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叛徒的自白
与此同时,南京细柳巷里,古顺章也在和自己的几个手下密谈。
自从叛变反水后,古顺章收编了以前红队的部分残余势力,在党调处里组建了自己的班底,被徐恩曾任命为党调处特别行动科科长。
虽然人数只有八人,但这些人,都是古顺章的心腹手下,久经训练,能力出众,论战斗力,要远远高于现在党调处行动科的人手。
此刻,八个原红队叛徒正围拢在古顺章周围,聆听着古顺章的指示。
“金生,那个特务处的方组长,调查的怎么样了?”古顺章看着眼前自己的心腹手下林金生问道。
“照片太模糊了,不太好查,不过,那个留下来接受记者采访的行动队员,我们已经找到了眉目。”林金生回答道。
“说说看。”古顺章抿抿嘴唇。
“此人名叫王剑秋,是陆军军官大学第八期步兵科的学生,尚未毕业,在学校内比较活跃,认识他的人很多。按照时间推算,此人应该是在两个月前被选拔进特务处,担任行动队员的。
照常理推算,这个王剑秋是第八期的,那这个方组长应该至少是第七期甚至第六期,很可能跟戴雨农是同一届毕业。但这些人早已毕业,散落外地,阵亡者也多,调查起来实属不易。”
林金生详细的介绍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查情况。
“不用麻烦,盯住鸡鹅巷53号的进出人员,找到这个王剑秋,看看他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然后再进一步缩小范围。”古顺章开口道。
“是,我已经安排人去盯了,”林金生点点头,“不过此人平时早出晚归,很少与其他人接触,并且外出也很警觉,看得出训练有素。”
“训练有素?”古顺章哈哈大笑,“现在中国,还有谁能比我们红队训练有素?”
大家都面露尴尬之色。
“叫惯了。”古顺章不以为意,“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事,无论是红队还是现在的特别行动队,都只是个代号而已。”
“老大说的是。”大家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个队员走进来,在古顺章的耳边低语几句。
古顺章微笑的表情,突然有点凝固。
“好了,大家都下去吧!”古顺章突然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几个属下都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林金生没有走——作为古顺章的贴身保镖,他须臾不离古顺章左右。
看着古顺章的表情,林金生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作为从十七岁开始,就跟着古顺章混青帮的林金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古顺章的这个表情。
似乎有点畏惧,又似乎有点欢喜,欢喜中,还带着回忆。
他一定想起了什么往事。
足足过了半小时,古顺章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牙套,塞入口中,然后又戴上了一个老式黑框眼镜,瞬间脸型大变。然后,他又拿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带着绑绳的布垫,往背部一绑,转眼间,一个戴黑框眼镜,略微有点驼背的中年人就出现了。
“走吧,今天跟我去见一个老朋友。”
古顺章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不独容貌,就连他的声音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恐怕就是徐恩曾走到他面前,也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林金生点头答应,也画了一下装,然后跟在古顺章后面,走出了屋门。
两人出了细柳巷,沿着大街小巷绕了几个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来到了一处名叫周记酒楼的饭馆,林金生点了一根烟,站在楼下警戒,古顺章则独自一个人来到了楼上的一间包间。
他没有点菜,只是要了一壶酒,点了一盘花生米,一边饮酒,一边将花生米扔进嘴里。
片刻后,门被有节奏的敲响了。
“请进。”古顺章放下了筷子,眼睛紧紧的盯着屋门。
一个身材极为高大,体型也极为肥胖的中年人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他同样戴着一副眼镜,圆圆的脸上,泛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慢吞吞的走到了古顺章的面前,嘴里面冒出的却是一段俄语:
“koгдaлyчcвetaпohnkвtehoty。”
“вэtocвeteectьгex。”古顺章的嘴里也冒出了一段俄语,只是没有那么标准。
“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中年肥胖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是啊,自从苏联一别后,我们大概有七年没见了吧!”古顺章脸上的笑容同样很复杂。
“我以为,这次你不会来。”中年胖男人微笑着坐到了古顺章的对面。
“我以为,这次你不敢来。”古顺章同样微笑着,为中年胖男人倒了一杯酒。
“你知道,我的胆子一向很大。”中年男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的胆子也一向不小,”古顺章举起酒杯,敬了敬,“为您教过我的一切。”
“为什么?”中年胖男人放下酒杯,略带棕色的眼珠凝视着着古顺章的眼睛,犹如一抹深潭。
“不为什么,我累了。”古顺章回避了中年人的凝视,拿起酒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顺便给中年人满上。
“如果只是累了,你有很多种选择,为什么非要选择这一种?”中年男人的脸上,似乎有点痛楚,又似乎有点惋惜。
“我们这行,没有那么多选择。他们可以出国,可以tuidang,甚至加入对方都没有关系,但我不行。”古顺章叹息道。
中年男人默然。
片刻后,他又开口了:“其实,我们还得谢谢你,至少,你没有告诉他们我们的下落。”
“我不是疯狗,”古顺章摇了摇头,“从始至终,我都没想伤害任何一个老朋友,伍豪,陈庚,就算和我一直不对付的康盛,我都没有动。我只是抓了几个从来不认识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得谢谢你了?”中年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他们谢我的方式,就是杀我全家。”古顺章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
“没有人想那么做。况且,是你犯错在先。”中年人的脸上,似乎有点同情。
“哈!”古顺章的脸似乎有点扭曲,“这就是我厌倦了这种生活的原因,这个工作,是世界上最丧心病狂的工作。没有是非,没有道义,只有chio裸的得与失。我,只想做回一个正常人。”
“你已经没有了信仰,”中年男人摇摇头,站了起来,“或者,从来就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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