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泼天财富(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一次不是又要下雨的征兆,而是天色将晚,晚霞将点苍山和洱海染成了一片金红之色,又把点苍山上的白云给尽数染红,随即渐渐暗沉,太阳马上就下山了。

纳兰永宁一直未发话,明瑞惊讶于这位“纳兰信芳”的厉害,见识和谋略都是一等一的,但纳兰永宁却是早就麻木了,在京中他吃惊的地方太多了,刚就在明瑞未来之前,他已经大吃一惊,这会子就算是金秀再怎么表演,他都不会太过于惊讶。

但他有件事儿,刚才一直心存疑虑,只是明瑞在前,他不好细问,这会子再无旁人,“十二爷,福晋,下官有一事不明——适才说组建火枪军,银钱无忧,这银钱是从何而来?”

“阿玛这里的五千两,务必要留给我,”金秀笑道,“明瑞行书给傅恒,言明今日之事,若是十二爷已经将自己所率的亲兵都已经放在大理城训练成为火枪兵,那么他必然不会反对,您把这银子留给咱们。”

“我虽不知兵,但听您这么一说,”纳兰永宁很是纳罕,“却也知道练兵乃是无敌洞,这五千两银子,如何够用?”

纳兰永宁必须要问清楚,虽然今日这个差事儿,是金秀帮着运筹得来,但归根到底,还是傅恒举荐的,这知遇之恩,虽然不必宣之于口,心里头还是要知道轻重的,傅恒哪里为重,若是有余地,自然要帮衬十二阿哥这个事儿,特别是见今日之言行举止,就知道这夫妻二人,来此地,所图甚大,这个所图不是坏事儿,起码对着纳兰家不是坏事,但纳兰永宁知道轻重缓急,傅恒那边军需才是最重要最急切的事儿。

金秀笑道,“明瑞也会想着法子给银子的,只要是他看到了我在广州所购置的火枪威力如何,且不瞒着阿玛,十二爷可不是要买火枪,而是已经买好了火枪了。”

这样的动作,可足够是雷厉风行了,“哦?”纳兰永宁惊奇道,“却不知,十二爷的银子,从何而来?”

两人还未说话,外头富祥就急匆匆的跑进来了,“大人!”他拱手禀告,“堵在大理府衙门外头的那些商人们又都来了。”

“他们又来做什么?”纳兰永宁不悦皱眉,“在哪里堵着我,这会子我都出来了,又来堵着我不成!不见,一概不见!”

富祥随即又出门了,金秀还来不及和自己阿玛打招呼,他就是一阵风似得出去了,金秀奇道,“什么商人?难道是想着来阿玛这里通关节的嘛?”

“我还没见他们,不过大概知道是这个意思,”纳兰永宁苦笑,“如今我才接了这个差事儿,万事理一个头绪出来都难,如何还有空闲和这些商人们勾连?商人们都是唯利是图,他们必然是为了前线军需而来,这些事儿都要朝廷来安排,我如何敢擅专?”

纳兰永宁有一些士大夫的脾气,总觉得商人们逐利的行径不屑一顾,不值得结交或者是沟通什么,但金秀却不这么认为,她眼神一闪,心里头一动,难不成是自己个发财,哦不是自己发财,是永基要发财的时候到了?

金秀于是起身笑道,“阿玛既然来了,就该陪着十二夜用膳,洱海的野鲫鱼极好,又有宣威上好的火腿在这里,此间主人昔日也是当过一任知县的,算是说得上话的,还请给此间主人一些面子,且将就用一顿,如何?”

纳兰永宁自然没有意见,他还想着要和永基多说说话,这和皇子光明正大说话的机会,换做是寻常时候,在寻常的地点,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且他想着还要多探一探永基的底细,看看这位皇子,到底是来缅甸做什么。

两人一起去了后院,小叶子也预备着跟着伺候,却被金秀给喊住了,“小叶子,你急什么?我还有事儿吩咐你呢!”

小叶子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他乃是从小就跟着永基的,乃是永基最为亲密的人,知道面前这位身穿男装的人,乃是日后最要伺候的福晋,所以金秀发言,他不敢不尊,“福晋,您吩咐。”

“什么福晋,在外头要小心些,叫纳兰大爷就是了,”金秀摇摇扇子,“请在厢房住着的七爷来。”

“那个胖子何必叫他?”小叶子吐槽道,“在来广州之前还是兴高采烈的,可到了广州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前垂头丧气的,一点礼数都没有,在您和爷面前也是哭丧着脸,一点笑容都没有,他若是在宫里头当差,在主子们面前这个样子,只怕是当即就要打死!”

“你别说他了,”金秀笑道,“若是你把全部身家,全部银子都拿出来给别人大肆购物,只怕是你也会如此脸色的,好了不必说他,请过来就是。”

“您也太大方了些……”小叶子小心翼翼的提意见,“给外头那位大人的那个盒子里头的药,可就是值好些银子的,您好不容易淘换来,却又送出去了。”

“所谓是医药的东西,若是自己藏着,那就是无用,可若是拿出去救人,这才有用,”金秀笑道,“这东西可是最有用的,要用在最重要的人身上,明白吗?”

“不明白没事,以后你就会明白了。赶紧叫人罢。”

小叶子口中的胖子,一下子就到了,可小叶子称之为胖子,这个人却不算很胖,最多就是脸圆了一些,此人赫然是被介休侯家开除出侯家的侯艳年,但和在定兴县见到的那圆滚滚的胖子模样,如今侯艳年不知道为何,竟然瘦下去了好些,那原本滚圆的肚子赫然都瘪了一半下去,脸上的肥肉因为急剧瘦下去都有些垮塌了,他脸色也不如以前好看,没有以前那么笑眯眯憨态可掬的模样,倒是有些寒酸惶恐了,他朝着金秀赔笑,“您找我,有事儿?”

“佩德兄?”金秀看见侯艳年如此,不由得好笑,“我瞧着你可真累得很!怎么了,咱们都不能好好说说话了?”

“要您这倾家报效,的确是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