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师生
事实上根本没用三秒，天狗神主身前的屏障便应声而碎，随之而来的是罗杰狂风骤雨一样的攻击。
他躲闪挪移，可所有动作都受到罗杰的干扰，他躲开了一部分攻击，但更多的攻击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情况急转直下，就在数个呼吸之前，他还胜券在握，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从来到寒川之后，在和八咫名流的对战中，罗杰始终保持着克制，并没有完全暴露出自己的真正力量。
这让天狗神主有了先入为主的错觉，一个剑术修行者却摒弃自己的长处将注意力集中在防御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类似的做法都会让人轻视。
加上不久前他才刚刚覆灭了青麓山上的所有人，难免会看低罗杰一眼。
昆恩剑印的强大并不只体现在防御上，罗杰和伏牛剑主等人最大的区别，便是他能在保证防御的同时，为自己提供同等程度的攻击力。
在保证生存的同时，并提供同等强度的攻击力，此时的罗杰远比天狗神主想象的要强大得多得多。
再加上那几乎触碰到极道剑主层次的阿尔德剑印。
两种能力相叠加，虽然罗杰只不过初入极道，但他厚积薄发，现在的综合实力已经在天狗神主之上。
在这种情况下天狗神主却大意轻敌，让罗杰找到机会破解了他的乌鸦杀阵。然后斩碎屏障，直接将可怕的力量宣泄在他的身上。
笼罩在天狗神主体表的黑烟在狂暴力量的冲击下被直接绞碎。
天狗神主暴露出鲜红的身体，缺少了岚影神主，天狗神主此刻获得的力量并不完整。
而他此时的身体虽然比起普通的神主算得上强大，但比起罗杰却远远不如了。
罗杰的攻击看似杂乱，落点也完全不同，但他此时并不是随意攻击，这些积蓄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在罗杰刺出最后一剑的时候被彻底引爆。
哪怕天狗神主已经在慌乱中拉开和罗杰的距离，并在身体周围重新布下屏障。
但一切已经太迟了。
咔！
一声轻响从他的肩膀传来。
那是罗杰最后刺中的地方。
下一秒，密集的响声此起彼伏，天狗神主的身体疯狂的颤抖着，他努力维持身体的正常。
就在这时，一个轻微的裂缝出现在他脸颊边缘的面具上。
嘭！
金属面具轰然碎裂露出了天狗神主狰狞的面孔。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天狗神主的身体迎来了彻底的崩溃。
噼里啪啦。
他的任何修补都无济于事，但发生在天狗神主身上的创伤却和罗杰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
没有伤口。
身体化成几团扭曲的事物向周围逃窜，这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滚回来！”
“我还没有失败。”
天狗神主怒吼一声，仅剩的一条手臂向前探去，抓住了一团扭曲的黑影，然后看也不看便向自己残缺的身体中塞去。
他的身体蠕动着，继续向前抓取。
而融入身体的部分也填补了他一部分缺失，背后重新长出了一条手臂。
“没有东西可以杀死我们，只要我们融为一体！”
两条手臂挥舞着，天狗神主的身体也以极快的速度在修复。
果然，白灵说的都是真的，此时的天狗神主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灵。
刚才的爆发也给罗杰带来了很大的创伤，他此刻遍体鳞伤，哪怕脚踏大地，但彻底透支肉体所带来的损伤，也不是短时间可以恢复的。
与此同时，周围的空间还传来极大的排斥力，这说明天狗神主正在适应他的干扰。
一呼一吸。
罗杰知道当天狗神主的身体恢复正常就是他发动反击的时候。
不再犹豫，他抽取力量将被压榨到极限的身体再次摧毁！
既然一次不行，就两次！
直到彻底死亡！
罗杰双眼充血，阿尔德剑印周围的光带被他强行融合在一起，天狗神主被他再次从空中拉扯下来。
鲜血飞溅，是属于罗杰的血液。
他每挥出一剑都在加重身体上的创伤。
伤口逐渐扩大，体表出现了密集的伤口，紧接着，在无情的压榨下，肉体也开始崩溃。
血肉离开骨骼，在攻击落下的时候，罗杰自身的损伤甚至超过了给天狗神主带来的创伤。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双眼周围的血管破裂，眼前的一切都被红色填满，但罗杰却仿佛感受不到身体的伤痛仍然机械的攻击着。
直到再次将天狗神主的身体击溃！
嗵！
天狗神主的身体分裂四散逃离，这一次无论他如何呼喊抓去，都没办法遏制这种分离，终于天狗神主狰狞的面孔上出现了恐慌。
他一脸不甘的扫视了某个方向，心中萌生了退意。
鲜血早已经将脚下的大地染红，但罗杰却知道自己并没有胜利。
“年轻的极道强者，我小看了你，但下一次，当我彻底恢复力量，我会找到你，洗刷今天失败的耻辱。”
