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 大周该亡
……
“轰~”
“砰~”
“哐啷啷……”
投石机不停的将一包包装满金银铜串或珍珠玛瑙玉器的包裹送入高阳城头之上,在包裹落地散开一瞬间,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震荡声,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哈哈哈,我的,这是我的……”
“别抢,全都是我的,是我先捡到的……”
“好多钱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哈哈哈……”
而在高阳城头的守军,此刻早已乱作一团,纷纷开始哄抢起地上的财物品,生怕自己抢不到一般,从他们脸上那兴奋的神情可以看出,此刻等我他们是多么的愉悦,完全丧失了身为一名守军战士该有的敏锐和警戒。
数十名尝到甜头的伪昌守军甚至趴在城墙上冲城外官兵大喊了起来:“喂~城外的散财童子们?再多扔点,你们多扔点啊~城头的金银玉器都不够分啦~”
“轰~”
又一阵轰鸣声起,腾起八个黑色的包裹,从半空之中落下,重重落向留守城头的守军。
“哐啷啷……”
八个包裹中,有五个落在了城头之上,还有三个直接飞过城墙,落向了城内街道。
“哈哈哈,我的,是我的……”
望着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城头守军中顿时爆发一阵剧烈的欢呼,齐齐趴地开始哄抢起来,场面一时间变的是拥挤不堪,更有不少士兵见自己挤不进去,索性跑下城楼去寻找那飞入城中的三个包裹,谁都不愿意错过这天降横财的大好机会……
“你们,你们都在干什么!”
当华成从皇宫赶到高阳城后,望着城墙之上一片俯地争夺财物的情形,顿时气的是大喝一声。
他一把抓起一名身上塞满金银的刘策,瞪大眼睛,沉声问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守城?”
那流贼见是华成,立马笑着对他说道:“华将军,你来的正好,城外的官兵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不停往我们城里丢钱呐,这么阔的官兵,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呐,对了,华将军,您放心,兄弟们都会给您留下一份的……”
“轰~”
就在此时,城外的投石机再次发出一阵轰鸣,华成抬头望去,但见半空中有四个包裹正呈弧线向城头飞速坠落。
“不好,闪开……”
“哗啦啦……”
眼看一个包扎严实的包裹就要落到自己身上,华成惊吼一声,一把推开流贼,身子猛的向边上一闪,却见包裹落地瞬间发出一声震响,内中金银如流水般散落开来,在太阳底下十分的耀眼。
“哎呦……”
段惊在侍从官的带领下,刚登上城楼,闻听震荡声忍不住尖叫一声,望着溅向自己脚边的金属,纵身一跃避了开去。
“真是吓死本太子了……”
段惊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胸膛安抚自己受惊的情绪,可当他看到脚下的东西时,不由两眼放光。
只见段京拾起地上一块金砖,仔细打量了一阵,顿时眉开眼笑:“本来听说官军向城内扔钱,本太子是不相信的,不想今日一见,官兵真的是送钱啊,而且送的还真不少……”
华成从地上爬起,顺手抓起遗落在眼前的一把珠宝,面色凝重的对段京说道:“太子殿下,末将恳请您立即下令收缴官军所丢的财物,立刻安稳军心御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有什么好不堪设想的?”段京掂着手中金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城外官军如此大方给咱送钱,咱又何乐而不为呢?瞧将士们的这股兴奋劲,本太子又怎好扫了大家的兴致?让大伙乐乐吧……”
华成连忙劝道:“太子殿下,这是官军的奸计啊,他们想用这些金银让城中将士失去戒备,如果他们这时候攻城,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段京闻言笑道:“华将军多虑了,高阳城,城坚壁厚,而且居高临下,官军若真的发起攻势,我们早就可以察觉,到时再从容应敌即可,现在,就让将士们都乐呵乐呵吧,毕竟守城枯燥乏味,难得如此开心,华将军就不要让大家寒心了……”
说完,段京拉着侍从官和身后紧随的卫兵一起加入到了争金夺银的行列之中。
“唉……”
华成劝诫不成,又见四周满是哄抢的身影,一时间是焦急万分,但眼下实在是束手无策,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和身边几位忠诚的亲卫向城楼箭塔走去,以防城外官兵有所动作。
……
“启禀孙将军,属下按您的吩咐,已将十五车的金银玉器尽数投入高阳城内,现在等候下一步指示……”
“再拉十五车,等候本将军的命令!”
“遵命!”
