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满天飞血,白衣如旧

韩良黄豹一听徐莹说“去”,自然喜不胜喜,点头说好,众人听闻皆是摇头叹息。

但徐莹并没有立刻动身,朝着韩良说道:“你先放了我儿子,我便跟你走。”

韩良一听,明白徐莹今天就算是有天大的神通也是插翅难飞,自然便放开了李晨昕。李晨昕一脱身,疯一般跑着扑向徐莹,跪徐莹面前,抱着徐莹双腿哭道:“娘,你不要去。”

徐莹蹲下身子,替李晨昕擦去眼泪,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晨昕不哭,娘答应你,娘只是去坐坐便回来。”

徐莹自然是骗李晨昕的,要是跟着黄豹上了山,失了身没了贞洁,一样没法跟李大好交代。所以她便想着待到上了北藏山,自己便咬舌自尽以免受辱。而自己一死,即便他们再来闹事,相信邻里邻外便不会置身不理了。

说完徐莹将李晨昕抱到一旁,起身便向韩良和黄豹走去。

韩良一见,满面淫笑,心想大功告成。

谁知徐莹走到一半,身旁坐着喝茶的白袍书生突然站起,伸出右手拦住了徐莹。

他这一举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喝茶的众人见状,有人骂他螳臂当车,愚不可及;有人夸他勇气可嘉。

黄豹一行人见状,看他眼神残忍。

李晨昕见状惊呼:“李叔叔!”

徐莹也是不敢相信,看着面前比她身形略高的白袍书生轻声道:“你……”

张月初没有理徐莹,笑道:“各位大哥,得饶人处且饶人。”

韩良仔细看了看这胆大包天的白袍书生,长得倒是挺人模狗样,心里有些妒忌,便问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小白脸?”

张月初依旧笑道:“在下凉州道玉门关人氏,本是进京赶考,路经此地,恰巧跟小苍村老李家算是远方表亲,便来喝口茶水,而你口中的徐莹算是我的表嫂。”

韩良自然不信:“我就没听说过老李家在玉门关有什么远方亲戚。小白脸,你骗谁呢?你要真是李大好的表弟,刚刚你没个动静,非得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你说你本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看你打扮也确实不差。既然是读书人,放着将来的锦绣前程不要,非得在此处自误?”

张月初道:“说来惭愧,我刚刚也是吓破了胆,一时间不敢出声。但徐莹毕竟是我表嫂,都说老嫂比母小,叔子是儿。老李家待人一向不错,我表兄在世时,邻里邻外也都受过他不少帮助,所以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表嫂羊入虎口,希望各位大哥高抬贵手。”

张月初说完,便朝着先前受过老李家帮助此时却谈着“明哲保身”的两位客人看了一眼。这两人听到张月初一番话,又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自然知道这半路“杀出”的白袍书生此时正在暗讽自己,但一联想到当初李大好帮助自家情形和今日自己没有良心的言语,便再也没有勇气将头抬起了。

而韩良一听,猥琐地笑道:“如何个高抬贵手法?”

张月初顿了顿,笑道:“我家在玉门关内也算上是小贾富豪,我这次进京赶考家父也给了我一笔不小的盘缠。要是各位爷愿意高抬贵手的,能给我表嫂一条清白的活路。那这身上的盘缠便都是各位爷的,到时候各位爷拿着这笔钱,去吃顿好饭,喝坛好酒,岂不是美哉?”

大伙这算是明白了:这小白脸书生原来是想给钱消灾啊。但是消灾也有个消灾的法,要是你小子磨蹭个白天,只拿出一两银子来,那不浪费大伙时间吗?

韩良伸出右手指头扣了扣耳朵,问道:“甭跟老子废话,你直接说,有多少银子,能给多少银子不就完事了吗?”

