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与龙的契约

毁灭鲁米艾斯特的想法并不是罗萨的一时冲动，在到达皮斯海北岸后他就听到了许多关于水之都市的种种恶评，登上格雷岛之后，他发现这座城市比那些流言里描述的还要更加堕落。

天赋的生存权、尊严以及种种细腻的情感，在这里都被粗暴地践踏了、碾碎了，人的价值被简单地用冰冷的金钱来衡量、像牲口一样被买卖，自身的意愿被完完全全地无视了！

这在某些所谓的强者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弱肉强食是随处可见的现象，多到几乎被所有种族都公认为这就是造物主制定的铁则。

罗萨只是个凡人，没有资格去和造物主对话，无法知道制定的规则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残忍？或者原本是仁慈的、却被世间的邪恶给逐渐扭曲了？

但他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个所谓的铁则，至少绝不愿意看到那些美丽而脆弱的生命因为弱小就被随意欺凌摧残。

不管造物主是怎么想的、不管诸神是怎么想的、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罗萨仍然会坚守作为一名骑士的信条，那就是守护弱小，而且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去实践它。

现在他想要毁灭一座城市，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会是十分高昂的，与龙做交易也一向被人们认为不比与魔鬼做交易更加轻松。

不过，罗萨认为可以根据达拉贡尼斯的喜好来调整支付的内容以说服母龙合作，尽管其中最关键的那部分并不是他自己所拥有的。

“人类，你是认真的？”

听完罗萨愿意支付的代价，达拉贡尼斯的眼睛不断闪烁着，似乎因为惊讶而又有些控制不住那里的变化了。

罗萨的眼神却是非常坚定的，他很严肃地回答道：

“当然，我很清楚与龙定下的契约是不能反悔的。”

母龙被骑士强烈的决心吓到了，显出了明显的犹豫神情，似乎很难做出这个重大的抉择。

“也许……真的如预示的那样，这是躲不开的……希望最后的结局也没有偏差吧……”

像个真正的人类女性那样自言自语地低声咕哝了一阵，达拉贡尼斯抬起头来，宣布接受罗萨的要求。

“但是人类，你要牢记你的承诺，如果兑现不了，就算你死掉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灵魂！”

伊迪斯特兰娜满心都是担忧菲丽娅会被母龙夺走，并没有认真去听罗萨和达拉贡尼斯的交涉，但她背后的蓝发女孩却完全听清楚了。

“这真是个可怕的约定……”

小女孩一开始被契约的可怕目的吓得瑟瑟发抖，但听到后面罗萨承诺的条件时，她又感动得哭了出来。

“菲丽娅，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背后的动静让伊芙很担心，她不顾上再去遮挡母龙的视线，急忙转身关切地问着蓝发的女孩。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伊芙姐姐，罗萨先生真的不是个坏人……”

菲丽娅一般抹着眼泪，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说道。

“他当然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个傻瓜嘛！”

伊芙一边帮着蓝发女孩擦着眼泪，一边微笑着回答道，她的语气很有些骄傲，就像是在谈论自己的某个私有物一样。

罗萨并不知道自己获得了新的绰号，他突然想到自己毁灭鲁米艾斯特的计划中竟然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会把大量女孩子也一起烧死！

这些女孩，要么是被掳来的、要么是被骗来的、要么是从事贱业的女人所生下的，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她们自愿沉沦的，而且罗萨也不会承认小姑娘有自愿沉沦的权利。

“不用担心，我可以把她们都先传送到某个地方，然后再烧掉这个城市。”

“传送到某个地方？是要直接传到你那里去，还是大陆的海岸上？”

“不，不能这么远，虽然也可以做到，但那样远距离的传送很耗费法力，无法持续传送太多人。”

“那么打算把她们先送到哪里？”

“就这里。”

达拉贡尼斯指了指身旁的那些女孩们，她们现在虽然能够听到罗萨他们的谈话，却奇怪地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害怕，这让骑士觉得这条母龙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能够专门魅惑小女孩的能力。

不过，这座地牢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避难所，由于这里关押的都是主拍卖会的候选“拍品”，每一个房间都是相当宽敞的，应该可以容纳下上千人暂时避难，这基本上能够满足需求了。

但对于达拉贡尼斯要如何做到只把女孩子传送过来，罗萨却有些疑惑。

“这就需要你们的协助了。”

母龙拿出了两个刻有着竖瞳眼睛的奇怪饰品交给罗萨，然后解释道，这个饰品叫珍视之眼，持有者可以实现和它的视野共享，这样它就能在天上知道小女孩们的藏身处，然后直接用魔法把她们强行传送到地牢里去。

毫无疑问，这头龙和它的这些古怪的魔法道具一定是萨拉斯所梦寐以求的，甚至从某个意义上讲简直算得上是同一路人了！当然，现在它的合作伙伴不是强盗，而是骑士。

“我也要去！”

伊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听到这里急忙高举起小手申请。她当然是不肯错过这么有趣的行动的。

“当然，伊芙小姐，本来就有你的份，光是罗萨先生恐怕忙不过来。”

罗萨这才知道母龙为什么刚才会交他两个饰品，显然达拉贡尼斯知道伊芙的实力、甚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于是骑士把一个饰品递给了少女。

“那个……我……我也可以去吗？”

达拉贡尼斯顺着怯弱的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之前被伊芙藏在身后的那个蓝发女孩，顿时母龙的口水就大量地淌了下来，几乎想要夺过这个孩子立即离开。

但龙的契约是需要绝对遵守的，这克制住了它的冲动。

“她是菲丽娅，我的菲丽娅！”

伊芙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只好故作大方地向母龙做了介绍，不过重点是向母龙强调蓝发女孩的所有权。

“啊……这真的是……”

达拉贡尼斯好一阵才控制住了自己粗重的喘息，但它的眼睛依然贪婪地一直盯着那个小女孩。

母龙最终还是在伊芙和罗萨的一再提醒下镇定了下来。

“可爱的菲丽娅小姐，你真是个勇敢的孩子，但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说着，达拉贡尼斯带着大家走到了一个比较大的牢房里，然后取出了一个水晶埋在了房间的中心，一个相当大的魔法阵立即出现在了地上。

“这里会是我传送女孩回来的地方。可能会有很多人，所以菲丽娅，你得和其他孩子一起留在这里进行疏导，能做到吗？”

小女孩用力点了点头，她那浓密蓬松的长发立即荡起了一阵华丽的湛蓝色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