话音未落天狗神主残缺的身体便向远处闪去，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要好过罗杰，但不远处寒鸦剑主的战斗已接近尾声。
再留下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噗！”
罗杰吐出一口鲜血。
“你没有下次了！”
身体受到的创伤实在太严重了，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大地的力量就可以帮他恢复伤势。
可偏偏，天狗神主在此时逃离，而罗杰的身体已经没办法挥出任何一剑。
【阿尔德】
罗杰向前踏出一步，似乎触动了空间中的某个关键节点，像被推倒的第一颗骨牌，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响。
然后声音变得密集浩大。
直到落在逃窜中的天狗神主身上。
“这股力量？！”
天狗神主脸色一变，他察觉到罗杰的力量并不是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他隐藏在身体隐秘之处的某个印记。
然后以那个印记为跳点，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递到四面八方！
“你真以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只是为了砍伤你？”
罗杰冷笑一声。
“虽然不清楚你从上主的身体里得到了什么，可只要摧毁那些印记，那你的身体……”
没等罗杰把话说完，天狗神主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
他的本体没受多大损伤，但那些逃窜出去的虚影身上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这些光芒映射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古怪的印记。
下一刻空间震荡，清晰的符号被扯得粉碎，与此同时天狗神主的身体也如同蜡烛一样融化。
“我已经突破了寿命的限制，我可以恢复……”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他的整张脸便融化在身体中，眼球在粘稠的烂肉中向两边分离。
五官融化，罗杰只能从他仅剩的双眼中看到绝望。
他太心急了。
身体的力量本就没有彻底恢复，在体内隐患也没有被解决的情况下便进行了频繁的战斗。
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可以弥补力量的短板，或者找到解决身体分裂的方法。
那罗杰想要杀死他，恐怕只能等他彻底融合阿尔德剑印，成为双极剑主之后了。
但没有如果。
失败者倒下。
罗杰深吸一口气，大地律动，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身体，他剥落的血肉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咕噜咕噜。
天狗神主的眼球在一滩烂肉里转动着，在他身体中若隐若现的光芒闪现，顺着这些光点，罗杰勾勒出一个大致的符号。
看样子哪怕受到如此巨大的创伤，但天狗神主却仍有复原的可能。
如果罗杰放任不管，给他一点时间，他或许可以重新勾勒出印记，然后像那些上主一样复生。
只不过复生的天狗神主还是不是他本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何时山顶的风平息下来，被卷飞到天空中的积雪也消失不见，罗杰测过头，天气晴朗空气清新。
阳光普照大地。
山顶一片寂静。
身上的肌肉慢慢绷紧，罗杰察觉到身后正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叹了口气，就在他的战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寒鸦剑主和日暮孤山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你会阻止我杀了他吗？”
罗杰开口道。
付出了可怕的代价才换来了现在的局面，罗杰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天狗神主在他眼前逃生。
“刚才的战斗我没有插手，现在的自然也不会。”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乍一听让罗杰联想到建角，可仔细辨别，声音中却有和其年龄不相符的沉稳苍老以及强大。
看样子，自己和名流之间的战斗并没有躲过寒鸦剑主的感知，但让罗杰感到奇怪的是，有能力有理由插手的寒鸦剑主为什么任由这一切发生？
罗杰没有说话，他张开手，从指尖上射出一点力量，这些力量打入到天狗神主身体之中，瞬间破坏了那些凝聚的光点。
