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清洗
如今大庸正与胡人交战，卫国府却出现胡人贵族才能持有的物件，这件事一旦被发现，等待卫国府的将是满门抄斩的结局。
卫国公夫人清楚其中的厉害，是以才会如此激动。
在安若澜暗示的目光下，她意识到府里如今并不安全，当即恢复冷静，重新坐下。
再开口，她声音又放低了几分，心有余悸问道：“那东西现在在哪？”
安若澜答道：“在我房里。”
边说着，边沾了茶水在石桌上快速写到：“配合，演戏。”
接着又道：“母亲，我实在是太喜欢那些玉饰器具了，所以才拿回房里看看，我并不是想要据为己有，如今卫刑不在，我也只能以此来寻求慰藉了。”
这会说话她没有压低声音，还委屈地抽泣起来。
卫国公夫人会意，道：“不是母亲苛责你，你这做法不对，你若是喜欢，再多的珍宝古玩都可以拿，只是要先跟我说一声，不然传出去你名声不好听，好在这次库房的总管没有外传，只是告诉了我，不然不知要如何收场了。”
安若澜点头，连声称是。
卫国公夫人心思一转，又道：“我知道卫刑出征，你心里难受，既然你喜欢把玩那些器具，日后就尽管去库房里挑选，母亲准了。”
她跟安若澜想到了一块去，有一就可能有二，多防着点总没有错。
安若澜欢喜道谢，做足讨好姿态。
这件事便揭了过去，只是碍于不便说话，卫国公夫人依旧不知背后详情。
过了几日。安若澜再去库房挑东西时，李总管已经不会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副总管则愈发热情积极。
再次取出一堆器具任安若澜挑选，副总管状似不经意道：“李总管今天难得没有横眉瞪眼啊，还真是稀奇。”
安若澜知道他是在套话，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故作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母亲提点过了。”
副总管恍然道：“原来如此。”一双鼠目转了转。又问道：“小的听说前几日夫人找了少夫人谈话。莫非是李总管在夫人面前嚼舌根？”
安若澜神色微沉，道：“不过母亲深明大义，不仅没有责罚我。还让我随意来库房挑喜欢的物件。”
副总管忙恭维道：“少夫人日日替夫人熬补汤，难怪夫人如此疼爱少夫人。”
安若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挑拣眼前的珠宝。跟之前一样，她全部都收入囊中。还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了？”
见她胃口越来越大，副总管眼底明灭不定，要知道他每次送来的珍宝都比上一次的要多，可这位少夫人每次都是照单全收。要说她只是拿来摆着看，他不信。
顿了顿，副总管装作为难道：“有是有。只是小的没办法拿出来，要知道这库房还是李总管做主。”
闻言。安若澜在心里暗笑，看来副总管是想借她的力往上爬，以便更好地控制库房的大小事宜。
心念微转，一个主意在心里成形，面上她却略带着几分不满地道：“那就算了。”
副总管诚惶诚恐地将她送走。
回到房里，安若澜假借练字的名义，写了一张字条交给刘氏，让她在给卫国公夫人送补汤的时候悄悄交给卫国公夫人。
那之后，安若澜又陆续去了库房几趟，每次都要问副总管有没有多的把玩物件，副总管总是一副为难之色，次数一多，安若澜对李总管的“不满”变得显而易见。
又过了半个月，卫国公夫人以李总管年岁已高为由，将库房的事都交给了副总管打理，副总管知道是安若澜在背后替他说话。
得到实权后，副总管提供给安若澜的物件越来越多，安若澜也从来不问出处，来多少收多少，后来更是连看都不看，直接带走。见她如此贪婪，副总管开始在提供的珠宝器具里掺东西。
实际上，每次拿到的东西安若澜都会在房里一一检查，她发现其中好几件一眼就能看出是异族器具，更别提有些看不出来的，也不知副总管到底掺了多少罪证进来。
