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代勒可汗
……
“纳尼?吟诗被暴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川崎秀濑一脸懵圈,提着浪人问道,“中原不是礼仪之邦么?为何会发生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就算在我们瀛洲,也不会对文人如此野蛮啊,原田君到底吟了什么诗会让人家如此对他?你确定原田君真的因为吟诗才惹怒人家的么?”
面对川崎秀濑的责问,浪人焦急的说道:“川崎公子,我说的句句属实,原田君对人是客客气气,安分守己,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吟了一首诗后,就被十几号人围起来打,实在太可怕了……”
浪人仿佛想起那可怕的一幕,顿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一下,川崎秀濑和宗本一郎彻底有些不知所措,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我早说了,原田君的办法不顶用,这下好了,小村没救出来,反倒把他自己赔进去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宗本一郎垂头丧气的蹲到地上,抱着头很为原田武男感到不值。
川崎秀濑想了想,又对浪人问道:“那么,原田君到底读了什么诗,让人家如此大动肝火?”
浪人想了想说道:“原田君吟了什么诗词我不知道,只记得他吟出那些诗词的时候,周围人看他的脸色也都瞬间变的阴沉起来了……”
“那原田君到底对人家吟了什么诗?你也懂点中原话,把他念的都说来我听听啊……”川崎秀濑继而对那浪人逼问道。
浪人想了想,说道:“我只听原田君是这么念的,我我我,粗桑桑天锅,拔毛付鹿谁,红爪波噌波……”
“啪~”
浪人的诗刚念完,一向修养极好的川崎秀濑激动之下,抬手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五指印。
只见川崎秀濑气急败坏地吼道:“八嘎~摸摸哒~这个原田君,真是活该被打!这首诗我也看过,是汉陵侯刘策闲来无事的时候路过湖畔随口而作,
好好的意境从他口里念出来完全变了味,早跟他说了要先把中原话说利索再显摆,他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浪人无故被扇了一巴掌,捂着脸不敢忤逆川崎秀濑,只能委屈的对他说道:“川崎公子息怒,那是原田君所吟的诗,我只是转述而已,还有,那豆腐店已经得知我们在这里的居所,好像打算要来这里找您啊……”
“纳尼?!他们是如何知道我居住的地方?”川崎秀濑一听大吃一惊。
浪人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路人告诉他们的吧,毕竟要找到我们住所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小村武士出卖了我们……”
川崎秀濑额头冷汗直冒,回想起那个吨位几百斤的刁蛮女人模样,如果跟她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川崎秀濑立刻对宗本一郎说道:“宗本君,赶紧收拾东西,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立刻前往军督府寻求庇护,快点,晚了我们就完了……”
宗本一郎问道:“川崎公子,那小村和原田君该怎么办?难道放他们在那恶妇地方不管了么?”
川崎秀濑悲痛地说道:“小村武士和原田君尽忠职守,我会永远铭记他们付出的一切,等有机会回到瀛洲重振家族,定会好好照料他们的家眷,赶紧走吧……”
“嗨依~”
宗本一郎闻言立刻应了一声,接着带着几个亲信一起去收拾东西准备前方军督府寻求新的庇护所。
而此刻的军督府内,刘策和秦墨坐在议事厅前,与投奔自己合作的呼兰贵族,代勒,一起商议着什么……
代勒拱手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现在东部草原已尽在您掌控之中,如今是否该到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刘策双手环胸,轻点着自己臂弯,微颌双眼,平静地望着代勒,直盯的代勒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良久,刘策才开口说道:“当然,本军督答应十三王子的事,又岂会食言呢?只是现在王罕虽然大势已去,然草原上仍有不少部落时不时袭扰边境,局势并没有想的那么轻松,不如再缓些时日可好?”
代勒闻言起身说道:“军督大人,塞外各部本就民风剽悍杂乱不堪,想要与冀州这么安生是不可能的!你不能因为这样而拖延你我之间的约定啊!”
刘策说道:“本军督也恨不得立刻就将可汗金杖交给你,可是,现在塞外并不太平啊,为了代勒王子的安危着想,不如再缓个几年,等本军督彻底平息东部草原乱局,再将可汗金杖交于你如何呢?”
代勒不满的说道:“军督大人,你这样有违当初的约定,你说过,借本王子的名义讨伐篡逆的王罕,等王罕兵败,就将可汗金杖交与本王子支持本王子登上可汗之位,
现在,王罕已经成为阶下囚,反对本王子的势力也基本肃清,也到了该履行昔日承诺的时候了,不然军督大人的信誉难免让人感到怀疑!”
