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 痛哭流涕

早在进洞见赵夜明之前,韩烽就在心底盘算好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耽搁。

所以等到见了赵夜明之后,如果对方并不承认自己就是抗联的人,他便会将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再看对方的回应。

如果对方还是不肯承认,要么是这赵夜明当真不是抗联的人,要么就是这赵夜明贪生怕死,再也不想恢复自己抗联的身份。

这两点无论是哪一点,韩烽都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在这里,他会带着段鹏和和尚二人直接离开,就当是没有来过这山寨。

韩烽继续叙说:“抗联战士们之艰苦,抗战之卓越,是东四省千千万民众所感激的,是全国人民千千万民众所感激的,总部一直没有忘记过,都放在心上。

只是这时也命也,他们在伪满洲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纵然抗联的弟兄们个个奋勇当先,悍不畏死,可终究难以改变这悬殊的差距。

抗联眼看着倒下了,可抗联承载着的希望却不能泯灭,所以总部派了我远东团不远千里赶赴东北,支援抗联。

我率领着队伍率先抵达热河,在承德附近偷袭了一处集团部落,接着是兴城和绥中,为了避免日伪军的围追堵截,带着队伍一路转移,并不断偷袭日军的并屯部落,部落里,咱们的同胞们正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我把里面的日军尽数消灭之后,将粮食和衣物分发给了大家。

辽中的深山雪林里,我让队伍停留了足足半个月,日伪军在外面铺天盖地的搜寻,却没有发现我们的半点踪迹,等到他们放松了警惕之后,我又带着队伍直接袭取了辽中东部部落。

随后,我带着队伍顺着辽阳和海城的边境走,想要抵达安东。

鬼子的确也不是吃素的,日均91旅团推算出我们的前进轨迹,早就在这边境的中部设下了层层防线,并在周围一带拉起了一道巨大的包围圈。”

韩烽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可听众们知道,这是事实。

从抗联主力被消灭,残余势力又被逐步蚕食之后,能够在伪满州区闹出这么大动静儿的事迹基本上已经罕见了。

谢林听到不能自已的地方,忍不住问道:“韩团长,那后来呢?你们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吗?日军91旅团,那可是一支纯粹由关东军组成的强悍旅团啊!”

韩烽道:“当然是突破了,否则我也不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我带着队伍进入了雪原,头顶上十架日军的战斗机在上空盘旋,只要发现我们的影子,他们便会立马进行惨无人道的轰炸。

好在我们隐蔽的到位,鬼子并没有发现我们,入夜之后寒风凛冽,刮在人的脸上就像是刀割的似的。

我带着一支小队趁夜偷袭了日军驻扎在边境中部据点的土坡阵地,随后带着队伍冲出了雪原,抵达安东。

我的目标是朝着恒仁和通化去的,因为我听说那是当年抗联一军抗日的旧址,我希望在那里能够遇到一些当年的抗联弟兄。

原因可能有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原因是因为赵司令。”

韩烽这话音一落,似乎仅仅是因为“赵司令”这三个字,内洞后的赵夜明情绪似乎极为激动。

“韩团长,你说的是哪个赵司令?”

“小小的满洲国,大大的赵司令,咱们这抗联里边难道还有第二个赵司令不成?哦,说起来赵司令倒是和大当家的你同姓。”

“请韩团长继续说吧!”赵夜明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说道。

韩烽道:“我是见过赵司令的,就在三江省鹤立县梧桐河附近的朱河村警察署分所的监狱里。

当时在攻取一处日军集团部落之后,我得到了一个日本人的身份证明文件,我又会一些日语,其中的过程我就不赘述了,总之使我利用这层身份赶往三江省,就在朱河村警察署分所里见到了赵司令。”

“司令被捕了?”赵夜明的呼吸听得见的急促了起来。

韩烽若有所思,虽然“司令”和“赵司令”这两个称呼只少了一个字,可是就从这三个字的变化之中,韩烽却能断定这赵夜明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抗联的人马,还极有可能与赵司令相识。

如此一想,韩烽越发了地打定了将这个故事讲完的念头。

他继续道:“是,赵司令他们躲在朱河村附近的山区打游击,冬天的物资太过紧缺,再不弄点物资,可能大家都得被饿死。

赵司令没办法了,又收到消息,只好去偷袭朱河村的警察署分所,可是被汉奸给出卖了,那叛徒从背后朝着赵司令开了一枪,赵司令就这样被捕入狱。”

“麻痹的叛徒,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赵夜明气的大骂。

谢林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个傻子,相反,作为山寨的头脑人物,他的头脑灵活。

大当家的因为赵司令被捕,居然会如此的大发雷霆,这可与他认识的那个谨慎的大当家大相径庭。

谢林并不开口,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后来呢,那司令到底怎么样了?”

“赵司令牺牲了。”

“什么……怎么会……连司令他也,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司令他神通广大,一身本事,谁能杀得了他?”

韩烽长叹了声,道:“赵司令被叛徒偷袭,本就身受重伤,伪警们为了从赵司令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不但没有管他的伤势,还进行连夜的审讯,赵司令难于煎熬,又被施用酷刑,在被捕的当天晚上便壮烈牺牲。”

“哈哈哈,啊,混蛋,妈的叛徒该死,该死啊……司令,司令你怎么就这么……哈哈哈……”

内洞后的赵夜明居然放声痛哭起来。

等到他从那个洞口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时候,韩烽抬头望去,看到一个泪眼婆娑的,有些瘦削却处处透露着精干的汉子。

“大哥,你怎么……”

“老二,你不用多说,只是露个面而已,就凭韩团长给我带来的这些消息,我也应该与他见上一面。”

赵夜明有些失魂落魄地在一个石墩儿上坐下,胡乱的擦了一把泪珠,郑重地望着韩烽道:“韩团长,我想听,麻烦你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