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问路

党务调查科最顶楼,站长办公室中邵泽刚今天来的比较早。

厚厚的黑眼圈中显示着昨天晚上的睡眠不足。

他昨天知道那个孙幼烟的女人被捕以后,坐立不安、

整个行动全部是督查股的人做的,绕过了情报科和行动队这边。等事情办完了才让自己得到风声。现在的形势不妙。

自己的手底下也被调动了两个刑讯好手,但是昨天审讯回来一问三不知,具体的情况摸不着头脑。

“报告,督查股常股长求见。”门外传来秘书的声音。

按照道理来讲,他们这种站的级别,只有站长才可以配备秘书。但是上海这边是四大重要的地区,人数最多,编制最大。所以大家约定俗成的,配备上了自己的心腹。

听到常冬青求见,邵泽刚愣了一下,随后整理下衣服,装作镇定的说道:”让他进来。“

随着门的打开,常冬青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个文件袋。

”邵站长,昨天抓捕的人犯已经交代了。您请过目。“常冬青将文件袋放在桌上,随后向着后边倒退一步。

邵泽刚没有着急的拿起里边的审讯记录说道:”冬青啊,站长是让咱们两人审查,但是我最近比较忙,情报科这边杂事比较多,你就简单的汇报下吧。“

他现在是惊弓之鸟,装作平静的样子,但是面子上还要装作宽容镇定的样子。

常冬青看着他将双手抱在胸前的样子,就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家伙不像看起来那么稳。

随后笑着说道:“那行,我就说下。罪犯孙幼烟,原名野村优子,是潜伏在我们内部的人员的间谍。”

“日本人?”邵泽刚作为情报科的科长,听到以后也是慌张的说道:“她都说了什么?”

现在的情况复杂了,邵泽刚以为占便宜的只不过遗孀,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劲爆,都是给抓到了个日本特务,当时脸色发白,有点瘫软的迹象。

常冬青再次拿起手中的档案袋,将里边的审讯记录递给邵泽刚,轻松的说道:”我们是首次审问,她的心理防线还是很紧的。昨天也是迫于无奈只是说出了点不多的情况,全程就在这里,请长官过目。“

现在的邵泽刚也是顾不上镇定了,随后拿起手中的纸张看着。

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没有发现自己和上边怎么有掺和,随后心中平定,看向常冬青说道:“你汇报站长了没有?这种女特务估计也是死到临头的货,我还专门为了怕她伤心专门亲自送她回家。但是这种人不可信,万一胡乱攀咬就麻烦了。”

常冬青笑着说道:“长官,我的任务是对她进行罪行的认定。没有其他的义务,所以其他方面我一概不过问。王股长是好同志,我们要查清她的死因。”

邵泽刚听出他的话里边的意思,随即满意的点点头,脸色变的红润起来。

“小常啊,你办事不错。这次还要你继续为主,将胜利的果实扩大。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等这件事情过去了,物品给你庆功。”

他明白常冬青的暗示很清楚,这件事情只限制在野村优子的事情上边,不会牵扯到自己。

“不过,邵站长。这个女人涉及到日本人那边。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咱们这边有没有情报的支持或者动向的来源。”常冬青也没有客气,大胆的问道。

邵站长说道:”咱们部门专门是负责对红党的围剿,响应委员长的号召攘外必先安内。所以对于日本和苏联方面的情报一切都不是很熟悉,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知道自己没有事情了邵泽刚是松口气,所以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他。

常冬青听完好奇的问道:”我看过咱们的训令,其中有着对外边的的情报搜集,而且还有着定期汇报和搜集情报的规定。“

”你拉倒吧、“看到常冬青带着疑惑:”你知道咱们就这么点人,抓红党人手都不够,还谈啥啥搜集外边的情报。都是需要的时候买的。“

”买的?这个都能糊弄?“常冬青也是疑问,今天弄这出就是想看看这边有没有渠道搞到关于日本人的渠道,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邵泽刚看到常冬青在帮助遮盖丑事的上边,而且确实也承他的人情。

压低生意说道:”现在整个上海这边。除了日本人和美国人的情报传递速度很快以外。现在在上海大大小小的情报都相互交流。这样每个月大家的经费都会有结余,居住在这个城市也是大不易的。“

常冬青听到大家这个词,这个称谓代表着很多人。

随即装作糊涂的问道:”邵站长,我是次啊来咱们这边的,很多事情上手都很难,所以很多事情请你指点下。“

邵泽刚现在的样子也是不屑,他可是回来的人说道,这个常冬青虽然在审讯室中没有动手,只是在那边说上几句话就让抓来的两个狗男男说话了。

”不卖怎么应付差事,要是大家的经费都在实际人数上怎么挣钱。你还别不爱听,我们是中国人,这是咱们的家,所以做事还算公道。但是有很多外国人可不是。有他们很多都是被被各自的情报机关安排在这边的,所以大家没事的时候,将手中购得资源进行调配各取所需。“

说道这里常冬青明白了,感情这帮人都是来把上海变成养老或者发配的地方。所以大家醉生梦死,还拿着补贴,日子不要过的太爽。干上几年,然后找个功劳就回到本土上边。那是升官发财的大事情。

随后,他也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么站长,你知道这些情报交换的地方在什么地方?你放心,我不动,我想问问有没有做情报买卖的,我想办法查查有没有用合用的线索,我想在探探那两人日本人的口风。”

常情昨天晚上送情报给郑永昌的时候就想问问那些所谓的情报买卖的地方,可是郑永昌不告诉吗,只好作罢。但是在回家的时候他想了想,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从情报科入手他们的路子野,上海滩上一幕三分地上的事情还是能大体知道。