张月初也不恼,依旧是平平淡淡:“我这有一百两银票,可以全部拿出,希望各位爷给条生路。”

此话一出整个茶馆都惊了,不管是喝茶的还是门口那批山匪都是目瞪口呆,有不少人开始倒吸凉气,甚至张月初身后的徐莹都是伸手捂着嘴巴,秀目圆睁看着自己身前的白袍书生一脸无法置信。

一百两银票啊!换成碎银怕是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吧?换成铜钱,砸都能把茶馆中央这丧尽天良的韩良砸死。要知道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到头来花销也不过几两银子,能一次性拿出十两银子便能算得上富豪了,这一百两银子怕是都能从官府手中买下一个山头了吧?而且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一百两银子还仅仅是这小白脸进京赶考的盘缠,这也叫小贾富豪?这明明都是一方霸主了。

韩良伸出两只手扣了扣耳朵,深怕自己听错,转头看了看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如何花这一百两银子的黄豹,便又将头转了回来,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颤抖道:“多……多少?”

张月初不卑不亢:“一百两。”

韩良一字一顿,生怕自己理解错了意思:“一百两,买徐莹一条活路?”

“不仅是我表嫂,还有整个老李家。”

韩良阴晴不定:“一百两就为了给老李家一条活路?你小子莫不是徐莹的姘头吧?”

张月初并没有理会他的污言碎语:“我就问你行不行吧?”

这么大的事,韩良哪做得了主?要是这小白脸书生说的是真的,换做韩良赶紧拿了钱就走,这可是一百两啊!不是一百个铜钱,一百两银票不知道能喝多少好酒吃多少好肉,连一些小城青楼里的花魁怕是都能玩上一玩。徐莹再美若天仙,美得过一百两白银?

但这毕竟不是韩良一个人的事,于是他赶紧跑回黄豹身边,问问黄意见。

谁知黄豹比这韩良还没见过世面,早就在脑袋里幻想这一百两白银该如何去花了,韩良这一问,就差当场答应了。

张月初自然是没有这一百两银子,想出此策也确实迫于无奈。自己本就是天下通缉的要犯,这边人多眼杂,万一弄巧成拙,英雄救美不成还惹了一身腥,实在不值当。毕竟谁都无法保证这附近就没朝廷眼线,自己这一身书生打扮又是配刀又是以寡敌众,但凡能在刑部和密司里当差的,哪个不是心思细腻的人精?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张月初说的这话也只是暂时糊弄一下他们。张月初全身上下银票,碎银,铜钱加起来还不到二十两银子,这都是之前在兽栏里赵英留给他的。若是黄豹真一口答应下来,张月初便先拿出这十几两银子敷衍他们,然后带着他们离开小苍村去附近最近的钱庄取钱。待到众人离开小苍村,那荒山野岭的,凭张月初现在的能力,这就是狼入羊口,这几个山贼土匪可真就是插翅难飞了。

若是黄豹不答应,那结果就更显而易见了:一个境界能有二品的武夫真要下定决心杀光一批欲壑难填的山贼土匪,麻烦归麻烦,但绝对不辛苦。

就当黄豹刚想开口同意时,他身后一个眼尖的汉子突然拿手肘顶了顶他左侧后腰,眼神示意他看那白袍书生的腰间。

这一看,黄豹就差把眼珠子掉在地上。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路经此地上京赶考的小白脸书生,腰间竟然悬了一把珍品好刀,别说黄豹了,整个北藏山的恶汉凑在一起也没见过雕刻如此精致的刀鞘。

而习武之人大部分天生便对好兵器有种莫名的热爱,黄豹自然也不例外。此时此刻若要他在宝刀,一百两白银,徐莹三者中选择一样,他还真不要钱不要女人,就要这柄好刀。

于是他眼珠一转溜,舔了舔嘴唇,指着张月初说道:“一百两可不够,还得加上你腰间那柄刀。”

张月初右手搭在愚公刀鞘上,望着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黄豹,眯了眯眼,笑道:“这柄刀?”

