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小阴沟差点翻船

第八十二章小阴沟差点翻船

嘎！十几分钟后，两辆汽车紧急地停在了昌源商行门外，车上跳下几十名端枪的警察。

“快，快！”于怀山挥着枪：“把这里包围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几十名警察端着枪成扇形慢慢地向商行逼近。

于怀山身旁跟着那名报信的汉子，此刻的他心里实在太美了，长期以来的布置有了回报，终于逮着立功的机会了。看着钻出小汽车的甘兴民，脸上堆着笑，赶紧跑上前：“局座，昌源商行，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嗯，不错。于队长，你的功劳大大的。”对于日本人的腔调，甘兴民学得有板有眼。

“不敢，不敢，都是局座指挥有方，指挥有方。”于怀山鬼精鬼精的，可不敢独揽功劳：“局座，您看……”等候甘兴民下令。

“嗯。”甘兴民满意地点点头，望了望昌源商行紧闭的大门，大声说：“怀山啦，派人喊话。让里面的人出来投降！”

“是！”于怀山志得意满，转身肃容指着一名警察：“你的，喊话！”

警察收起枪，从车上拿出个话筒，凑到嘴边，吹了吹，对着昌源商行大声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否则……”一句话卡在嘴里，半天吐不出来。

“不中用的东西！”于怀山狠狠一脚踹在屁股上，什么东西？这不是在局座面前丢老子的脸嘛！一把抢过话筒：“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否则，统统的格杀勿论！”

真是，跟好人学好人，跟端公跳坛神，那腔调，活脱脱一个小鬼子，“格杀勿论”这句话学得最像。

一秒、五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钟过去了……昌源商行一点动静也没有。

瞅了一眼皱着眉头的甘兴民，于怀山拿起话筒：“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放下武器投降……”话还没有喊完，只听商行的门“嘎吱”一声开了，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人影。

甘兴民、于怀山赶紧闪在车后，拔出手枪准备射击，于怀山大声喝问：“什么人，举起手来！”

“于队长，别……别开枪，是我……阿鬼。”人影举着双手。

“阿鬼？”于怀山身边的汉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与自己一起跟踪的阿鬼，赶紧说：“于队长，是阿鬼，自己人。”

于怀山一听，立马站直身子，冲汉子挥挥枪，不耐烦地盯着人影。

甘兴民皱皱眉，脸立刻冷了下来，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有说话。

汉子：“阿鬼，你他娘的咋回事儿……人呢？”

四周全是端枪的警察，阿鬼完全清醒过来，跑到于怀山面前：“报告于……于队长，人……全跑了！”

“什么？全跑了？”于怀山勃然大怒，啪的一巴掌扇在阿鬼脸上：“蠢货！不中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盯不住！”

他娘的，这不耍老子吗？耍老子不要紧，关键是连甘副局长都耍了……哆哆嗦嗦的紧跑几步，于怀山哈着腰报告：“局座，人……人跑了。”说完，弯腰小心地偷瞄着甘兴民。

“没用的东西！”甘兴民冷冷的看了于怀山一眼，走到阿鬼跟前：“说说，你……都听到些什么？”

“听得不是很清……”阿鬼想了想，迟疑着回答。

“好好想想。”甘兴民捺着性子。

“好像……”阿鬼仔细回忆趴在门上偷听的经过，渐渐有些肯定：“阿任进屋先是叫了声杨上尉，接着……好像有什么人从屋里出来，又叫了声何队长……然后有人骂他赌博……再后来……后来，我就被人从背后给打晕了。”说完，疑惑地望着甘兴民。

“杨上尉……何队长……”甘兴民喃喃自语，在脑海里迅速搜索这两个称谓。

突然，甘兴民抬起头，盯着昌源商行，阴阴一笑：“好好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哇……是咱们的老相识！”

于怀山松了一口气，脸上挤着媚笑，渐渐站直身子。

“杨正武，这回看你怎么说？还敢在甘某面前装傻？”杨上尉应该是国军上尉杨闯，何队长应该就是军统行动队少校队长何明湘。没错，一定是他们！终于让老子查到线索！阴险的笑容爬上眼角，甘兴民的心里乐开了花。

