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变数
“六哥,您不是要探探那个女人的底吗?怎么没有进去?”
不远处的一株法国梧桐树下,王剑秋正满脸疑惑之色的看着耿朝忠。
“我改变了主意。”
耿朝忠瞥了一眼巷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王剑秋不敢再问。
自从四一大会后,六哥就像变了一个人,突然对这条巷子里的那个女人上起心来,不仅派人日夜监视,甚至今天做了决定,亲自前往那个沐幼安的家里拜访,理由,当然是借着曾经一水之缘的那次会面,套套近乎。
“你说,这个沐幼安的屋子里,经常会有女学生来往?”耿朝忠沉默了片刻,突然张口问道。
“没错啊,那个沐幼安是女子公学的老师,经常会有女学生来拜访她,当然,也有一些男老师。”王剑秋摸着脑袋回答。
这些情况,不是早就告诉六哥了吗?怎么还要问一遍?
“哦,我在想,如果这个沐幼安是gongchan党员,我这么进去拜访她,难免会惹她怀疑。毕竟,我们只是在xuechao的时候见过一面,这么贸然拜访,恐怕有不妥之处。”耿朝忠说道。
“您不是说,这么贸然拜访,更不容易惹人怀疑吗?因为这样显得不是那么处心积虑,更像是一个热血青年的所作所为吗?”王剑秋扁着嘴说道。
“不好,我刚才路过的时候,觉的还是有点不妥,还是按照原计划,加入女子公学与她接触比较好一点。”耿朝忠板着脸说道。
“嗯,这样是比较稳妥。”王剑秋回答。
但他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戴老板给六哥下了死命令,一个月内必须有结果,加入女子公学虽然稳妥,但时间方面可就拖得长了,要是等到5月份还没找到什么线索,恐怕戴老板那边就交待不过去啊!
算了,您是六哥,您说了算。
王剑秋想了半天,没有再说话。
“好了,今天暂时收队,剑秋,你去联系一下教育署,让他们安排一下,给我弄几个证件,我要去南京女子公学上班。”耿朝忠吩咐道。
“好,”王剑秋躬身答应,想了想又问道:“您打算教什么课?”
“历史。”
耿朝忠回到了自己在南京的住处,双柳巷23号的一处民宅。
这是特务处为自己安排的住所——随着职位的提高,耿朝忠的待遇也有了较大提升,也不需要随时回学校报道。
今天的事情,让耿朝忠原本早已制定好的计划出现了一个不可预料的变数,而这个变数,却并没有让耿朝忠的心情变得不愉快。
相反,他的心情很好。
他躺在床上,嘴里面念念叨叨,似乎丝毫都没有考虑一个月后完不成戴老板交给的任务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戴老板又不会真的结果了自己,大不了被下放到行动队干点盯梢之类的破事,日子久了,还不得把自己提拔上来?!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在特务处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影响,也势必影响到组织交给自己的任务。
咳,反正南飞现在远在江西,自己干什么他也不清楚,再说,自己不愿意对党组织进行破坏和调查,那也是合情合理,一定会得到理解的。
转眼间,组织的事情被抛在了脑后,玉真的俏脸又充塞了耿朝忠整个的大脑。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耿朝忠的脑袋终于再次恢复了正常。
玉真来南京干什么?
她和沐幼安接触,是不是在传递什么重要信息?
还有,玉真现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华东局?上海党委?还是南京党委?
如果只是华东局从山东派来临时接洽的,那还没什么问题,如果她现在的组织编制是在上海和南京,那麻烦可就大了!
但玉真的身份同样是秘密,自己不可能发电报给南飞询问这个情况,更不能询问老赵——何况老赵也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会把自己臭骂一顿。
算了算了,这件事还是自己调查比较好。
头脑一回到工作,耿朝忠的思路立刻清晰起来。
调查游无魂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戴雨农现在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或者说看法更恰当一些。
毕竟,校长在四一大会上已经明确喊出了剿共先于抗日的口号,如果自己再不有所表现,恐怕戴雨农对自己勤于抗日怠于剿匪的印象会进一步坐实,更会进一步怀疑自己对gongchan党的看法。
一旦戴雨农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恐怕自己在特务处的仕途也就到头了,轻则冷处理,重则下放,无论哪一种,都不是自己和组织愿意看到的。
但真要做,万一出了什么疏漏,把玉真牵连在其中怎么办?
想到这里,耿朝忠的脑袋顿时一个变两个。
人在很多时候不是不够聪明,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没想到,自己现在也面临这种局面!
不行,必须把玉真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然后再采取行动!
耿朝忠皱着眉头,开始仔细谋划,这个调查计划里面,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不死人,就绝对不能向戴雨农证明自己的态度,但真要死了我党党员,南飞那边估计也交代不过去。
耿朝忠又闭上了眼睛。
党调处,特务处,政保处,沐幼安,曹光远,周有山,林木森,朱木运,古顺章,契卡,zhonggong,特高课
数不清的人和事不停的在耿朝忠的脑海里盘旋,耿朝忠不断的分析着这些人事之间的联系,他的大脑里,逐步的浮现出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他需要从中找出可以利用的人和事。
人,是必须要死的,案子,也是必须要破的。
但死的人,一定得是gongchan党员吗?
不一定,只要戴雨农认为他是gongchan党,他就是gongchan党!
渐渐的,耿朝忠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从枕头下面翻出一张纸,拿出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渐渐的,一个晚上过去了,耿朝忠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现在,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难度很大,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