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暗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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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姜泽早在二月初一就已经抵达了远东,他一直没有去远州城报备,而是乔装打扮,隐姓埋名直接前往刘策治下的汉陵,直至今日清晨才抵达,开始暗中了解下关于他治下的情况。
不一会儿,店家就拿着一份“远东时报”来到姜泽等人跟前炫耀道:“客官,你们瞧瞧,这就是报纸,还是一周前的,你们请过目……”
姜泽闻言,一把夺过那份报纸望去,只见这份报纸之上密密麻麻一堆内容,果然如同这店家所言一般,上面有着远东最近发生的各种内容。
在姜泽聚精会神看着报纸上那些内容的时候,店家还在一旁不断吹嘘:“怎么样客官?在下没有蒙骗您吧?这样的报纸每隔三日新出版一次,
每次内容不重样的,而且价格便宜,最贵一份不过五文钱,最便宜不过两文,这城里上至老人下至小孩都买的起,闲暇时候都能聚一起讨论眼下时局变化呢……”
听完店家的话,姜泽忽然问道:“店家,你的意思是说,这报纸任何人都能看?而且谁都可以评头论足吗?”
店家点头说道:“这有什么?军督大人鼓励大家有啥想法就都大胆说出来,男女老少都能对此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真是本末倒置,普通百姓居然也能对时局评头论足?”其中一名姜泽的下属不解地说道,“要是人人都能对时局有所了解,那还要官府有什么用么?看来这汉陵侯此举真是别有用心啊……”
而姜泽则是望着手中报纸,一言不发思虑良久,最后对店家问道:“店家,我问你,这些报纸从何而来?”
店家说道:“客官是打算要去订阅报纸么?由此出了酒楼向南走,经过三条街坊,你问人打听下汉陵报社就知道了,对了,你也可以看路上的标识,不会迷路的……”
姜泽点点头,然后又从身上取出一两银子,举着手中报纸对店家说道:“这一两银子算是买你这份报纸,店家,谢谢你……”说完,不顾店家震惊的眼神,就带着下属一道,向酒楼门外大步走去。
姜泽五人出得酒楼,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阴沉着一张脸向酒楼店家所指的方向,朝报社走去。
“没想到,这刘策还真有些本事,听闻以前这汉陵城不过一个破败的小镇而已,不想如今却已然变成一个繁华的城池,啧啧啧,看样子这汉陵侯还是有那么些本事的嘛……”
姜泽其中一名同样四十出头的下属,看着汉陵街道四周的情形,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对其余几人说道。
对与这位姜泽下属的话,一名脸上留着一颗肉痣的汉子不满地说道:“邬先生,你怎么能涨他人志气呢?这刘策不过一介庶民,能有这些本事依我看就是运气好些而已,说到底,要是远东世家一出手,他刘策还不只能乖乖认怂……”
这名“邬先生”,名唤邬思道,是姜泽身边重要的谋士,至于其出身来历,除了姜泽之外,怕是无人知晓。
邬思道闻言摇摇头,指着街道各处,对那“肉痣”说道:“赵护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试问刘策一介庶民却能将这汉陵治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的人不该值得引起重视么?”
一直不作声的姜泽听了邬思道的话,当即说道:“邬先生说的没错,这个刘策必须引起重视,而且一个能在如此短时间就平息中原北方乱局的人,本刺史可不信他会是一个省油的灯!”
邬思道笑道:“姜大人所言甚是,与属下所想真是不谋而合……”
姜泽学着路上其他行人模样,将手中报纸卷成一圈不停轻拍手掌,嘴角一撇:“无论如何,这次就任远东总督,首要目的就是要将整个远东掌控在我姜家手中,而这刘策就是最大的阻力……”
邬思道说道:“这刘策好歹也是姜家的女婿,我想很多事也许并非如姜大人多虑那般不可理喻吧?”
姜泽闻言奇道:“姜家女婿?哈,那又如何?亲生骨肉都能背叛,更何况一个外人?”
邬思道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去接姜泽的话,只是顺着他的眼神,一起观察汉陵城四处,并向着报社走去。
“魏老师,学生告辞!”