韩良一看黄豹眼色,还未等黄豹开口,便扯着嗓子朝着张月初喊道:“对!还要加上这柄刀,不然今天徐莹不想走也得走。”

张月初没有立刻回话,先是转过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晨昕,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徐莹。其实李晨昕到现在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位跟自己算得上交谈甚欢的李叔叔,好像要帮自己娘亲,而且听起来他好像还很有钱。李晨昕这才十一二岁,虽然平时有在帮忙管理茶馆,但对金钱是极度没有概念的,他根本不清楚一百两到底是多少钱,只是觉得好多钱的样子。

而徐莹先前也原本抱着必死的决心准备跟着韩良黄豹离开,谁知这长相俊俏的李公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她不是李晨昕,她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明白一百两对于普通人家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这位李公子竟然简简单单地就说了出来,只是为了救自己这位不曾相识的寡妇一命。她也听到了韩良说过一句李公子是自己姘头的荒诞话,但是说者无心,听者自然有意,徐莹心中顿时不禁低头幻想,这位出手阔绰的李公子是否是因为看上了自己呢?

就当她都已经无心关注茶馆内发生了什么,脑中不停猜想张月初此番用意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张月初转过身来,她便不自觉抬起头来。结果这一抬头,她便看到张月初温柔的双眸正看着自己,顿时又羞地低下头,脸都不自觉的红了。

张月初此时自然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母子两人的情绪状况。而当他看完母子两人后,便又转过身来,看着众人说道:“一百两银子随便各位大哥拿走,但这刀怕是送不得。实不相瞒,这刀乃是我家祖传的家宝,相传是一位云游天下的仙人所铸,因缘巧合赠给了我祖上。但是这仙人曾经与我家祖上有约,只有本家血缘传人才能将宝刀从刀鞘中拔出,平常外人是拔不出的。”

他顿了一下:“即便外人有幸拔出,也会遭到天人反噬,一命呜呼。曾经便有一名窃贼看上这柄传家宝,结果他将宝刀偷出后,一拔刀,还未看到刀身色泽便当场暴毙而亡。所以并非我小气,实在是为了各位大哥的安危着想。”

黄豹众人一听,都乐了,他们哪里会信张月初这番鬼话。黄豹便开口:“老子又不是三岁的毛头小子,你这仙人不仙人的骗鬼呢?还当场暴毙,你要说武当山上的赵清溪老神仙这般手段神通那我还信,但就这把毫无生气的刀我还真就不信。赶紧,要么银子加刀,要么识相滚到一边去,老子便不与你计较。”

张月初没有让步:“那大哥既然不信,不如跟我打个赌如何?”

黄豹觉得有意思,便问道:“怎么个赌法?”

张月初一拍腰间的愚公说:“我便赌各位没人能将我腰间的宝刀从刀鞘中拔出,要我赌对了,那今日之事就算罢了并且以后再也不来小苍村找老李家麻烦;如果我输了,那银子宝刀一并奉上。”

黄豹众人一听,哄堂大笑,茶馆内的茶客也纷纷唉声叹息,还以为这小白脸能摆出什么赌局呢,结果就拔个刀这么简单,这不就是白送吗?

连徐莹都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张月初的白色衣袖,张月初转过头来,徐莹便朝摇摇头。张月初犹豫片刻,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笑道:“信我。”

待到张月初转过头来,黄豹便收拾了笑容说道:“认真的?”

