的表情一收,转而一脸疑惑地往山下望去。他本以为是驻守的羽林军疾驰而来,但若是羽林军出动,又怎么仅派一人而来。

不多时,一骑绝尘而至,马上是一位青年人,一身素色白衣,温文尔雅、仪表非凡。但凌封羽却是眉头深锁,心道:“奇怪,为何他给我一种微风拂面的自然之感,就似与天地自成一体。”

“此人的面貌有些熟悉,好像在陆将军给我的情报中看过。难道是”凌封羽忙看向陆平,正见陆平亦是皱眉深思,并朝他微微颔首。

那青年人从凌封羽等人身旁疾驰而过,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径直朝着天海族和大辽族打斗的地方赶去。

与此同时,忽闻有人策马而来,两族中实力最强的那两人同时停手,各往后退出几步,一齐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天海族的那位青年人依然还在气头上,不过他也察觉到马背上的那青年人气势不凡,便冲来者用大夏语喝道:“来者何人?”

“朱雀军团大将军白岚。”马背上的那位青年人拱手笑道:“两位皆是族中有身份的人物,可莫要在这里让别人看了笑话。”

天海族的那青年人见白岚年不过三十,长得文质彬彬的,也就有些轻视。只听他不屑地道:“什么朱雀军团,我只听说过玄武军团,还有曹琥诚大将军。你这小白脸是从哪冒出来的,敢自称大将军?”

听了这话,远观战局的凌封羽忽然面露微笑,低声道:“能当上帝国六大军团大将军位置的,除了领兵作战的能力外,还必须达到术者五阶的水准。白岚虽然样貌温文,但实力可不容小觑。”

“白岚出身于云州白家,家世显赫,加上他天赋异禀、能力超群,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白岚任朱雀军团卷团长的时间不长,上年年中才走马上任。当时据说在朱雀军团内部也有不少资格老的将领怀疑他的能力,但这些人没过多久反而对他刮目相待。”陆平说道。他早就对帝国中一些重要人物的身份背景进行了一番深入调查,现在说来,倒背如流。

白岚的脾气就如同他的外表一般随和,忽闻侮辱,他却只是微笑道:“在天子脚下动武,你们可是会惹恼陛下的。”

“废话少说,有本事就把你那朱雀军团叫出来和我们天海族一战。”天海族的青年早就在打斗中火气上涌,说话也不顾后果。与他一同的天海族人也像他一般,居然在为他放下的狂言而叫喝。

白岚淡淡地看了那天海族青年一眼,虽然脸上微笑不减,但话语中已隐含挑衅:“知道为什么你们天海族只认得玄武军团,而不知道其他五军吗?因为帝国只需要派玄武军团出战,就能够尽灭天海族。”

天海族众人闻言大怒,那青年人更是握着大刀,大跨步朝着败岚走去,嘴中还吼道:“狂妄的大夏人,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面对那青年人的来势汹汹,白岚只是扶了扶额前垂下的发丝,无视对方的嚣张气焰。

待得青年人走近,白岚方忽然纵身跃起,犹如大雁悬空,脚尖在空中一点,轻巧地凌空翻身,刹那间就出现在天海族青年人的头顶。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身轻如燕,根本不给对手反应的时间。

“砰!”,天海族青年人还在往前冲时,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重物砸中,就如同一座山峰忽然从天而降,压向他的头顶。天海族青年人朝前冲到一半,忽然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没几人能看清楚白岚击出的那一掌,但众人忽然见白岚从马背上消失,随后又出人意料地出现在天海族青年人的背后,紧接着,那位青年人忽然倒落地面。这一切就这么结束的,短暂而简洁。

天海族一众人大声高呼,慌忙跑到那青年人的身旁,齐心协力把后者背起,又急匆匆地往己方暂时居住的宫殿跑去。

天海族全部离开后,大辽族众人收拾好残局,把伤者死者背走,也匆匆离开这块不祥之地。这一战虽然短暂,但大辽族的损失也是不小,若不是白岚及时出现,恐怕他们也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

待得事情结束之后,羽林军才姗姗来迟。五十羽林精骑闻风而至,马蹄声声震群峰,大气浩然。来的是羽林军团中的云雾军,他们就镇守在云雾峰上,一听探子来报,便立即派遣军队赶来。

凌封羽不想和羽林军的人碰上,便打算悄悄地离开。三人回到宫殿,才刚进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太子殿下请留步。”

声音温和悦耳,凌封羽扭头望去,果真是方才大显神威的白岚。白岚从马上跃下,大步来到凌封羽身前,拱手笑道:“方才事情紧急,没来得及和殿下打招呼,请殿下恕罪。”

“白将军真人杰也,一招克敌,扬我族威风。”凌封羽笑道。

“殿下谬赞了。”白岚谦道。

白岚扫了柳夕荑和陆平一眼,当他的目光落在柳夕荑身上时,凌封羽明显能捕捉到他眼神中的那一抹亮光。这抹亮光就像月前郑轩毅第一次见到柳夕荑时一般,十分令凌封羽厌恶。

凌封羽很是不快,转而问道:“不知白将军找本殿有何事?”

白岚的一部分注意力还留在柳夕荑身上,并没有察觉到凌封羽的不满。他看向凌封羽,笑道:“殿下来天云城也有些时日了,不知有否逛过天云城的街市?”

凌封羽点头道:“天云城贵为一国之都,果真是极近繁华,让人目不暇接。”

“那殿下到过南玉城吗?”

