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五 悲惨的乌孙王

……

最终,毋须弥从毋寡思地方索要多出来的四十二万两黄金,自己留下八万两,其余三十四万两黄金交由毋突利打点上下,瞒天过海之用。

就这样,整个大宛宫廷几乎是个当官的都能分到这笔赃款,数额多少完全看你在大宛的地位。

唯独毋寡思到死都蒙在鼓里,这笔多出来的金子早已被自己认为忠诚的大臣们给贪污一空,整个王宫大殿上下可谓是苟蝇鼠辈当道,也不怪当初被蒙洛人几千人打的跟孙子一样满地求饶。

三日后,夏育收到了大宛国的粮草,以及一万押运粮草的西域苦力,圆满完成了这次白麒交代的任务,踏上了返回葱岭的路程。

月氏、大宛总体还算识相,没有选择抵抗,所以他们国内除了损失些牛羊和财帛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杀戮事件发生。

但在与大宛两百里之隔的乌孙,却正在遭遇一场残酷的斗争。

……

“噗呲……”

二月初九,乌孙城外,一名乌孙将领被对面汉军士兵用手中的环首刀破开了脖颈动脉,喷溅的鲜血发出阵阵“滋滋”的细响。

那乌孙将领拼命捂着自己的脖颈,两眼直瞪对面那汉军士卒,最后双膝屈地,感受体内热量耗尽,痛苦的倒在血泊中,身体也随之抽搐几下,便陷入了黑暗冰冷的深渊之中。

那汉军士兵看都没看死去的乌孙将领一眼,随后抬起染满鲜血的环首刀,放到自己左手膝弯处的臂铠上摩擦一阵,将鲜血留在冰冷沸腾的铁甲上。

再抬眼望去,却见乌孙城郊满是人马尸首,一面残破的大旗无力的垂落在战场中央。

“呀呀呀……”

“嗷呜~~”

成群结队的乌鸦在血腥味刺激下,在战场上空盘旋环绕,就等着下方人流离去好享用美餐;几只野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嗥叫声。

整个画面就如同一副修罗炼狱图,带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和绝望。

死的都是乌孙国的战士,足足八万人,八天时间,如同麦子般在汉军劲弩铁骑阵的攻势下,永远倒在了这片干枯的土地上。

汉军开始在西域征粮之际,大部分国度明智的选择了妥协,唯有乌孙国却是反其道而行,选择了与汉军对决。

当初,田晏所率五千步骑赶到乌孙国内后,并没有为难乌孙国,而是派使者进城与乌孙国王敖东城交涉。

结果敖东城表面答应同意给予汉军索要的粮草,但等使者离去却迅速召集大军前来乌孙城下会师。

察觉形势不对的田晏立马再派使者去交涉,结果等回来的却是使者的头颅被悬挂在乌孙城头的消息,与使者一道殉葬的还有城内三千多名久居在西域的中原人,敖东城以他们会私通汉军将他们全数处决。

这一下,彻底把田晏激怒了,直接率军跟乌孙大军展开厮杀。

起初,敖东城见汉军人数稀少,以为自己所部三万大军足以应付这样的局势,况且另外五万大军还在赶来的路上,甚至亲上城头想看汉军抱头鼠窜的情形。

结果,三万乌孙骑兵与汉军步骑结成的战阵对垒,馥一交战,汉军就如砍瓜切菜般虐翻乌孙大军,一战就歼灭乌孙上万人。

看着满地都是乌孙士兵血流成河的场面,敖东城明白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敖东城是铁杆的蒙洛追随者,而且他的正妻拓跋宁也是蒙洛王室的公主,可见蒙洛帝国对乌孙这个番邦是何等重视。

而敖东城在与蒙洛帝国联姻后,彻底飘了,目空一切,以为自己才是蒙洛人在西域的代言人,哪怕前年白麒屠戮西域也没能让他感到害怕,纯粹以为那只是中原人运气好罢了。

可现在,乌孙城外血淋淋的一幕彻底让他清醒过来,关于人屠的传闻都是真的。

不过,初战失败后,敖东城并没有放弃抵抗,因为他知道还有五万乌孙骑兵正在赶来,十倍以上的兵力足以将汉军围死。

可是,现实再一次给了敖东城一记重拳。

以皮革为主要防御手段的简陋甲胄对上武装到牙齿的汉军,以骨制箭镞为主的弓箭对上强劲的汉弩,以散漫攻击方式对阵密集的战阵,结果已经不是用人数可以弥补的。

仗打到后期,甚至出现了一队汉军士兵追着上千乌孙士兵砍的画面。

这一战乌孙国是一败涂地,八万人在乌孙城下流干了身上最后一滴血,却依然没有换来一丝胜利得曙光。

八万乌孙士兵,是敖东城手中所有的主力了,现在这八万人都成为汉军屠刀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让敖东城只觉这天也要塌下来。

“完了,孤王的乌孙国,完了……”

瘫坐在城头上的敖东城,流着泪摇摇头。

他知道,这一次乌孙国是彻底激怒了对面这支汉军,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把城门撞开,你们就自由了!”