张月初点点头:“自然是认真的。”

这黄豹见白袍书生如此认真,眼珠子又是一阵转动,说他人心不足蛇吞象还真就说错了。他这哪里是吞象,简直是吞天吃地:“不行,除非你把你身后的小寡妇也算上。”

他这一开口,张月初也犹豫了,他实在不想再将徐莹牵扯进来。谁知他右掌握住的小手微微用力,他便再次转头,徐莹看着他,轻声说道:“公子要是真有把握,那我信你。”

张月初看到她满脸认真,笑了笑,便转过头说:“那好,但是再加一项,要是我赌对了,麻烦大哥辛苦一番,将你身前这个叫韩良的人头留下。”

张月初这一答应,茶馆内的茶客又不安定起来,这赌约不是摆明了坑人吗?甚至都有人觉得这白袍书生是跟黄豹一伙的,演了一番戏,其心可诛。

韩良一愣,赶忙转头看向黄豹,黄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好说好说。”

张月初便说道:“既然赌约,也麻烦在座的各位乡亲做个见证,要是我输了银子宝刀和表嫂都归他们,要是他们输了立马走人。当然如果他们到时候翻脸不认账,我和表嫂有个三长两短,麻烦善走的乡亲去一趟玉门关通知我家里人,还有我在玉门关有个结拜大哥名叫雷明,是现衙门的班头。”

话一出口,众人一愣,黄豹身后立马便有小弟将雷明的情况告知给了黄豹,因为在场的不管是茶客还是北藏山的恶匪,多少有人在玉门关呆过,雷明两字自然是如雷贯耳,只是没想到这白袍书生跟这雷明雷班头竟然是结拜兄弟。

黄豹看着小白脸又是配刀又是拿银子,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他身份肯定是不简单。他这一琢磨,这小白脸一旦扯到官府,万一今日赌约出了幺蛾子,反悔这条路子算是被堵死了,要是对着小白脸动手,这银子宝刀还有小娘怕是有命拿没命享了。

虽说张月初跟雷明这层关系是瞎编骗人的,但是在场北藏山众人还真没人敢去证实这事的真伪。难道傻乎乎地跑到玉门关衙门,找到雷明问他是不是有一个小白脸结拜兄弟?怕是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雷明拔刀砍死了,雷明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品宗师啊!

可黄豹转念一想,自己这还没赌输呢,担心个什么劲。万一这刀真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规矩,大不了自己和弟兄们白跑一趟而已,至于韩良,一个小混混而已,死就死吧,无关紧要。万一赌赢了,那才真叫发大财。

面对金钱,宝物,女人的诱惑,黄豹当然还是选择尝试一下,更何况他并不相信在这西北的穷苦之地有什么狗屁仙人传说。

黄豹便开口道:“一言为定,什么时候开始。”

张月初松开手,不再握住徐莹,解下腰间的愚公,左手指着门外道:“现在便可开始,不过我建议去外头,免得到时候真遭了天谴伤及无辜。”

黄豹对此并无异议,并不怕这小白脸耍什么花招,即使真让他想办法给跑了,这徐莹不是还在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于是黄豹便领着北藏山众人走出了茶馆,而张月初随后走出茶馆后茶馆众人自然是凑个热闹随后跟上。

待到张月初在空地上站好,北藏山众人全员立于张月初对面,看热闹的众人则是将张月初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半圆。

张月初单手握住愚公刀鞘尾,将刀柄指向北藏山众人,问道:“谁先来?”

韩良跳出人群,说道:“不就是拔个刀嘛,何须大哥出手,我先来!”

接着韩良走到张月初跟前,先是认真打量了一会愚公,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便伸出右手握住愚公刀柄,奋力一拔,妄想着银子和徐莹都能跟着刀一齐被拔出。

结果愚公无论韩良如何使劲力气,还真就丝毫不动,甚至到了最后韩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双手握住刀柄依旧是无法将愚公拔出丝毫。

原先喝茶的众人看到韩良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滑稽模样目瞪口呆,甚至有部分人已经开始嘲笑韩良。

大概过了半柱香,韩良拔得精疲力竭,看到张月初正一脸鄙夷地嘲笑自己,实在是没脸继续拔下去,便耷拉着脸在众人嘲笑中无功而返。

北藏山众人自然不相信什么仙人鬼怪传说,只是觉得韩良身体瘦弱力气太小。当韩良走回到人群中时,下一位本该接替他的矮壮汉子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笑道:“没用的东西。”