十五车金银玉器,就这样被投石机全数投掷进了高阳城,闻听下属禀报的孙承,举着窥镜望着城头上流贼忙碌的身影,脸上露出浓浓的杀意。
这时,张烈满脸不爽的来到孙承身边对他说道:“孙指挥使,这么多金银珠宝你就这么白白送给流贼?瞧把他们乐的,哪有这么打仗的,我张烈实在想不明白。”
孙承放下窥镜说道:“这是军督大人的安排,你就少说几句,他何时出过岔子?回去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张烈闻言,咂了咂嘴,问道:“那要等多久才行?”
孙承嘴角一撇:“放心,最多两天,两天后,就能一举攻下这座坚城!现在你补应该养精蓄锐,等候进攻总令下达!”
张烈搓了搓手说道:“还得等两天,真是急死人,罢了罢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话毕,张烈悻悻然的向自己所属营地走去,脸上神情是十分的沮丧。
“呵呵……”
孙承回望一眼张烈的身影,笑着摇摇头,然后举起窥镜继续观察起高阳城头上流贼的一举一动。
后军阵中,皇甫翟在夏侯琼的守护下,坐在一把石凳上,继续没完没了的用镜布擦拭着手中的铜镜,脸上神情十分的淡然,一点都没有因为战场局势变化而有一丝的波动……
而在皇甫翟对面,坐着卫怏、孟珙以及青峰营副将程不识三人,身后有焦络和他的近卫军士兵死死看护着他们。
卫怏一直打量着皇甫翟,忍不住出声问道:“喂,本王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皇甫翟闻言,继续擦着镜子对卫怏说道:“卫家皇室的人都是这般的无理,连人名字都不懂得询问一下么?”
卫怏冷哼一声:“观你模样也就一介寒门子弟,本王屈尊和你说话已经给足你脸面,名字?本王没兴趣知道……”
皇甫翟眼眸微微一颌,停下擦铜镜的动作,对卫怏说道:“寒门子弟又怎么了?一定就会低人一等?既然你这么高贵,为何又会落到这般田地?你那可悲又高傲的气势究竟从何得来?”
卫怏说道:“我大周自武帝收复中原,驱逐殷辛暴政,还天下百姓一片安居乐业的王土,敢问这份功德就不足以让本王有这份傲气么?”
皇甫翟微微摇头说道:“然而死的都是中原百姓,是中原百姓用累累鲜血成就了你卫氏皇权能在中原立足成为正统,央朝也好,周国也罢,双方在战场上厮杀的都是你最为瞧不起的寒门子弟,死的最多的也是他们,史书上可曾有对他们的记录?
央朝灭,周国兴,中原百姓又可曾有过任何的改变?他们只不过开始下一个轮回,依旧处在最底层的漩涡里任你们这些所谓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欺凌碾压,几百年了,你们卫氏皇权可曾有过半点改变?没有,一点都没有,
周王朝,真的令我失望透顶,从一开始就不该对你们抱有任何幻想,早就应该覆灭成为历史!”
“大胆!”卫怏听皇甫翟把大周皇室贬的这么一文不值,顿时冲他怒吼起来,“你个书生懂什么!我大周为中原,为百姓付出了所有,残暴无道的殷辛又是怎么对待百姓的?要不是我大周,中原大地怕是早就枯骨蔽平原了!这份功绩难道不该值得世人膜拜敬仰?”
“安静!”皇甫沉吟轻喝,止住卫怏的话,尔后指着远处的高阳城说道,“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口中的大周功绩,让世人膜拜敬仰?你哪来的这股自信说这番话!”
卫怏顺着皇甫翟所指方向看了眼高阳城墙,阴冷着脸说道:“流贼祸害百姓,本军长……”
“安静!别再开口了,你说这话我听的特别恶心!”皇甫翟再次打断卫怏的话,“到底是流贼在祸害百姓,还是你们这些手握权势的贵族在祸害百姓?他们为什么会造反?谁逼的?他们自己?还是你们?这个答案还需要我说出来么?
说到底,你就是不敢承认造成今天这一切的最大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千疮百孔的大周王朝,他真的已经没必要再存在下去了,早就应该被替代!”
卫怏气的呼吸急促加剧,望着皇甫翟淡定无比的脸,恶狠狠地说道:“你居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等回到京城本王就要在让你九族尽诛!”
皇甫翟淡笑一声,说道:“你现在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雷霆军在你手中覆灭,你觉得你的话在朝中还有份量么?你现在最该考虑的问题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当然,我也可以现在就杀了你,理由条件都十分充分,别人问及的话,我会推托说我不知情,也可以说你身先士卒不慎被流贼所害,更可以说你因为雷霆军覆没感到羞愧而自尽,但我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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