战争最后阶段,田晏指挥从乌孙各地抓来的苦力充作炮灰,让他们用制作的冲撞车去冲击乌孙城门。

这些西域苦力为了活命,在监督的汉军士兵鞭笞下,咬牙死命的推着冲撞车向乌孙城门扑去。

“轰~~”

一阵巨响,缩在乌孙城门后仅剩为数不多的乌孙守军,在冲撞车凿向城门一刹那,只觉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他们内心早已被恐惧填满,但却无路可退,只能死死顶在城门后,迎接着汉军的滔天怒火。

一下……

两下……

三下……

“轰~~”

冲撞车也不知凿了多少下,终于再又一次将厚实分圆木撞在大门上时,早已摇摇欲坠的城门终于轰然倒塌,扬起一阵尘土迷住了视野。

“杀~~”

在城门破开之际,田晏一声怒吼,骑兵一马当先向城门疾驰扑去。

那些苦力见自己任务完成,立刻从两侧飞速撤离,给汉军骑兵让开一条道路。

而那些乌孙守军士兵早已吓破了胆,面对呼啸而至的汉军铁骑,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最终被冲入城门的骑兵掀翻。

乌孙城破了……

敖东城在攻城车撞击城门之际,就在侍卫的护送下,战战兢兢的回到王宫。

一进王宫他就命人将王宫大门堵死,让宫中所有女人和侍卫,只要能拿的动兵器的都守在宫门之内,以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早已被愤怒填满心智的田晏在得知敖东城想要负隅顽抗之后,果断命人在城内收集油脂柴火,直接放火烧了王宫。

面对熊熊燃起的大火,宫内侍卫和宫女全都乱做一团,哪还有心思抵抗汉军。

自知大势已去的敖东城,本能的想挥剑自刎,但当剑锋划开自己脖颈表皮,那滴淌的鲜血落在地上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自杀。

与是,他慌忙换上一件奴隶的衣物,用锅灰涂面掩盖自己真容,打算逃过一劫。

王宫的宫墙在烈火燃烧下,终于坍塌了,汉军士兵迅速冲入宫内,将所有手持兵刃的,无论男女尽数诛杀。

而敖东城和他的正妻以及一干小妾也都被俘虏,抓到了汉营之内。

只不过,敖东城是被当成奴隶,与拓跋宁是分开的。

田晏见找不到敖东城的身影,顿时想把怒火发泄到拓跋宁身上,居然让所有士兵对拓跋宁以及敖东城的妻妾当众施行凌辱。

关键时刻,还是身为行军记录的官员实在看不下去了,及时上前劝阻了田晏,这才让这位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将军暂时清醒过来,命令将这些女眷全部收押,送交白麒发落。

城破之后,乌孙城的百姓彻底遭了殃,在将城内劫掠一空后,田晏一声令下,将这座存在了两百多年的乌孙城付之一炬,导致烧死的西域百姓不计其数,余下的也多是无家可归,沦为流民。

在回转葱岭途中,充作苦力的敖东城用力推着一辆装满小麦的马车,一辈子都锦衣玉食的他何曾受过这种苦楚。

夜幕降临,看着自己满手血泡,心中发誓终有一日会将白麒以及东方的那个大汉王朝千刀万剐。

“给……”

正在寻思报仇的敖东城忽然被一名汉军士兵打断,看着他手中递过来的小半张胡饼,竟是没有伸手去接。

“快点!磨蹭什么?到底吃不吃,不吃饿死你算了!”

汉军士兵显然没有耐性,见敖东城没有接饼,索性将那小半张胡饼丢到另一苦力手中。

那苦力接过饼如获至宝,忙蹲到一侧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出于对乌孙国的怒火,乌孙苦力一天口粮只有这半张胡饼,再多就没有了,这要不吃,一天就再也吃不到任何食物。

还沉浸在灭国之痛的敖东城眼下显然还不饿,而且他对这些下等人吃的食物本身就极其排斥。

就在他下定决心必须一定肯定要复国之时,边上一名苦力忽然大声对他喊道:“你是……你是国王陛下?”

敖东城一惊,忙想否认,却听那认出自己的苦力大声冲汉军士兵喊叫起来:“喂~乌孙国王在这里,在这里啊,我发现乌孙国王了!”

“完了,彻底完了……”

看着汉军士兵一脸煞气的向自己走来,敖东城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无力的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