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另一个阴影碎片
日暮孤山的眼神淡漠，看向罗杰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罗杰心中一惊，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
日暮孤山的强大他有目共睹。
这家伙如果发起疯来，绝对是和寒鸦剑主一个级别的强者。
更重要的……
他是个神经病啊。
还是个会失忆的神经病。
虽然罗杰很想说一句认错了，然后拍拍屁股潇洒的离开，但他清楚，如果他这么做，下一秒回答他的绝对是日暮孤山手中的双刀。
“我是千夏的朋友。”
罗杰硬着头皮说道，在日暮孤山的注视下，他感受到强大的压迫力。
“千夏？！”
日暮孤山呆滞的瞳孔闪烁了一下，里面多出了一点神采，那感觉就好像一台宕机的电脑正在努力搜索着硬盘里的空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暮孤山眼中的光亮越来越盛，他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这家伙……”
罗杰倒吸一口冷气，他已经打算启动阴影之触的能力直接撤退了。
打是不可能的。
战术性的撤退还是比较实在。
就在这时日暮孤山再次开口。
“哦，原来是你啊……”
感情你摸刀是在加快读取速度？
罗杰忍不住咧了咧嘴，按照之前的猜测，日暮孤山的双刀里贮藏的不仅是他的力量，还有一部分记忆。
这家伙该不会把记忆分门别类，不重要的就慢慢删掉吧。
咦？
怎么感觉像是在说一台电脑？
既然会死机，要不要重启装个系统？
咳咳，不过剑主级别的系统……
日暮孤山似乎读取完了和罗杰相关的记忆，脸上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当然他所谓的变化也只不过是罗杰的揣测和脑补，事实上日暮孤山还是那张岩石面。
“罗杰，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日暮孤山慢慢地松开了握刀的手。
罗杰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
面对一个拿刀的失忆型精神患者，小心一点终归是没有害处的。
此情此景，罗杰自然不能说，我只是过来看看你，顺便刷一刷友好度。
不过看到罗杰日暮孤山很快联想到了一些东西，罗杰也意识到这一点。笑了笑。
“不用担心，她很好。”
“我这次来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一下。”
接着罗杰便将枫林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同时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去地下？”
日暮孤山摇了摇头。
“那里很危险。”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上和地下的区别，而是布满了无数的缝隙，还有许多破裂的空间，在那里封印着一些可怕的东西。”
“那里被称之为无间狱。”
“那是什么地方，关押的又是什么人？”
罗杰问道。
日暮孤山摇了摇头。
“很危险，越深的地方越危险，一旦进入错乱的空间，你将永远没办法返回到正常世界。”
“只许进，不许出。”
罗杰心中一动。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类似的地方，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阴影。
“如果不使用食灵的能力，猫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提升实力吗？”
罗杰再次问道。
日暮孤山摇头。
心中一叹，罗杰清楚无论如何，常暗之地的的地下他需要探查一下。
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了日暮孤山的答案，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这个强大的男人。
“日暮先生，有什么是我能够帮上忙的吗？”
不是为了所谓的有好度，而是因为日暮千夏，罗杰也觉得自己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些什么。
日暮孤山死水一样的双瞳跳动了一下。
他看了罗杰一眼。
“好好照顾她。”
说完便闭上了嘴。
脖颈下的红色岩石向上蔓延，一点一点地将日暮孤山的脸庞遮挡住，直到最后，罗杰身前只剩下了一块人形巨石。
