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觉醒

当覆盖整个新海镇的红褐色铁屑褪去,当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所有的一切,又重新回归正轨,即便有一些人消失,但,无人在意,毕竟,这些人从来都“不存在”,然而,却有一个人还记得,记得那些从世上消失的人的痕迹。

书桌前的学生突然面露痛苦的神色,他连忙将右手伸入自己的嘴里,虽然他早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然而,当怪异的情况再次发生的事情,他依然还是一阵后怕,如果,这次自己没能被救回来会怎么样?

明明是不该深入思考死亡这一话题的年纪,他却莫名有所感触。

然而,当他的右手触碰到嘴巴内坚硬物体的瞬间,全身都像是触电一样,浑身寒毛都直立起来,而他整个人,也都僵在原地。

他那单纯的双眼内,无数画面一一闪过,这些画面,是一个人半生,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不属于他,或者说,不属于现在的他。诡异的是,这些画面并不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而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了眼睛上。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畅感贯通全身,身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通,血液从身体内更多地方流过,过去不曾想的事,过去从未察觉的事,在这瞬间,一股脑蹦了出来,仿佛约定好了一样,又或者说,这些奇妙的想法,独特的猜想,本就一直在他脑子里面,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一直没有将其认为是自己的东西,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阻止他获取这些知识,这些,对他帮助最大的力量。

耳旁,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钢琴曲,像极了普罗科菲耶夫第二钢琴协奏曲跃动的旋律,这是他时常在深夜聆听的曲目,在另一个世界的夜晚,依然在他耳畔回响,如同穿越了世界之间的壁障,打通了两个世界之间的桥梁。

幻想与现实的界限,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我是谁,谁是我。

一个十分简单,甚至不能称之为问题的问题,让林正双手紧紧按住太阳穴,他紧闭双眼,抵抗着头部的不适,他想叫出声,想要寻找帮助,只是,头脑中一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不要这么做,否则,会引起麻烦。

这是我的声音吗?

林正不确定,他的目光变得茫然,这声音很熟悉,一直属于他,但似乎又不属于他。

这是……我的声音!

目光中的茫然渐渐变得坚定,眼中所见的卧室,也从平平无奇变得十分独特,家具的摆放,文具的摆放,房间各部位的清洁程度等等,这些难以察觉,但能够反应出一个人性格的细节,在此时变得格外瞩目。

“我是林……不对……”

林正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我是演员,代号是……破军。”

一直以来,钱仓一等人盯上的特殊学生,那个是一切关键的学生,并非他们的对手,而是同为演员的同伴,更严格地说,林正依旧是林正,先前的对局,破军都只是旁观者,如同寄生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正自己的决定,只不过,当破军苏醒之后,林正的记忆与过往的想法,全部都出现在了破军脑海中。

因此,破军既是林正,又不完全是,两者现在的存在方式,更像是一种融合。

破军站了起来,刚开始,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像是还不熟悉。乓的一声细响,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衣袖中落出,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支笔,他弯腰将其捡起,意识到从袖口落下的是一支录音笔,同时,他也感觉脚底传来不舒适的触感,十分坚硬,不是鞋垫,更像是一张纸,于是他将录音笔放在书桌上,重新坐下之后,将鞋子脱了下来,他伸出右手摸了摸,一个信封从鞋底拿了出来。

“这是……”

他将信封拆开,仔细看着信纸上的内容,很快,上面的内容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台灯明亮的灯光下,录音笔和信纸整齐摆放在书桌上,这是现在书桌上仅剩的东西,其他课本与作业已经被放在地上。

破军凝重地看着书桌上的一切,此时,他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脸上沉着冷静的表情在之前从未出现过,仿佛在瞬间多了十几年的人生阅历,人生观、世界观已经彻底改变,除了相貌之外,其他方面已经不能和林正称之为同一个人。

林正与其他演员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全部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是亲生经历。

碎裂的时光已经被破军收在特殊道具携带栏,依靠钱仓一留下来的信息,他能够与其他演员一样,通过这一特殊道具,进入独特的空间当中。

“现在我是仅剩的演员,其他三人的性命,都压在我身上,我的抉择,会影响他们的性命,不……还包括我自己的命。”

破军手肘撑着桌面,双手十指交叉撑住下巴,接着,他慢慢闭上眼睛,感受脑海中仍在不断闪烁的记忆画面,如果只是这些时日的经历,并不需要他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回忆,然而,在这过程中,还有林正在时间重塑时期的记忆。

虽然林正称不上聪明,但是却非常有毅力,而且,非常……诚实,许多时候,明明能够通过作弊轻松解决的事情,他却一定要通过强行记住的方法来应对,结果是虽然记下,但却无法理解答案本身的内容,很快便遗忘,也有时候,即便作弊,也是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

“目前的信息已经足够,只是,不知道苍一是不是有更多发现,不出意外,他在将碎裂的时光交给我之后,应该前往了新海高中的神秘木门处,或许,还有幸进入其中,也许会留下更多线索,既然如此,暂时先按兵不动,另外,丁昊那边,需要尽快说服,他和他家庭的势力,或许在后面能够有所帮助。”

破军按下台灯的开关,夜色笼罩整个房间,却盖不住他敏锐的目光,这道锐利的视线,仿佛能够看透黑暗,看清隐藏在新海高中下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