安若澜不知道的是，每掺一件进去，副总管就能得到一大笔银子，加上她肆无忌惮地从库房搬东西，还从不清点，副总管没少假借她的名义中饱私囊，从中克扣下不少值钱的东西，这就是他敢如此大胆的原因，副总管才是真正被钱财迷了眼的。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等到李总管彻底不管事，副总管正沾沾自喜之际，卫国府却接连发生了盗窃事件，不仅库房丢失了好几件贵重的宝物，就连卫国公夫人跟安若澜，以及卫韶房里都丢了不少东西。
一时全府哗然，而在调查后，还发现库房有许多东西不知去向，卫国公夫人当即勃然大怒，把全府上下都抓去问话，副总管更是被直接赶出了国公府，几个主子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以及府里的门房跟多数护院也都被辞退赶出府。
卫国公夫人比安若澜想的更远，在意识到府里可能遍布眼线后，她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就是要借此机会肃清府院，将那些眼线钉子不着痕迹地全部拔除。
所谓的盗窃，不过是卫国公夫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卫国府大换血，府里的下人比以前少了不少，之前那些若有似无的探查视线消失大半，安若澜跟卫国公夫人终于找到机会详谈，为以后做打算。
安若澜崇拜道：“起初我还以为真的有窃贼，没想到是母亲的计谋，母亲真是太厉害了，一下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她也想过把副总管赶走，但她进门不久，没有根基。不说本就没有婆婆那般雷厉果决的手段，就是有，她也不敢贸然行动。在打理庶务一事上，她就已经惹了许多老人不满，若是还驱赶在卫国府做了好些年的副总管，恐怕她以后无法在国公府立足。
现在好了，婆婆名正言顺地赶走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下人。她们说话做事都自由轻松许多。
闻言。卫国公夫人不在意地摆摆手，道：“现在只是解决了库房的危机，也不知道幕后人还有没有其他动作。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安若澜慎重点头，想起前世还在公公书房里搜出了通敌的信件，她道：“那人既然要陷害卫国府通敌卖国，想必不会只靠几个赏玩的物件。就怕他们会捏造书信，藏在府里。”
卫国公夫人颇为认同。道：“我也这样想，所以我派了一大堆暗卫时刻注意府里的动静，一旦有发现就立即来禀告，好及时销毁赃物。”
如今府里的人明面上是少了很多。但隐在暗里的人却比以往多了几倍，安全程度比以往提升了几倍。
安若澜的想法却恰恰与她相反，道：“我觉得不用急着销毁赃物。对方将东西放好后，想必还会监视一段时间。若是我们直接将赃物销毁，恐怕会打草惊蛇，到时不知道那人又要用什么法子来设计陷害。”
卫国公夫人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只要知道藏匿的地点，我们就不愁没有时间将东西都转移出去，你是这个意思？”
安若澜点头，若是打草惊蛇，那她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卫国公夫人深深望着她，倏然笑了，道：“就按你的意思做。你比我想得更周到细致，把国公府交给你打理我很放心。相信我们一家齐心，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
安若澜不觉红了脸，道：“若澜就是有点小聪明，比不上母亲，若澜还有很多要向母亲学习的。”
她的谦虚取悦了卫国公夫人，卫国公夫人爽朗笑道：“好啊，只要你肯学，只要是我会的，我都教你！”
卫国公夫人不是开玩笑，卫刑跟卫国公一样，都是一心扑在保家卫国上，以后卫国府的生意肯定都要交给安若澜打理，所以安若澜愿意学，她就肯定愿意教。
又商量如何处理那些赏玩物件，安若澜的意思是悄悄运到千寻居，让钟四爷帮忙处理，卫国公夫人很赞同，只是如何运出去又是一个问题，因为东西太多了，一下拿出来肯定会引起人注意。