邵泽刚警惕的回答:”你问这个事情干什么?“

常冬青哀求的说道:“站长,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你知道我们这边本来是可以抓三个的,谁知道其中这个老家伙被别人灭了口。但是我们功夫没有白费,在那个金诚信的嘴中,我们知道这个老家伙姓原田,但是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我想看看有没有他的情报,或者能买到他在日本的情况,这个老家伙以前是吃过医生这行饭的,目标不大。”

其实常冬青还有个目的,现在日本人这边情况猖獗,他不能联系以前在京都大学的人,就是怕别人发现自己查原田的底子。

邵泽刚知道欠常冬青人情,只好将声音再次压低和他说着话。

位于霞飞路的安德烈酒吧。

瓦西里坐在吧台中间,:“柳科夫,给我来杯伏特加。”

老板柳科夫从柜台里面拿了个杯子,倒上一杯白色的伏特加。

瓦西里说道:“黑熊,棕熊回去了。怎么他的联络人没有找你?”

柳科夫是典型的俄罗斯族人,白皙的皮肤和金色的头发。据说这个家伙是个白俄贵族的后裔。全家逃离俄罗斯以后,他不知道抽什么风,转头参加了红党国际。

在组织的眼下先随着大批的人员去了德国,最后辗转到了上海。开了这家酒吧。

柳科夫一边优雅的擦着酒杯,一边说道:“接到了棕熊的消息了,上边派来的那个联络人叫河豚,估计早就到了,正在什么地方观察着我们。”

瓦西里讥笑道:“不会又是个日本人吧,那些小矮子真会折腾事。河豚有毒,但是日本人喜欢吃。”

瓦西里在波兰后裔犹太人,小的时候是个纯粹的工人家庭出生,带着点白种人的优越感、黑熊是日本人,他是负责将河豚送来见面的中间人。

柳科夫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伙伴是个嘴臭心软的家伙。

“兄弟,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情况,所以很奇怪,今天圈子中传疯了,那些家伙们正在发动力量寻找线索。想好好赚了一笔,而且是情报多家卖,都特么是傻子。”

柳科夫放下杯子说道:“我就是那群傻子之一。”

瓦西里挠挠头说道:“算我没有说,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日本人最近的情报这么值钱。”

“现在中国的情况很微妙,苏联那边为了防止腹背受敌,日本人正在集结大量的关东军,说是吊放,训练。我们都不相信,这帮小矮子。”柳科夫说道。

紧接着也给自己倒杯酒说道:“而西方的英法等欧洲国家,怕的是如果东北沦陷,到时候整个中国内乱,我们在华的利益就受到伤害。”

瓦西里说道:“是啊,中国地大物博,矿产和人口的优势。是有战争潜力的国家。再配合日本人的野心。就很难说了。”

两个人在讨论着事情的可行性。

瓦西里说道:“阿廖莎,现在也9岁了吧。眼看生日到了,你告诉她,瓦西里叔叔准备送给她礼物。这个孩子真可怜,他母亲……”

柳科夫听着话,思绪却回到了那个秋天。

柳科夫想起了那个秋天的小树林,那是一个做工粗糙的原始秋千,在铁丝绳上吊了一块普通的木板。娜塔莎那天没有人扶,就坐到了木板上,开怀大笑,朝着安德烈喊:“你别笑,过来帮个忙吧,用力摇一下。”

阳光下,娜塔莎显得特别清秀,一头浅黄色的长发,梳得整齐,细长的眉毛,鼻子和嘴小巧,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天真的孩子气,脸上的小酒窝很迷人。

柳科夫摘下帽子,摸了摸着后脑勺,也朝她会心一笑。心想这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他走上前。把秋千拉得老高,然后放手,娜塔莎兴奋地喊叫起来。这时一阵猛烈的风吹来。秋千的铁丝线缠在了一起,差一点撞在了柱子上,安德烈赶忙跑上前,把秋千拉住。

娜塔莎的身子往后仰,帽子掉在地上。柳科夫看着娜塔莎的笑脸,忍不住吻了过去。娜塔莎没有闪躲,而是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柳科夫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林中一片安静,世界一片安静。

娜塔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芒,柳科夫嗅着她头发和皮肤的沁馨,没有任何束缚的身体,像要自由地飞向天空。

那一刻。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俩人沉重的呼吸声,什么革命呀,理想呀,人生的意义之类,全都不重要。

柳科夫记得那天去见娜塔莎,还带了一幅简单裱过的素描,他到大学后专门学过画画,素描是他自己画的,画上一位女孩,扎一对马尾,嘴角微向上翘起。

小酒窝里充满了少女特有的天真,细长的脖子上有一条链子,链子挂着一个小十字架,垂在胸前,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卷毛狗。

那狗穿着小花袄,耷耸着脑袋,无精打采,但两只乌黑发亮的黑眼珠,惹人怜爱,这是安德烈心目中的理想女孩娜塔莎。

因为组织上的安排,最后他没有和妻子假意用私奔理由逃到了波兰,该死的的德国人的,却用炮火却血洗了那个村庄。

自己心爱的妻子,却永远离开了自己。

所以他讨厌战争,也讨厌那些侵略者的野心。然后他参加了反抗组织。

但是这些所谓的反抗组织,确是乌合之众。最后被一个个绞杀。

因为自己的不理智,只好被委派到到了上海这边进行工作,利用这个酒吧,明面上是个酒馆老板兼职情报贩子,其实是红党国际在上海的联络点。

瓦西里知道安德烈在想着自己的妻子,而老式的留声机中,传来了《孤独的手风琴》的音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