凌封羽犹豫了一下,想起昨晚从南玉城旁路过,随即又联想起皇秘组和陈朝残余,令人烦恼之事可谓是接踵而来。沉默了一阵,他才摇了摇头,道:“南玉城濒临大海,据闻亦是一个繁盛之地,只可惜本殿一直没机会去见识一番。”

“要说云州哪一座城池最有分量,那么当属天云城无疑。但要说云州哪一座城池最繁荣,那就绝不是天云城,而是南玉城。”白岚侃侃而谈。白岚早年和司马丹等人并称“三大纨绔”,时常出没于各种游玩之地,帝国哪一个地方最好玩,他自然是如数家珍。

“若有机会的话,本殿也想去南玉城逛逛。”凌封羽道。在说这话之时,他忽然灵光一闪,暗道:“陈先义的大船出现在南玉城外的海面上,不知其他的陈朝残余是不是藏在南玉城中?”

“殿下若不介意的话,在下可以给殿下引路,到南玉城玩上一转。”白岚脸上的微笑从未改变。

凌封羽轻皱眉头,但这一动作一闪而逝,却还是被白岚发现了。只听白岚道:“请殿下莫要误会。久闻殿下威名,白岚只是想来结交一下,并无其他意思,更不是帝国授意而为。”

他这话倒是出自真心的。白岚为人本就喜欢游山玩水,更喜欢广交朋友,因而他的人脉极广,在帝国中也是广受赞誉。

“倒不是怀疑白将军的用意,只是这云雾峰都在帝国的监视下,若本殿与白将军相交过密,唯恐让帝国陛下心生怀疑,到时候会对将军不利。”凌封羽解释道。

白岚忽然朗笑道:“殿下不需担心,我白岚行得正、坐得直,绝不担心小人的诬陷,陛下也不会怀疑于我。”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白将军了。”凌封羽道。既然白岚也如此说了,凌封羽就更不必担心了,况且他也需要有一个人给他在南玉城中指路。两人一拍即合,凌封羽回去准备了一下,就与白岚一同出发前往南玉城。

与凌封羽、白岚一起同行的还有柳夕荑和彭兴,柳夕荑是一定会跟在凌封羽身边的,而彭兴则因昨夜之事,不放心凌封羽的安全,执意要担任护卫一职。四人三马,绕过天云城,径直朝南玉城扬尘而去。

南玉城有“南国美玉”,故称“南玉”。此城确如白岚所言,为帝国最繁华的几座城池之一,热闹程度更胜于天云城。

策马踏入南玉城中,一眼望去,这座城池的繁荣立即深深地震撼了凌封羽的心灵。街道上的人潮与天云城一般,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但不同的是,南玉城的街道上居然出现了长相与大夏族人,甚至东陆人都不同的白色人种。

他们都是来自遥远的西陆,这些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大夏语,无论是逛街购物,还是喝茶饮酒,他们都与南玉城的原居民融洽甚欢。这里的居民丝毫不以西陆人与自己长相有异而排斥,或者区别对待,种族间和谐的氛围在整座城池中蔓延。

白岚看着凌封羽震惊的样子,笑道:“殿下,这只是南玉城特色之一罢了。”

“在一百多年前,第一批西陆人飘扬过来,最终在南玉城登岸,本来他们只是想躲避他们国内的战争,但没想到,一住就是一辈子,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在南玉城中留下了自己的子嗣。”白岚解释道。

“后来,又陆陆续续从西陆来了许多白色皮肤的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用不同的语言交流,但时间久了,他们都学会了大夏族的语言,学会了大夏族的文化,也就融入了大夏族人的生活之中。”

“在千年战争晚期,南玉城处在陈国的统治下。陈国重视远洋贸易,对西陆人也非常友善,而且由于南玉城远离战乱的中心,战争对城池的影响并不算太大。可以说,南玉城是战争中少有的安宁之所。于是乎,这些西陆人就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现在。”

听完白岚的叙述,凌封羽顿时大开眼界。以往,陆平在向他叙述有关云州的情况时,往往把重点放在天云城、梅城这些政治军事要地上,对南玉城只是一言带过,并没有加以重视。

穿过沸反盈天的街道,白岚引着凌封羽三人来到一家饭店中坐下,熟练地跟小二打了个招呼,小二立刻明白,转身进入厨房给他们准备去了。没过多久,小二从厨房中走出,来到白岚身旁,脸上堆满了笑容,道:“白公子,您点的菜,我都让厨师给您做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好,辛苦了。”白岚一笑,随后在小二的手心中放下一两银子。小二接过银子,欣然离去。

白岚朝凌封羽三人解释道:“南玉城有几道远近驰名的美食,就算在天云城中也是很难吃到的。其中有一道菜,对于女孩子的皮肤是大有好处的。”说着,他还冲柳夕荑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殿下别看这家饭馆的店面小,它可是百年老店,这里的美食最地道。”白岚笑道。

“小二,我要加菜。”一把稚嫩的声音响起。凌封羽循声望去,却见一个金发的小男孩正一边大喊着,嘴里还不停地消灭着满桌子的佳肴。小男孩的食量大得惊人,一张八人桌上摆满了美食,但不一会儿就被他吃得几乎只剩下些骨头碎肉。

小二急匆匆地跑了过去,看着一桌子的狼藉,也是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爷,您还吃得下吗?”

那金发小男孩直接就往小二怀里塞了枚金币,用一口艰涩的大夏语吼道:“太好吃了,快给我上菜!”

小二收了钱,也不再多言,兴冲冲地就跑去给小男孩张罗好菜去了。

“好大胃口,好厉害的小孩。”凌封羽惊叹不已。

“是啊!一顿饭的食量顶我三顿。”白岚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谁知这些话被那金发小孩听了满耳,他当即转过头,瞥了两人一眼,道:“你们懂什么?有美食不吃就是暴殄天物。”说罢,他又低头大快朵颐起来,不理会满脸惊诧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