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 黄沙

……

“救命啊,姐姐救我啊~”

姜若颜站在门外,听着薛如鸢和史宗杰在屋内的动静,双手死死抓着屋门,此刻脸上神情变得是异常冰冷阴狠……

现在的姜若颜脑海里满是许文静对自己所言的一番话:“姜小姐,您是军督大人身边唯一一个身份地位都与他般配的佳人,但是恕属下直言,你觉得军督大人身边是需要一个对他有用的妇人,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呢?

姜小姐您阅历尚浅,上一次为救俘虏不惜冲撞军督大人的事,已经让军督大人对你是相当有所成见了,就怕您在军督大人心目中的地位会有所不利啊,有时过于的善良只会成为累赘,

为了防止你的地位动摇,该下狠心的时候就必须要狠下心来,将对你以后所有不利的因素全都扼杀在萌芽状态,善良固然好,但有时也需要露出一线锋芒……”

许文静对我话如同一剂毒药,一直在姜若颜脑海徘徊,他努力让自己狠下心来做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将未来一切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就在她狠下心来的时候,一丝清明忽然浮现在自己脑海中。

她依稀记得随刘策出征前,自己母亲史夫人也对自己说过一番话。

“颜儿,你知道刘策那孩子为什么会喜欢你,甚至不息为了你得罪李宿温,甚至带兵杀入总督府么?”

“只是因为我家颜儿倾国倾城?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刘策跟普通的登徒浪子没什么区别。”

“以为娘之见,刘策之所以会喜欢颜儿,甚至为了你赴汤蹈火,完全是因为咱家颜儿有着一份率真和善良,这才是吸引刘策的地方,为娘希望你能一直把这份心性保持下去。”

“毕竟再美的女人也会随着岁月的变迁逐渐老去,不变的唯有那份纯真的心灵……”

史夫人的话,一下子将姜若颜内心的阴暗一面尽数驱散,她回头望了眼刘策,刚好见到刘策望来,朦胧中,她看到刘策对自己似乎笑了一下,瞬间让她善良理性回归脑海。

“刘策……”

一想到这里,姜若颜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嗯?”

刘策一见远处姜若颜推门而入,顿觉不对劲,立马抬脚踢了下蹲在地上研究战阵的萧煜,然后率先向庄园内的瓦房走去。

姜若颜一进屋,但闻内屋传来薛如鸢的哭喊声和史宗杰发狂的嘶吼声,连忙抄起墙角边上的一根木棍,向内屋冲了进去。

只见屋内史宗杰正趴在薛如鸢身上,神情疯癫的掐着她的脖子,而薛如鸢正不住挣扎。

“畜生,住手!”

“啊~”

忍无可忍的姜若颜一棍打在史宗杰头上,登时让他痛苦的惨叫一声翻落在地,姜若颜趁机再次挥棍打去,直打的史宗杰四下打滚,抱头鼠窜……

“姐姐……”

薛如鸢连忙起身躲到姜若颜的身后,惊恐地望着缩在角落里的史宗杰。

“妹妹别怕……”

姜若颜安慰一声薛如鸢,随后美目含怒,指着史宗杰说道:“表哥啊,薛姑娘为了见你一面,不惜跋涉数千里路,你为何会如此对她,还嫌她受的磨难不够多么?”

“是,是她对不起我……”史宗杰说道,“她,她不守妇道……”

姜若颜闻言大怒道:“你这是人该说的话么!薛姑娘一介女流身陷囫囵,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只为见你一面与你重逢,你居然会如此嫌弃她?你还是人么!”

史宗杰颤声说道:“她都已经这样了,就应该一死以示贞烈,更何况是世家女子,她,她有何面目还活在这个世上……”

当史宗杰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躲在姜若颜身后的薛如鸢震惊的无以复加,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情郎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真的太傻太天真,脑海里回忆起宋嫣然曾经和自己所说的话。

“薛姐姐,其实很多情侣所谓的山盟海誓都敌不过现实啊,穷人家的情侣被油盐柴米难倒,富人家的眷侣被三从四德所束缚,十有八九啊,都是这样,他们之所以看上去比较幸福,只是没有遇到难处罢了……”

昔日宋嫣然和自己一番笑谈,不想今日却活生生发生在自己身上,如同一把尖刀扎在自己心间,让她几乎喘不过起来,疼的难以忍受。

“你简直畜生不如!”

姜若颜闻言,横眉怒目,举起棍子刚要继续打,却被薛如鸢制止了。

只听薛如鸢说道:“姐姐,算了,别打了……”

然后走到史宗杰跟前说道:“史宗杰,你我情份,今日一笔勾销,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休想!”不想史宗杰立马嘶吼道,“两不相欠?说的轻巧,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思念到底该怎么算?”

薛如鸢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再理会他,对于史宗杰,在这一刻,她彻底死心了,她现在后悔跋山涉水数千里路前来见他一面,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见。

“精彩!”