光点崩溃。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听不到声音，但从那团肉泥的蠕动频率上，罗杰也可以感受到天狗神主的痛苦。
啪叽！
最终，失去了复生的可能，天狗神主的身体彻底分解，只在原地留下了两颗浑浊的眼球。
“啪！”
罗杰一脚踏出，将天狗神主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彻底抹除。
心中并没有复仇的快感，一个种族被覆灭，整个常世也被搅得天翻地覆，这一切的代价太沉重了。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笼罩在寒川顶部不知道多少年的积云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罗杰惊讶的发现他此时所面对的方向恰好对应着青麓山。
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罗杰很快就平复心情，慢慢地转过身，然后他就看到了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建角？
寒鸦剑主？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建角还是老师？”
在那道孤傲的身影旁边不远处，是单膝跪地的日暮孤山。
此时的日暮孤山双刀的前半部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崩断，但后半部分却已经和他的臂骨融合在一起。
此时的日暮孤山不似人形，他的形象让罗杰联想到一种昆虫。
鲜血流淌，全身的精华都涌入双臂之中，断掉的双刀在慢慢生长，但日暮孤山的气息却越来越混沌衰弱。
“还能叫我一声老师，看来那三个月还是在你心中留下了一些记忆。”
罗杰脚踏大地，身上的伤势还在恢复，而站在他不远处的寒鸦剑主似乎也没有任何动手的打算。
“看样子灵剑计划已经成功了。”
寒鸦剑主身上的那种诡异冲突让罗杰瞬间联想到很多，建角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说实话，我所教导的所有学生中，你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我曾经对你给予了很大的希望，但其中最离谱的那一个也不会预料到今天这种情况。”
“极道剑主，这是多少人追寻了一生却始终不得其门的境界。”
寒鸦剑主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你超越了我，就像我当初超越了他。”
寒鸦剑主的目光落在罗杰身后，那里是天狗神主残躯消失的地方。
心中一紧，“虽然发生了很多事，而我也确实心存顾忌，但我并没有背叛寒川。”
罗杰开口道。
“不需要解释，这不重要。”
寒鸦剑主打断了罗杰的话，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此时的山顶上一丝风也没有，空气几尽凝固，罗杰的身体正在飞速复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身上的肌肉收缩，目光也变得凝重。
“那三个月的教导对我的影响很大，在我心中仍当你是我的老师……”
罗杰说着话，但目光却变得越来越深沉，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心中的态度却已经表露无遗。
我敬重你，但不代表我会因此而屈服。
看着罗杰的表情寒鸦剑主却笑了出来。
“你当着一个父亲的面，废掉了他唯一的儿子，告诉我罗杰，我该怎么做？”
名流并没有死，但哪怕是寒鸦剑主也没办法恢复他身上的伤势，最好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的过完余生。
信心被击溃，身体受创力量全失，对于八咫名流而言，这是比死亡还可怕的惩罚。
罗杰和寒鸦剑主都清楚，此时的八咫名流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寒鸦剑主的话，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对错真的不那么重要。
罗杰知道当他身体的创伤完全恢复的时候，就是寒鸦剑主发动攻击的时候。
但他却心生退意。
这样的战斗并不是他想要的。
在身体完全恢复前的一刹那，罗杰身形移动闪入到旁边的阴影中。
阴影之触。
可下一秒周围的景色依旧，他仍然身处于寒川之上！
“怎么回事？”
罗杰心中一惊，类似的情况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生过。
还没等他回过神，一道剑光便落在眼前。
而此刻寒鸦剑主传来的声音更是让他惊骇莫名。
“我清楚你要做什么，但相信我，那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