僵硬冰冷，和寻常的石头没有一点区别。
罗杰慢慢的向后退去，然后从山峰上一跃而下。
这就是修罗的代价，可是拥有这样的力量有什么意义？
所谓的修罗之道根本就是一条死路，没有人会选择一条死路，罗杰总感觉日暮孤山的身上一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他和寒鸦剑主既然相识，当年也许交过手，胜负如何？
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而交手，难道在寒川顶寒鸦剑主并没有认出千夏？
心中思索着，罗杰的速度却不减。
日暮孤山为罗杰指明了方向，此刻罗杰手中也多出了一块红色的原石，这东西的原理和八咫建角手中的十分类似。
能够帮助罗杰纠正方向。
一路上一向话多活泼的乌玛却一反常态的沉默，罗杰也心事重重。
这个地方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前进了多久，罗杰眼前出现了一片黑褐色散发着恶臭的庞大沼泽。
就在不久前这里还长满了鲜红如火的枫树。
罗杰停下，还没等靠近一股阴暗的能量便将它包裹住，这能量钻过笼罩在外面的黑袍，被罗杰身体表面的灵力挡住。
二者接触就如同滚油里倒入冰水。
在乌黑的沼泽里，罗杰还看到了各种奇怪的生物钻入钻出，周围可以看到零星的妖物，可就连这些东西也不敢靠近这片区域。
他跃上半空，脚下的空气震荡托住罗杰的身体节节拔高，因为常暗之花的消失，空中和地面的割裂也被破坏，罗杰依循着记忆一路前行。
在穿行的过程中解决了几只从沼泽里飞跃出来的妖物。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曾经生长参天巨树的那片区域。
就算屏住呼吸，但那种特殊的阴暗能量也可以被罗杰感知到，在感觉上这甚至超过了正常嗅觉所闻到的恶臭。
沼泽里看不到参天巨树倒下后留下的残骸，脚下都是浑浊粘稠的液体，各种稀奇古怪的虫子，残缺的尸体暴露在罗杰眼前。
这里形成的东西很古怪，不像罗杰在其他地方遇见的妖物，它们就好像规则紊乱之后拼接而成的残次品。
罗杰见过长着人头的蜈蚣，见过百目妖全身挤满拳头大眼球时的可怖模样，可眼下这些东西，就像动物植物和岩石泥土之类的物质发生了交融性的紊乱。
一只磨盘大蟾蜍一样的生物，内脏竟然长在外面，整治生物似乎被剖开，然后完全翻转过来。
在呼吸起伏之间，那生物内外翻转，开合闭拢，如此反复。
血淋淋的内脏挂在外面，长满瘤状物的表皮却裹在里面。
它翻滚着，周围的黑色液体腐蚀它的内脏，但这东西却只是发出哀嚎，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不仅如此，那些鲜血淋漓的内脏看起来也完全不像生物的组织结构，沉甸甸的像一块石头，连接的血管青筋又有植物的质感。
“是因为常暗之花？”
按照森田道博的说法常暗之花本来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东西，罗杰和八咫建角拿走了常暗之花，便相当于破坏了整片区域的微妙平衡。
罗杰正思索着，脚下的泥沼中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巨响，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下面蠕动。
虽然没有感受到强大的力量气息，但出于谨慎罗杰还是再次拔高。
嘭！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
污秽的液体喷溅的到处都是，那液体爆发的力量极强，刚开始向外飞溅还是粘稠一片，可是飞射出去没多久就变得如同石块一样坚硬。
周围在沼泽里翻滚的怪物被击射的金属石块击中，纷纷惨叫着被洞穿。
此起彼伏的哀嚎传遍四周，紧接着在爆炸的中心，一条黝黑粗壮的棍状物破水而出！
罗杰提前拔高了位置，此时向下看去，脚下的东西尽收眼底。
表皮黝黑，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眼睛内脏手臂，这东西的形态像一只庞大的巨蟒。
可随着不断拔高，罗杰不禁皱了皱眉。
从大小上看，这东西看起来和曾经的那颗参天巨树十分接近。
长度和粗细都十分吻合。
呃……虽然这形容有些怪异，但罗杰知道，眼前这东西就是当初倒下的参天巨树。
他继续向上提升高度，脚下的东西也紧追不舍，在上升到极限之后，泥沼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身形。
身体绷直，在反作用力的拉扯下以更强大的力量向下拍落。
“主人！”
“入口在它的口中！”
乌玛的声音传来。
在这个诡异的环境里，她可以暂时脱离罗杰的影子而存在。
“你说什么？”
罗杰脸色一变。
光看这东西的外形，他可不想进行深入研究。
