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大寿

金铎城和木铎城相仿，外围同样是用罕见的黄玉岩做成的城墙。当然也并没有完工，可见这项工程的浩大。这一日连山伯勾危栏的府上张灯结彩，从初代到九代以及退化到不能修仙的后代等所有勾府人丁都身着新衣裳，脸上尽是喜气洋洋！

府邸当然是相当大，主屋之内两名俊俏的修士摩挲在一起，像是新婚燕尔的夫妇。他们一穿红一着绿，身上尽是名师剪裁。男修玉面温润，颇有暖冬的气质，他拉住女修的手道：“今天是夫人三千六百岁的大寿！”脸上一片深情，话刚完就亲了上去，女修脸上一片娇羞。

幽香弥漫光影动，盎然春意满闺阁。

屋内的格局并没有如何富丽堂皇，而是极富情趣风光。屋中不仅有许多盆栽，盆栽之中培植着颜色各异的花草。还有许多鱼缸，每一方鱼缸之中都游动着形态各异的美鱼。再看边上的壁橱，上中下三层满满都是各式的衣服。当然其中就有流火式——独立寒秋，狂风式——喜看稻菽千重浪，卷云式——寂寞嫦娥舒广袖。这三套已经是十年前流行的款式了，被摆放在壁橱最上层最里面。看来主人甚是珍爱，并没有丢弃而是好好保存在这里。

壁橱硕大，这满满三层衣物估计有好几百件。边上还有鞋架、首饰架、妆台……上面无不琳琅满目，看来这主人是极其爱美的修士。

女修把头埋在男修胸膛，拉住男修的手轻轻道：“谢谢夫君，有你真好！”

“笃笃笃，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男修愠怒正要开口责骂，女修把玉指轻轻搭在男修唇上道：“夫君，换水的来了。”

“进来吧！”门外之人才推门而进。来人是个老翁，但眼神清澈。他也没有跟两人打招呼，径自走向一方卵石型鱼缸。一临近鱼缸，他脸上又焕发了神采。先是仔细观察，接着换水。动作娴熟而有韵感，换好了水又仔细观察起来。

“咳咳……”男修看着老者的眼神明显厌恶起来，“换好了没？换好了就出去！”

老者这才走了出去，脸上依依不舍。他出去后就这么任由大门开着，也没有关拢。

“这老不死的！越来越没规矩了！”男修佯怒道。

女修轻声道：“夫君休要愤怒。自从来到足山，我才觉得日子快活呢。这里不比我们原来的地方，真是什么人才都有。”

男修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是的！这足山十域人才颇多，就是修为有些弱小！”他顿了一顿，有些抱怨道：“也不知道灵尊是怎么想的，竟然要我等不再侵犯。难道这仙道世界不是强者为尊么，竟然学会了怜惜弱小，弱小的修士就不应该存留于世……”

女修不等他把话说完，赶紧捂住男修的嘴唇道：“夫君，不准就不准吧，灵尊的法旨不可违背。我现在也知足了！夫君你知道吗？”她指着刚才换好水的那鱼缸道：“这里面两尾鱼分别是‘金龙舌’和‘蓝龙舌’，只有在极清的水中才有。这两尾还是你说要杀了他唯一的孙子，他才献出来的。”女修说的他，当然是指刚才那换水的老者。

“是呢！这老东西可是把这两尾鱼当成了性命般的宝贝！要不是夫人看出了这老东西的弱点，我险些不能逼他拿出来。哈哈哈……”

女修笑道：“我都打听到了，他还有至少三种比金龙舌和蓝龙舌更为珍贵的鱼没有献出来！”

“哼！”男修愤怒，“夫人放心，改日我一定要拷问出来！正好近日又从威远侯那里学了些新手法……”

“你可别下手太重，上一次就是你出手太重，他卧床不起，弄得我喜欢的那一尾‘燕尾水晶’由于换水不及死掉了。”说着说着，她拉着男修的手站了起来，走向那一缸缸的鱼。

“夫君你看！燕尾水晶就剩这一条了，你看它多孤单！”女修哀戚道。

燕尾水晶在鱼缸中吐着泡泡，它全身雪白如冰，尾巴正是燕尾的形状。燕尾轻扫水波，游动之际，它像是漂亮的精灵。男修也忍不住称赞道：“你说这鱼又不能制衣炼器，又不能提供元力，甚至它的骨刺都一点灵气都没有。怎么就，它怎么就长这么漂亮呢。夫人放心，我改日叫人再出去寻找几尾过来。”

“太难了！这是观赏鱼，天敌太多！”

女修又拉着男修的手走到另一方鱼缸面前，“这是‘北极星光’，你看它像不像是晨曦微露时天地间的原本之色！这尾鱼就连武宁候的夫人齐氏问我要了几次，我都没给呢。”

男修笑道：“夫人给她又何妨，我们再去找一尾就是了，做人不可小气。我有时候还真是不太闹得清夫人的心思！”他可不想得罪武宁候。论级别他只是伯级灵仙，比侯级的武宁候可是整整低了一大级。

女修掐了一下男修的胳膊，娇嗔道：“你呀！大老粗一个，哪里懂得这样的情趣呢？这北极星光比燕尾水晶还要稀少的多，如果能轻易找到，齐氏还不早就有了，会可怜巴巴地求我几次么？这哪里是小不小气的问题，这鱼是我娄还望的一部分，谁也不能夺走！”

“这倒也是！夫人不给是对的，她喜欢就让她自己去找去！”