“局座，您看……要搜搜吗？”于怀山指着昌源商行。

“别搜了，人去楼空，撤得很从容……封了吧。”淡淡地瞥了一眼昌源商行敞开的大门，甘兴民转过头，难得的露出笑容：“于队长，这一次你的功劳大大的，我会向河田司令官如实禀报……奖赏肯定少不了……”

甘兴民很会用人，抛出根骨头。

“功劳？”于怀山有些疑惑，这人一个都没抓着，就问了几句话，功劳就大大的？嘴里却赶紧应道：“谢谢局座，还是局座指挥有方……指挥有方。”

“哈哈哈……”看着于怀山点头哈腰的样子，甘兴民心里一阵满足，哈哈大笑，大手一挥：“撤！”几十名警察很快撤得一个不剩。

昌源商行，两张封条异常醒目地贴在门上，默默地向路人诉说，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甘兴民绝对没有想到，昌源商行门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被躲在不远处的大龙瞧得一清二楚。

“好险。”大龙刚一进屋，就对等候的杨闯等人说：“我们前脚刚一走，后脚几十名警察就到了，还好转移及时。”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水仰头灌了下去。

何明湘阴沉着脸，瞅了一眼没有言语的杨闯，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瑟瑟发抖阿任，咬咬牙，拔出手枪指着阿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我让你赌……老子毙了你！”

“队长，是属下管教不严，请您责罚我吧……”康组长一看，赶紧拦在前面，低着头：“自从小鬼子占领南京，弟兄们死得没剩几个了，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说完，抬头直视着何明湘，一动不动。

“饶他？”手中短枪点着康组长的胸脯：“联络站毁在他的手里，你让我饶他……要不是及时发现，我们所有人都会折在他的手里，你让我怎么饶他？”

偷偷瞄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杨闯，接着大声质问：“你让血狼队的兄弟们看笑话吗？不毙了他，何以服众？”说完，作势欲毙。

“队长……”康组长跨了一步，再次拦在何明湘的面前：“属下管教不严，请队长责罚！”

“你……”何明湘气结。

“算了吧，何兄。”冷眼看着这一切，杨闯心里跟明镜似的。姓何的是在演戏给自己看，根本没想过要枪毙阿任，就等着自己出面劝阻呢，才好借坡下驴。

杨闯本不想管军统的家务事儿，但正如康组长所说，眼下的南京，能拿起枪跟小鬼子干的人不多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人员没有损伤，杨闯也不想因此枪毙阿任。

杨闯笑了笑：“幸好转移及时，没有大的损失，留着他戴罪立功多杀小鬼子吧。”说完，起身走出房门。

大龙等人心领神会，淡淡地瞥了一眼何明湘和康组长，大步跟上。林志国冷冷地哼了一声，也跟在后面。

“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家法不容。”瞅着走出屋子的杨闯等人，何明湘放下手里的枪，狠狠地盯着阿任。何明湘感到很汗颜，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差一点阴沟里翻船，栽在这么一件小事上。

心知肚明，不单是杨闯，血狼队的兄弟们都看明白了这是一场戏。但就算是这样，何明湘还得唱下去。

何明湘也很无奈，打姓甘的从武汉叛逃到南京，潜伏在南京的军统联络站就遭到前所未有的破坏，损失极为惨重，所剩无几的军统骨干只好蛰伏待机。

何明湘深知，这些兄弟都是国军撤离南京前紧急招收的，根本没来得及培训。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在孤独、死亡、恐惧面前，很多人早就已经崩溃，能坚持战斗的实在不多了。

“谢谢队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阿任扑嗵一声跪在何明湘的面前。

“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爹娘，别他娘的动不动就下跪！”何明湘皱皱眉：“若有再犯，严惩不贷，决不轻饶！”

阿任赶紧爬起身，低头站在康组长的身旁。

“康组长，这是在敌后，我就不处罚了……阿任交给你，再有差错，家法从事。”何明湘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兄弟们都藏好了吧？”

“藏好了。”康组长抬起头：“已经分散待命，随时执行您的命令。”

“嗯。”何明湘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和颜悦色地看着康组长：“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天不早了，你休息吧。”说完站了起来。

“是！属下告退。”康组长立正敬礼，大步走出屋子，阿任低头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