卫国公夫人道：“这样吧，你用送礼的名义，陆续把东西送给钟四爷，只留一两件在府里，如此，到时候处理起来就方便很多。”
“还是母亲高明。”安若澜附和地点头，不经意就拍了个马屁，卫国公夫人被捧得笑眯了眼。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们都心知肚明，这背后设计陷害的，非恭王莫属。
另一边，得知安插在卫国府的眼线都被赶了出来，赵擎眉头紧皱，问道：“难道是卫国公夫人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应该不是。”薛大摇头，道：“卫国府被盗是事实，且我们收买的那个卫国府库房副总管贪得无厌，私自盗用了许多财物，会被赶出来是情理之中，反之，若是犯下这样的罪还能留在国公府，才引人深思。”
赵擎点点头。
斗篷男中毒身亡后，恭王派了薛大替赵擎做事，因为有安若娴这一层关系在，是以赵擎对薛大虽有诸多不满，但也没有为难他，好在薛大为人虽阴沉狠毒，却也算得上足智多谋，磨合过后，赵擎已经接受了他。
略一沉吟，赵擎道：“计划没有败露就好，那些钉子不要也罢，左右以后也没什么用，你让盯着卫国府的暗卫多注意点，我可不想功败垂成。”
薛大点头应是。
交代完事情，赵擎摆手，然薛大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他不禁皱眉，问：“还有什么事？”
薛大挤出一抹笑，道：“不瞒世子爷，属下的外甥女给属下来了信，说想参加五日后琴夙公主举办的赏花会。”
赵擎一怔，“你是说若娴？”
薛大连连点头，“说是文信侯府在替她相看人家，她不愿受人摆布，想借着赏花会自己挑一个中意的。”
其实薛大并不想帮这个有事就舅舅，没事就恨不得跟他撇清关系的外甥女，但没有办法，他知道世子爷与外甥女关系匪浅，若是他瞒着这件事，日后被发现了恐怕会没有好果子吃。
闻言，赵擎皱了皱眉，道：“我知道了，我会让小姑给她发帖。”
薛大大大松了口气，道谢退下。
指尖在桌面轻敲，速度越来越快，动作也越来越乱，最后赵擎阴沉着脸扫掉桌上的东西，胸口因气愤而剧烈起伏。
她竟然瞒着他！而且还是要相看男人！
他决不允许，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只能是他的！
压抑着满心怒火，赵擎唤来贴身侍从，吩咐：“去告诉小姑，这次的赏花会我会出席，另外，你让小姑给文信侯府的十小姐送张帖子。”
侍从看出主子心情不佳，诺诺应是。
望着侍从匆忙离去的背影，赵擎微勾起唇角，做够了温柔宽容的兄长，他不想再跟她演戏，是时候让她知道她是属于谁的了。
安若娴是走投无路才给薛大递信，不然她不会再跟归顺反派的人牵扯不清。
在安若澜出嫁前，老夫人让慕容氏替她相看人家，因为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她早已忘了这一茬，却不想慕容氏还记得，而且还替她挑选了几个合适的，要她做决定。
她怎么可能答应？！
然而孟氏已经彻底疯了，整个侯府没有人会帮她说话，在无计可施之下，她想到了被她抛在脑后的薛氏跟安文均，她的便宜亲娘跟哥哥。
如今薛氏深居后院，低调得不能再低调，也从来不与任何人来往，俨然已经放下了一切，而安文均凭着自己的努力在翰林院谋了份差事，虽然不如安文彦顺遂，靠着自己的双手也活得踏实安稳，因为母子俩安份，安世延对她们颇多照拂。
安若娴不得不拉下脸面去求安文均跟薛氏帮忙，然而这几年她对薛氏跟安文均不闻不问，薛氏跟安文均对她也早已没了感情，别说他们无能为力，就是有能力，也不想再跟她有牵扯。
无意中得知赏花会，安若娴起了赌一把的念头，就算不是男主，其他的世家公子也好，总比慕容氏选的小家子要好。
只是她心虚，不敢找赵镜帮忙，所以才写了信给薛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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