刘策闻言,语气一冷:“本军督说一不二,怎么可能会失信与人!代勒王子,请注意你的言辞,莫要污蔑本军督的人格!”
代勒浑身一怔,忙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本王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要履行当初的约定而已,如今呼兰残部要么已被其余部落吞并,要么远遁极北苦寒之地,已经对您构不成任何威胁,本王子只是想继承父汗董狸遗愿,继承汗位而已……”
这时,秦墨开口说道:“代勒王子,你自己也说了呼兰各部如今境况凄惨,那这可汗位置你坐与不坐又有何区别呢?”
代勒回道:“秦先生所言极是,但这是我呼兰部族的传统,还希望军督府能答应本王子这个小小的愿望,也算是为父汗守一份名义上的家业……”
秦墨闻言点点头,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代勒可汗难得一片孝心,毕竟也是为了他父亲遗愿才这么坚持,不如就成全他吧,也好让世人知道我军督府的诚信。”
刘策听秦墨这么说,无奈地点点头,然后对代勒说道:“代勒王子,你当真决定现在就要这个可汗位置么?”
代勒起身对刘策躬身祈求道:“请军督大人成全!”
“罢了……”刘策叹了口气,“本军督与代勒王子合作倒也算是密切,又岂能言而无信呢?既然你执意要取回可汗金杖,本军督自然不能夺人所爱。”
说到这里,刘策冲议会厅外大声喊道:“来人,去库房将金杖取来!”
很快,一名侍卫双手捧着一根用绸缎包裹的金杖踱步来到刘策跟前。而代勒在见到侍卫手里捧着的东西时,瞳孔里流露着兴奋的光芒,目光死死锁定在那青色绸缎上就再也没有挪开半步。
刘策接过金杖,遣退侍卫后,一把掀开裹在金杖上的绸缎,很快一阵珠光宝气在会议厅内呈现,闪的代勒眯起了双眼。
只见刘策握着象征草原可汗的权杖,对代勒说道:“代勒王子,这根金杖本军督可是一直妥善保管着,如今物归原主,请你查验可否有损坏?”
代勒连忙擦了擦自己的手,满脸激动的从刘策手中欲接过金杖。可是就在他要触及金杖一瞬间,刘策又把金杖缩了回去。
就在代勒对刘策此举不解的时候,只听刘策开口说道:“代勒王子,在你成为新的呼兰可汗前,本军督想问一句,你打算如何处理与本军督之间的关系?”
代勒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以军督府马首是瞻,永世与您休好!”
“你说的都是真的?”刘策冷冷地问道,“当真不会与本军督做对?”
代勒立马伸出左掌,摊开朝着指向屋顶房梁对刘策说道:“我代勒以大地之母的名义起誓,愿与军督府永远合作,若违背誓言,必遭天谴,不得好死……”
刘策见他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由轻哼一声,随后把金杖再次递到他跟前,笑着说道:“如此,本军督就可以放心将金杖交还给代勒王子,不,现在该称呼您也尊敬的代勒可汗……”
代勒战战兢兢的接过可汗金杖,激动的浑身都开始不住颤抖,他仔细打量了一阵金杖,确认就是父汗董狸遗失的权杖后,顿时是爱不释手,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哈……”
心情激动万分的代勒,忍不住笑了起来,终究,呼兰草原的汗位还是落到了自己手中。虽然整个呼兰部落已经几近灭族,但他有信心能再次重振呼兰人的雄风,称霸这片土地,只要能得到蒙洛人的支持……
想到这里,代勒对刘策单膝下跪,大声说道:“多谢军督大人成全,我代勒,东部草原新的可汗,愿终身与军督大人交好,待本汗回到王庭每年定会献上无数牛羊毛皮,感谢军督大人对本汗的支持!”
话毕,代勒俯身拜了下去,但在他将头埋在地上的时候,眼神里浮现一丝极其怨毒狰狞的神色。
就在代勒觉得自己阴谋即将得逞的时候,接下来刘策的话瞬间将他从云端推入万丈深渊。
刘策望着匍匐在地的代勒,嘴角浮现一抹淡笑:“代勒可汗无需多礼,不过塞外本军督暂时不能放你回去,毕竟现在草原各处局势不稳,本军督也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前去涉险,万一有个好歹,本军督也会愧疚一辈子的。”
“军督大人,你这……”
“这样吧,本军督就在永安城内替你新建一座汗院,你就在那里遥领王庭,就让傅云骁暂时替你监督王庭,此事就这么定了……”
代勒万万没想到刘策会这么歹毒,如果自己不能回到草原,那做这可汗又有什么用?而且听刘策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打算卸磨杀驴,打算要软禁自己了。
这一瞬间,代勒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无力的瘫坐回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