就在这时,刘策拍着手进入瓦屋之内,面带笑意的来到姜若颜和薛如鸢身边。

“军督大人……”

“刘策……”

见刘策到来,二女齐齐对他轻唤一声,眼中都有一丝情愫流动,只是薛如鸢隐藏的比较深罢了。

刘策对姜若颜笑着点点头,又跟薛如鸢微颌一下眼眸,随后收起笑容,冷笑着踱步来到史宗杰跟前。

见刘策靠近,史宗杰紧张地向后靠了几步,对与这个妹夫,他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宛若一头猛虎一般,随时会把自己吞噬。

“史宗杰,你领军失败,做人也失败,你为什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自己的女人身陷囹圄你不思虑着要去搭救,却把一切罪过推到她身上?狗都比你通人性……”

说着,刘策蹲下身子,玩味地望着他,那阴冷的眼神盯的史宗杰全身上下连同自己血液也是一阵发凉……

许久,刘策面带笑意,对史宗杰说道:“要说肮脏,我想你比薛姑娘更加脏吧?本军督的随军医士在替你诊断的时候,顺便检查了你全身,这些日子你在五梁镇到底发生什么,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呵呵,这些时日你在地牢内发生什么,本军督本来是想将这秘密烂在肚子里,只想你能再承担一点男人该有的气魄,可惜你让本军督太失望了,你压根就不算男人……”

刘策的话直刺史宗杰的痛处,那些日子地牢里发生那恶心的一幕幕他真的不想再去回忆,本以为无人知晓,没成想刘策居然这么轻易就抓到自己把柄了,顿时令他浑身止不住颤抖起开。

“本军督真应该一刀杀了你的……”刘策收起笑容,忽然冲他沉吟一声,“可惜,本军督既然答应了史夫人救你一命,那就自然要信守承诺,不过,哼……”

说到这里,刘策从怀里掏出一颗薄荷香丸塞入口中,起身对姜若颜和薛如鸢说道:“你们先回马车上等我,我稍后便到。”

姜若颜紧张地说道:“刘策,你可别乱来啊……”

刘策冲姜若颜颌眼一笑:“放心吧若颜,我自有分寸,先带薛姑娘出去压压惊吧……”

“那你自己小心……”姜若颜抱以一个甜美的回笑,便带着薛如鸢向屋外走去。

等儿女离开后,刘策脸上神色一敛,冲门外沉声一吼:“来人!”

闻令而进的萧煜和两名近卫军士兵,立马冲刘策拱手待命:“军督大人,有何吩咐!”

刘策搅动了下含在嘴里的香丸,随后回头语气冰冷地对史宗杰说道:“既然你都不算个男人了,那就没必要再当下去了……”

“你,你要干什么?”

史宗杰顿时有些慌了神,刘策的话语异常冰冷,令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即将有极其可怕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降临……

刘策厌恶地瞥开脸,然后回头对萧煜残忍地说道:“宫刑,记得备好止血散,别给折腾死了……”

“遵命!”

萧煜闻言,大吼一声,随后和身后二人拔出了匕首,狞笑着向史宗杰走去。

史宗杰闻言,顿时吓的连忙大叫起来:“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若颜的表哥啊,我们是亲戚啊……”

“哼……”

刘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你们想干什么,我,我是苏州总督的儿子,啊……”

眼见三人走向自己,史宗杰吓得是惊叫不断,随着一番挣扎过后,他的四足被固定。

萧煜冷笑一声,随后瞳孔一缩,手中锋芒迅速划过史宗杰的要害,带出一抹腥红溅洒在破席和屋内墙壁之上……

“啊~~”

凄厉的惨叫立刻在庄园内回荡开来……

“坐稳了,准备回五梁镇……”

当刘策回到马车上时,侧身冲马车内二女说了一句,便拉动马缰开始驾车回转要塞,一队人马也是紧紧相随……

薛如鸢的抽噎声和姜若颜的安慰声隐隐在刘策耳边回荡,他思索一阵随即背靠车厢,吐掉口中已经失去味道的香丸,唱起了前世一首歌,想缓解自己心中的压抑。

“故乡外半卷黄沙

将士整装待发

爱恨全放下奏一曲琵琶

剑刃惊扰了梨花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终西下怎能负了她

曾为你点了朱砂

小桥流水人家

洗尽了芳华却添了白发

曾许你执手天下

姑娘眉目如画

可风云变化叹四海为家

渡江边外牧笛声

诉出将士几分

不知你心疼彻夜终苦闷

烟雨飘摇的红尘

终留不下两人

剑入体三分颠踏进鬼门

佛祖若是慈悲神

借一盏月光灯

接纳我灵魂照亮你余生

空有历历曲中论

两人缘浅情深

清明雨纷纷斜向近黄昏

故乡外半卷黄沙

将士整装待发

爱恨全放下奏一曲琵琶

剑刃惊扰了梨花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终西下怎能负了她

曾为你点了朱砂

小桥流水人家

洗尽了芳华却添了白发

曾许你执手天下

姑娘眉目如画

可风云变化叹四海为家

如果能够有来生

不再让佳人等

朝暮听雨声奏一曲古筝

起舞弄剑戏梨花

玉手轻奏扶下

赏满天烟花笑红尘繁华~”

听闻刘策歌声的薛如鸢瞬间止住了抽噎,默默注视着玻璃窗外的背影,越发觉得给人感觉是踏实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