当姜泽一行人经过一座学堂时,忽然看到一群学童正朝一名身穿儒袍的女老师恭敬的行告别礼,不由眉头一蹙。
姜泽只见这些学童有男有女,各个肩挎一个拜访书本笔记的书包,而且身上所穿学袍也都是精心制作,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出自“锦绣天下”的做工用料。
当然,让姜泽赶到好奇的不是这些,而是这个学堂居然不忌男女?另外就连老师也是女人?
姜泽阴沉着张脸站在一旁,等着那些学童离去后,这才向那女师走了过去,拱手行礼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您可是这间学堂的私塾老师?”
女师一见,立刻彬彬有礼欠身回了一礼:“阁下有何贵干么?小女子魏莹,是这座学堂院长,由教化司认证,并非什么私塾,而是公开授课的学堂。”
魏莹这番话,让姜泽闻之微微一怔,又问道:“你说你是这里的院长?”
魏莹点点头,对姜泽说道:“阁下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也难怪,自这座学堂成立以来,小女子就一直呆在这里,附近的四邻皆知晓。”
姜泽皱起眉头问道:“院长一职不是一直都是男子胜任么?一介女流如何当之?汉陵侯这玩笑开的也未免大了些,还有,不知此学堂有多少学子呢。”
魏莹对姜泽十分不喜,但为人师表的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对姜泽的疑问予以回复:“这位先生,汉陵各处学堂之中师生总计四百七十九人,无论授师还是学子皆是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凡至入龄孩童者,必须前来学堂学习。”
“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姜泽闻言,不由疑惑一声,“那该成何体统?”
魏莹闻言,眉目间浮现一股淡淡的怒意:“阁下所言是谓何意?读书何来贵贱之分?听阁下这话,又好像对女子颇有成见?”
姜泽面色一沉,对魏莹说道:“没错,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替男人打理好家事便足矣,如今成天尽干这些不务正业的事究竟像什么样子?
敢问魏姑娘一句,你身为一介女流,成日里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纵使有才又能用到什么地方?难不成还想代替男子处理政务么?在下奉劝姑娘,好自为之,不要再在这些不着调的地方浪费光阴,
以姑娘姿色找一如意郎君并不难,还是老老实实嫁了,安分守己过日子去吧,另外,穷苦人家的孩子连吃饭都是问题,为何还要读书增加家中负担?
难道也要跟世家子弟一道争取功名不成么?”
魏莹听姜泽这种说辞,心中是万分难受,努力压抑下焦躁的心情,对姜泽说道:“阁下这话真的令小女子不敢苟同,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在家中相夫教子,对男子唯命是从?就不能有自己的理想主见么?
还有,阁下对士庶偏见更是让小女子觉得可笑,试问庶族凭啥就不能与世家子弟一较高下?还是说阁下是害怕庶族学得知识影响世家的地位么?”
姜泽闻言,面色顿时变的格外阴沉,几乎是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对魏莹说道:“寒门如何能跟士族相提并论?一较高下?寒门配么?”
魏莹也不甘示弱,对姜泽说道:“配还是不配以后就一目了然,至少本院长知道,这座学堂内的学子各个努力勤奋,将来未必就不如世家子弟,
先生既然有这么大成见,本院长也不予你再做过多争辩,告辞!”
话毕,魏莹头也不回,转身进入了学堂之内,徒留姜泽一干人等在学堂之外逗留。
“真是不知所谓!”姜泽望着魏莹转身离去的身影,愤恨的嘀咕一声,“这个刘策真是不知在搞什么鬼,把这汉陵城搞的乌烟瘴气,一个女人都敢跟我犟嘴,等我继任总督后,非要将这份歪风邪气全给压下去不可。”
邬思道小声安慰道:“姜大人,何必动怒呢?这些细沫小节就暂时不予追究,还是前往报社打探下那所谓出版印刷的事吧……”
“嗯……”姜泽点点头,“不错,先去报社看看,我倒想见识下这报纸出版成千上万份,究竟是如何写出来的……”
一行人继续向报社走去,一路走来,许多情形让姜泽是怎么都看不顺眼,尤其是满大街到处可见女人身影,有中原面孔,也有胡人面孔,令他是心中大骂伤风败俗。
“等我继任远东总督的位置后,一定要将这些全部扫平,还整个远东一片清明!哼,刘策,别以为你当了我姜家女婿,有了姜浔做靠山就能高枕无忧,为所欲为!”
姜泽和属下忿忿不平,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汉陵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