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凯尔莫罕的冬天
“快到了，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够抵达目的地。”
男人眯了眯眼，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看起来有些狰狞的面孔，一条交错的疤痕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根，哪怕不作出任何表情，这幅面孔也会在他执行任务时让委托人再三犹豫。
毕竟，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总喜欢以貌取人，并以此分类。
在森林的尽头，宽广的山谷横于眼前，散落在谷底的巨石一直蔓延到另一侧的陡峭山坡。
白石之河便从山谷中央流淌而过，泡沫浮泛于巨石之上，还有原木顺着河水漂流而下。
周围越来越冷，风也越来越强，在群山中，这意味着风暴的到来。
“凯尔莫罕已经很近了。”他再次重复了一遍，说完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同伴。
一如既往，他没在对方脸上看到任何表露心迹的神情。
事实上，大多数猎魔人在外执行任务时都会以一副冷漠的面孔示人，以表现自己的疏离感。
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和大多数的猎魔人不一样。
但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一种漠视或者高高在上？
或者只是单纯的胸有成竹？
男人点点头，随即紧绷的面孔突然瓦解，嘴边露出一个微笑。
“艾斯卡尔，我是不是应该猎上一头熊作为这个冬天的准备，或者当成第一次拜访的礼物。”
“呵，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罗杰。”
艾斯卡尔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明明打算挤出一个笑容，但脸上表情的微弱变化却让那狰狞的疤痕更加显眼。
在呼啸的风中，让他整个人多出了几分凶厉。
“虽然你不是来自于凯尔莫罕，但相信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像我这样对待你。”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们都一样。”
“另外说实话，现如今能够看到活着的猎魔人真的不多了。”
“除了某个家伙，大多数人还是友好的。”最后艾斯卡尔又嘟囔了一句。
罗杰笑笑，没有询问艾斯卡尔口中的某个家伙具体是谁，他抬起头，遥望远处的天空，开始对那个特殊的地方充满了期待。
巫师世界的时间已经重新启动，过往发生的一切自然无法更改，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并不清楚整个位面发生的一切。
他们只能看到远处的天空，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对于罗杰来说，来到这里，更多的便是将那个触不可及的梦变为现实。
他要亲自在这片大路上行走，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息。
另外在他身上，还残留着两个“同伴”的执念。
奥菲利亚和那赛罗。
山道变宽，越过一道沟壑后转入山谷，山谷里是一片宽阔的洼地，森林在参差不齐的岩石间蔓延。
没过多久，周围地势变得开阔，他们沿着山谷底部的溪流前行。沿着溪流前行几分钟，他们穿过另一座山谷，爬上半圆形的山坡。
然后在那里罗杰便看到了背靠陡峭石壁的凯尔莫罕。
或者说，它的废墟。
拆了一半的梯形城墙，外堡和城门的残余部分，还有粗糙结实的城堡主楼。
“在很久以前，它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艾斯卡尔突然开口道。
“那时候这里的人很多，训练很残酷，也有很多人倒下或者发疯，可那时候大家心里是充满希望的。”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总有新的猎魔人加入我们的行列，我们没办法……留下血脉，而那些学徒则代表了我们的传承。”
“不过现在……”艾斯卡尔摇了摇头，率先向前走去。
罗杰跟在他身后，走过护城河上仅剩的桥板，天色已经变暗，但这没办法对罗杰的视线造成影响。
他低下头，看到了散落河底的枯骨，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整个沟壑。
一扇包铁格柵出现在眼前，磨损不堪的铁门后是一条漆黑的走廊，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欢迎回来，艾斯卡尔。”
略微停顿之后，那个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跟在你身边的是谁？”
在说话的同时，罗杰也感觉黑暗中有一双锐利的目光将自己牢牢锁住。
“他是罗杰来自北方，他和我们一样，今年第一次在这里过冬。”
艾斯卡尔上前半步，挡住了那锐利的目光。
“北方？”
“北方还有……”
“闭嘴吧，兰伯特，你至少应该先开门让我们进去，天越来越冷了，另外，罗杰是我们的同伴。”
“而且在不久前，他曾经救过我的命！”艾斯卡尔略微加重了语气。
“呵……”兰伯特随口嘟囔了几句，哪怕他站在阴影中，罗杰也看清了兰伯特的样貌。
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却不像艾斯卡尔那样狰狞，不过这家伙的样貌很难让人喜欢起来。
骨子里的尖酸刻薄完全刻在脸上，似乎只要他一张嘴，这些充满情绪的东西就会铺天盖地的喷吐出来。
兰伯特，罗杰笑了笑，在他的记忆里，这实在是个难搞的家伙。
人很好，嘴很臭。
这应该是对他最精准的概括了。
“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吗？”
嘎吱作响铁门慢慢被打开，艾斯卡尔随口问道。
“还有维瑟米尔，他每年都会回来，不过除了他之外，也只剩下我们了。”
“杰洛特呢？”
艾斯卡尔挑了挑眉。
“鬼知道，利维亚的杰洛特，他现在一个人的名声恐怕就超过了剩下全部猎魔人的总和。”
兰伯特阴阳怪气的回答道，罗杰听的出对方语气中的情绪，但那并不是讥讽或者妒忌，而是同伴之间的一种特殊调笑。
“现在还不到时候，我原本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的。”艾斯卡尔回头扫视了罗杰一眼，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越来越冷了，可能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雪，如果这两天见不到他，那么今年杰洛特恐怕就不会回来了。”
两人并排走入凯尔莫罕。
进入到内部，这里的破败更让罗杰感到荒凉，这曾是要塞一般的巨大城堡，而现在除了破损的城墙之外，往日的鼎盛也消失在岁月之中。
然后罗杰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猎魔人制式装备的强壮老人，他脸上的每一条沟壑似乎都对应着这个城堡的破败。
这是一个也许比凯尔莫罕还要古老的猎魔人。
维瑟米尔。
“欢迎来到凯尔莫罕，我的朋友。”
“我向往已久。”罗杰笑着回答。
“恐怕让你失望了。”
“不，凯尔莫罕之所以是凯尔莫罕并不是垒在外面的那些大石头。”
“它会变好的。”
罗杰吐出一口气，内心深处涌出了一种莫名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