“它只是被改变了外形，然后和周围的岩石融合在一起，我们得抓紧时间，如果它缩回到下面，想要再进去恐怕就只能在它身上撕开一条口子。”
“到时候，一旦真正的入口收缩，你恐怕得将这东西斩碎……”
乌玛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向那东西狰狞的口器接近。
“好吧！”罗杰咬了咬牙，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回来！”
他冲乌玛喊道，紧接着手掌向前平推，密集的力量炸开，怪物看起来体格庞大，实际防御力却很差，受到罗杰的攻击，长满了利齿的口器向内一缩。
看着对方就要落入沼泽深处，罗杰不由得加大了力量。
如同轰雷一样，那怪物扭曲着，口腔附近被炸开，罗杰用灵力护住全身，看着乌玛重新融入到自己的影子中。
“如果你说错了，你就别想再离开阴影世界一步！”
罗杰恶狠狠地说道。
“放心吧，我的主人。”
“如果我错了，我就心甘情愿的让你蹂躏我100年。”
乌玛的声音传来，这时候罗杰再也没有心情进行反驳，眼前一暗，他已经顺着那怪物口腔破开的缺口冲了进去！
强大的斥力推动罗杰的身体，可很快，罗杰就突破了屏障，身体的速度猛的慢了下来，眼前所看到的东西也让他微微一愣。
不是腥臭的口腔和食道，也没有想象中的滑腻。
脚下是干燥的土地，周围是坚硬的岩石。
轰隆隆，整个通道都跟着震动起来，罗杰稳住身形，“我在那东西的肚子里？”
“并不算是。”乌玛回答道。
“这应该是另外一个空间了，只是会受到外界影响，这个地方诡异的很，我刚才的判断是错误的。”
“那怪物的口腔实际上是通往这条通道的唯一入口。”
“就像是一扇门。”
“如果不选择刚才的路径，哪怕将那东西切成碎片，我们也没办法来到这里。”
周围的震动逐渐趋于稳定，罗杰迈步向前，乌玛显现身形跟在罗杰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地沿着通道向前。
罗杰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面，而乌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通道的阴影处按下手印。
前进，一直前进。
脚下的通道似乎没有尽头。
以罗杰此时的速度，这段时间他至少前进了十几里，他开始理解日暮孤山曾经告诉他的那番话。
常暗之地的地下果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地下，那是破碎的拼接的空间。
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在这里并不生效，所看并非所得。如果不是因为拥有阴影之触的能力，罗杰也不会来这里冒险。
这里的地下空间本不是这样，但因为常暗之花被罗杰取走，空间里的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就在罗杰都感到有些不耐烦想要放弃的时候，眼前一暗，一种熟悉的感觉上心头。
罗杰的表情瞬间变化。
他太熟悉了，因为这很明显就是另外一块阴影碎片！
和曾经猎人小屋所在的地方以及埋藏暗影长者尸体的地方都不一样，这里的阴影之力显然更浓郁，周围的视线被遮挡，但不知为什么，罗杰仿佛可以本能般的感受到，他所在的这片空间并不大。
还没等罗杰说些什么，一阵诡异的波动传来，他转过身，看到乌玛的右手按向虚空。
一种古怪的力量传递出去，有什么东西被激活，然后一路蔓延，指向了虚空中的某个地方。
乌玛身形狂震，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整个人也变得虚幻，罗杰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嗡！
空气震动，一扇拼凑的阴影之门凭空出现。
门上印满了清晰的掌印。
嘭！
震动声从另一端传来，下一秒，阴影之门上出现一道缝隙，一只兴奋的眼睛出现。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那是山女的声音。
她的眼睛像液体一样顺着门上的缝隙钻过，紧接着是五官，头颅身子，她整个人如同融化的一样，顺着狭窄的缝隙出现在门的另一端。
出现在罗杰眼前。
“没想到吧，我们还有在其他地方见面的一天。”
罗杰表情镇定，而这时乌玛放下手掌，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罗杰身后。
“不，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罗杰笑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