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同济药铺

离候家两里路的距离,有一个药铺,可能刚开业的原因,药铺门可罗雀,鲜有人来。

阮佩云挽着候时新的胳膊,抬头,瞅了一眼上方,“同济药铺”四个楷书大字,显得苍劲有力。

药铺的坐堂先生,五十多岁年纪,戴着一副眼镜,一只手支撑着半张脸,眯着眼睛打盹。

阮佩云向后瞅了瞅,犹豫了一下,用清亮的嗓音说道:“时新,这家药铺的人可真少,证明医术……不如,咱们换一家吧?”

“咳,咳,呃……两位是抓药,还是瞧病?”

药铺的伙计先咳嗽两声,又抬高声音,提醒着打盹的老者,这才赶忙上前,迎接今天第一位病人。

正在此时,屋外跑进来一名捂着肚子的中分头小伙,抢在他们的前头,敲着桌子喊道:“老头,快,快给我弄点治腹泻的药。”

老者的头,朝下猛一栽,又赶忙扬起,取下眼睛,轻轻的揉了揉,又皱起眉头,刚要说点什么,却瞧见一旁的候时新。

“哎呦,候先生,没想到我的药铺刚刚开业,您便寻来了,怎么?是头疼病又犯了?”

候时新身体微弯,礼貌性的施了一个礼,说道:“吃了您开的方子,已经好转,这次是带着太太到附近瞧病,没想到,您的药铺开到了这里,我们也是误打误撞。”

“老头,啰嗦什么呢?赶紧给我抓药啊。”中分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打着桌子,屁股一侧微抬,似乎还放了一个“闷屁”。

这几声老头叫的,老者心生反感,憎恶的说道:“夹紧你的屁股,把手伸出来。”

中分头赶紧坐直身体,似乎真的夹紧了屁股,他以为老者的话是在治疗病情,但却迟迟不肯伸手。

候时新和阮佩云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老者是让这个年轻小伙闭嘴。

“老头,腹泻还把什么脉?想证明你医术高明?别在他们面前炫耀了,赶紧开药。”

老者厉声教育道:“我知道你是感染了病毒,还是食物中毒?是胰腺病变,还是肠道发热?是吃了泻药,还是胆囊炎症?是肝脏部位硬化,还是萎缩性胃炎?是烟酸缺乏病,还是药物过敏?是……”

“打住!停、停、停,我去,就你这破药铺,也没个人影,若不是我这闹肚子着急,哎呦……哎呦……妈的,这竟耽误事儿。”

中分头小伙,感觉实在憋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撅着屁股、收着小腹,跑出药铺。

他这一走,就连抓药的伙计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门外,拐角的弄堂口,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安静的停放在路边。

车上,副驾驶位,赫然便是那个中分头小伙,他已没有了刚才痛苦的模样。

“牤牛,候处长那边有什么可疑情况?”

问话的是特训精英,第三分队的队长影锋。

“有毛情况,那个药铺才刚开业,坐堂先生医术高超,根本不像是地下党。

另外,候处长他们是误打误撞进去的,要不是老头曾经给他看过头疼病,喊了他一声,他们肯定嫌人少,换别家药铺了。”

队长影锋,点了点头,随意的说道:“哎,几处监视点,我看啊,就候处长是野火的可能性最小,你想,他为了一个女人,连高层会议都不参加,哪里来的探听机密这一说?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

你们几个可给我听好了,千万不能暴露自己,若让候处长发现了,以后,咱们的军饷可都要大打折扣的。”

车上一共四人,除司机外,另一名特务说道:“队长,您说咱们还监视个什么劲?这不是出力不讨好吗?

您忘了,上次行动队那几个人,可是让候处长逮到,被羞辱的完无体肤啊!

还有行动队的军费,现在也是查的紧,队员基本上都没了油水,挤破头,朝情报处调动那。”

影锋不屑一顾的说道:“行动处算个毛啊?那些人就他妈是废物,对付一般的共党还可以,碰到训练有素的,他们全玩完。

就这种东西,还招募了一大堆,这能跟我们特训处的精英相提并论吗?”

几个特务交口称赞,牤牛问道:“队长,那我们就不查了?”

影锋一摆手,说道:“查,怎么不查?可查归查,你们可要给我细致着点,千万不能给我暴露。”

“明白了!”

同济药铺,候时新和阮佩云穿过一个院子,来到正厅,又穿过一个房间,上了二楼。

二楼很小,顶也很低,一看,就是特意改造过的。

老者弓着腰,把靠窗的几个麻袋挪开,轻轻的打开窗户,一阵清风,伴随着美丽的阳光倾泻而入,将各种草药的味道,送入他们的鼻孔中。

“有含羞草的味道!”阮佩云激动的说道。

老者关上门,称赞道:“丫头,难怪你的代号是含羞草,这种淡淡的香味你都能闻到。呵呵,这是我的小仓库,平时,喜欢堆积一些草药。

你们再看窗外,原先是一间弃房,也被我廉价租了下来。我想啊,这里一旦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可以从这扇窗户,直通后巷。”

候时新坐在房间内的茶桌旁,伸头,朝外望了望院子的布局,这才说道:“老米啊,好久不见了,你是越来越精细啦!”

老米倒上茶,说道:“不精细不行啊,你忘了?上次,上海站出那个叛徒老姚,要不是含羞草及时发现,施计把他给打死,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呐,后果真不敢想啊!”

候时新一愣,夸赞道:“原来,那个老姚,是你打死的啊?”

阮佩云低头不语,许久,才痛心疾首的说道:“不是我,是她!”

“谁?”

老姚不解。

“小草”

阮佩云回答。

突然听到这个伤心的名字,候时新难免又是一阵难过。

阮佩云握住了他的手,给予安慰,并解释道:“在选美现场,小草收到你的提示,她告诉我,内部一定出了叛徒,若不然,军统不可能对咱们交接情报的时间、地点、接头人,都了解的这么透彻。

所以,她猜测,这个叛徒就是老姚,因为她是从老姚手里拿过来的情报,除了他,只有春生知道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