韩良并不反驳,大汉便昂首阔步走到张月初面前开始尝试拔刀。

只是结果与韩良无般一二,最后矮壮大汉见自己确实无力将愚公拔出,便红着脸在众人的嘲笑中回到北藏山人群中。

然后拔刀的人一个接连一个变换,但最后甚至到了黄豹,也无力将愚公无法从刀鞘中拔出这个结果更改,不管是喝茶众人还是北藏山众人这才相信白袍书生口中的仙人传说确实是真的。

张月初看没人再来尝试拔刀,便对着黄豹笑道:“看来这次是我赌赢了,既然如此,也希望黄大哥能遵守诺言。”

黄豹虽说满脸不喜,但也确实也没办法,毕竟是真拔不出刀啊。

“愿赌服输。”黄豹无奈道,“韩良兄弟,看来你今日是得留在这了。”

韩良哪会答应,顿时急得上蹿下跳,又是自顾自骂人又是对着黄豹求情。黄豹自然不搭理他,当匪的谁愿意为了这么个彻头彻尾的小混混跟官府结下梁子?

而周围亲眼目睹事情发生转机的众人部分已经开始起哄嘲笑,对着韩良指指点点。甚至有胆大者对着韩良喊道:“没良心的畜生,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韩良狗急跳墙转过身来朝着张月初,双眼通红大吼:“你耍诈,你这刀肯定是假的,不然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会都拔不出来?!肯定是你耍诈,赌约不算!”

张月初瞧着他那将死之人的滑稽模样,戏谑地笑道:“假的?”

韩良见他搭腔,疯一般又是朝着张月初大喊又是回头扯着黄豹衣服道:“对,假的!大哥,那刀是假的!那小白脸耍我们的。”

黄豹只是没见过世面又不是真傻。那刀,大伙都拔过看过,必然是未出鞘的真刀,哪会相信他此时的胡言乱语。黄豹被韩良拉扯的不耐烦了,便一脚踢在韩良身上,厌恶道:“都是你这丧门星,出的什么好主意,让大伙们白跑一趟。”

韩良被一脚踢开,一屁股坐在黄土地上,眼泪都悔出来了径自念叨了一会,突然跳起来对着张月初喊道:“小白脸,你敢不敢再让我拔一次?”

不仅是张月初,连北藏山众多土匪恶霸也觉得韩良是无药可救,张月初无奈道:“那你来拔吧。”

韩良便跟只疯狗一般奔到张月初面前,双手握住刀柄,真是用尽了活在世上二十多年所有的力气妄想去拔出这唯一能让他今日活下性命的愚公刀。

结果愚公刀还真被他拔动了,韩良看着手中宝刀有动静,顿时睁大双眼满怀期待,周围所有人也都是满脸不可思议。

只是刀身仅出鞘一寸,愚公刀内便射出猛烈的刀气,一刹那间就将韩良撕成了粉碎,化作漫天血水,一根骨头都没留下,韩良甚至都没能发出一声惨叫。

要知道张月初自从出了玉门关便一直在认真研究《默经》,这几日更是对其中的蓄劲养意之道有了不少心得。韩良一个本就身形瘦削略显病态的普通人,无论是张月初这几日精力蓄养亦或愚公中徐陆芝本残留的雄厚刀意,他皆没有体格能力承受得住,自然便爆体而亡了。

而在场所有人见到刚才这一幕与空中飘着的布衣碎屑,一个个目瞪口呆,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正在做梦,因为这一切明明是只有在仙魔鬼怪小说中才能看到的情景。

至于黄豹众人,立即撒腿就跑,什么都不管,天大地大自己命最大,赶紧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此时无人注意,围他们之中的那位书生平静看完这一切发生后,默默开始收拾佩刀,而他身上的衣物竟然未沾上一滴血水,洁白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