女修这才笑了起来，接着走到另一缸鱼跟前，眼睛一亮道：“夫君你看，这是‘楚腰’，虽然不是最珍贵最漂亮的观赏鱼，但是养它的水可不一般！”

男修望着鱼缸中的那尾有着像少女一样柔软腰肢造型的鱼，饶有兴致道：“哦！不知这楚腰需要什么样的水来养殖呢？”

女修转身走向衣柜，拿出一件服饰道：“夫君可知这件长裙是用什么制作的？！”

“这个我知道，是用元古山脉特有的‘蝶心重台莲’为主料制作的。据说用蝶心重台莲做出的宝衣不仅美观，且有破除幻象的神奇功效。在所有的制衣宝料之中，它排名第七，是离宏景大师都非常喜爱的材料。夫人，我说的对吗？”

女修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你可知这蝶心重台莲生长在何处？”转身又把长裙小心挂好。

男仙摇晃着女仙的手，调情道：“哎呀！夫人就别卖关子呢，夫人还要教教我，让我也懂点情趣！”

女修娇嗔道：“都教过你多少回了，但你依然是个榆木疙瘩！元古山脉之中有一种非常特别的树，名叫‘月影’。月影树高且大，树枝交叉处会有一个硕大的关节。关节天然是一个碗状，里面会蓄满树的汁液。我刚说的蝶心重台莲就生长在这汁液之中。”

男修难以置信道：“竟有如此神奇之事？”

女修又转向鱼缸道：“夫君一心沉醉于仙道，怎知这天地间的博大美妙。不说这月影树的神奇，怎知这楚腰的妙处，楚腰就是生长在这月影树的汁液之中！”

男修频频点头，“神奇，实在是神奇！”

“也并非每一方汁液之中都会有楚腰生存，汁液需要和天上的雨水混合成一定的比例，楚腰才能存活其中。”

“明白了，难怪夫人深陷其中，看来这情趣之事比之修仙也不遑多让。以夫人的资质，如果不是沉迷于这些东西之中，如今肯定是金龙加身的修士了。”

女修不置可否，但眼中却丝毫没有因醉心于仙道之外而产生的遗憾和后悔。反而是眼中闪出点点亮光，她拉着男修的手又轻盈地转到一株盆栽边上。盆栽之中种着一株梅花，并不如何特别，但是女修却两眼放光，“夫君，这是快要绝迹的‘古大梅’！”

男修吸了吸这株梅花的清香，笑道：“这株梅花又小又丑，像是佝偻将死的老太太。”

女修伸手打了他一下，笑道：“这可是薛贵家培育了数万年的品种，也就那么几株而已。”

“薛贵？”男修拍了拍脑门，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株梅花的确是薛贵献出来的。这老家伙可不让人省心，我一连杀了他七位子孙，他都不肯献将出来。直到斩断他最喜欢的孙女的一条手臂，正要砍下她第二条手臂的时候他这才服软。要不这样，夫人还欣赏不到这丑陋的梅花树呢。”

女修笑道：“死样！就你有本事！若非我指点，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孙女而不喜欢孙子！”

男修搂住女修的腰肢，猛然亲了一口，故意发出大声音道：“是是是，夫人冰雪聪明，我这是三生有福了……”

女修抹去脸上的唾沫，两人携手又走向另一方盆栽，“这是绛珠草，是林氏献来的！”

“听说这绛珠草颇为神奇，只有林氏的眼泪才能浇灌成活，是真的吗？”

女修点头道：“是真的，林氏一脉有些特别。不过即便是他们，族中能用眼泪养活绛珠草的后代也不多了。”

男修点了点头，“这丫头病歪歪的，想不到是个养草能手！”

两人又走到一团雾气濛濛的盆栽边上，“这是‘霜天下’，也是林氏献出来的。是我最喜欢的一株盆景了。”

男修点头，“冰晶霜花的世界，果然好看！”

“这是‘霞笼山’”两人又来到一盆像红云一样的盆栽边上。样子有些像灵草西岭烟霞，不过这霞笼山却是凡草，并不为修仙人所取。

……

女修不厌其烦地向男修介绍着各种各样的盆栽、游鱼、泉水、土壤、器具……等等。若有人在此聆听，一定会惊心动魄。因为这些东西无一不是天下难以找寻之物。或许今天是女修的三千六百岁的大寿的缘故，她显得极为高兴。

最后，她才走到壁橱边偎依其上，用脸轻轻摩挲那满满的衣物，陶醉道：“要说最喜欢什么，我还是喜欢离宏景大师制作的这些极美的衣物！”

“是啊！离宏景大师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大家都惦记着呢。夫君我为了夫人，不惜得罪了多人，夫人可要念着我的好……”

女修看向男修的目光，眷恋无限，“那怎么办？金铎太子都叫你遣散这些匠人，我可是舍不得……”

“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而已，我已经放了陆、陈、王等多人，这些匠人于仙道一途并没有太过特别的地位，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夫人放心，我是不会放他们回去的。除非杀了我，宁愿得罪那小子，也不能得罪夫人！只是……这离大师有些麻烦！”说罢搂着女修的腰，转起圈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一时之间，屋中风光无限。

“笃笃笃，笃笃笃……“门外又轻轻地响了几声，“祖母大人，时辰到了！儿孙辈们都准备好了，大家都在大厅迎候！”

这两人便是足山第一域连山伯勾危栏与其夫人娄还望，今天是娄还望三千六百岁的大寿之日，一众后辈子孙尽数前来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