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惊骇
随驾钦差的官兵都被衍空留在了府衙，他自恃武力，轻装简从，只带一名心腹弟子前往。
显然并没有把名满两湖、威震江浙的青袍怪客放在心上。
两人骑着快马，在宵禁的街道之上纵马驰骋，巡逻的兵丁本来想拦截的，但一看衍空胸前那豹補服，立即在道路两旁大礼参拜。
哒哒哒……
当马蹄声远去之后，两名巡逻的兵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方才起身。
豹補服，三品武官，杭州知府好像才四品，或许是出大事了。
而且好像上峰传令，今晚取消巡逻，不仅如此，就连打更的也取消了。
……
本来明月高悬，繁星点缀，但突然有一小块儿的墨色云彩自角边出现，逐渐蚕食，慢慢的遮蔽苍穹，月光、星光皆消失不见。
再观此时的天空，厚重如山、幽暗深沉，黎明前的黑暗，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外如是。
夜黑风高，杀人正当时！
“驾驾驾……”
漆黑阴暗的天幕之下，自长街上传来沉闷的马蹄声，蹄疾步快，那声音在这寂静夜里，响彻城南，仿佛每一步都能踏碎长街青石，与这幽深的夜相当益彰。
“吁吁吁……”
经过一路的奔波，衍空和尚终于来到了城南，至于他的心腹弟子，早就被他甩的远远的。
衍空和尚勒马骤停，整条大街静谧无声，气氛也越发的沉闷、压抑，昭示着不详，他心中一沉。
座下良驹硕大的鼻孔不断喘着粗气，眼睛当中更是充满了血红，四蹄来回走动，狂躁不安，甚至有几次想要把衍空和尚掀下去。
“哼，畜生！”衍空和尚低声喝骂道，不知是在骂马，还是以此来稳定心神。
“万物皆有灵，趋利避害乃万物的本能，就算是畜生也不例外，更何况焉知沐猴而冠的人能比过畜生？”一道略带讽刺的声音响起，这道声音似有似无，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衍空和尚闻言，根本就来不及思索话语中对他的嘲讽，因为以他的功力竟然没有发现说话之人。
虽然他面如止水，但心中却惊恐万分，这让衍空和尚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
“藏头露尾的鼠辈，有种出来说话。”衍空和尚收慑心神，大喝呵斥道。
“好，如你所愿。”
话音刚落，墙头之上出现了一个一袭青袍，头戴关公面具的身影，这道身影虽稚嫩而瘦弱，狭长而细小，但其混元如一、渊亭岳峙的气度，与这长街夜色融为一体，遥相呼应之下，映在衍空和尚的眼中，却有威压苍穹、铺天盖地之势，给予他一种恐怖如斯、不可力敌、难以言表的震撼。
衍空和尚面罩寒意，目光一闪的说道：“青袍怪客？”
“不错，正是我，你不就是为我而来的吗？现如今我的大好头颅就在此，敢问你何时来取？”郑强背负双手，悠然的说道，浑然没有大战之前的紧张。
郑强如此小觑于他，衍空和尚也不动怒，实在是他知晓此人是他平生之劲敌，愤怒本质上是技不如人的自责与痛苦。
但此时郑强居高而临下，气势已成，圆润如意，衍空和尚落在下风，于是他心中一动，翻身下马，朝前踏出一步，语气低沉的说道：“阁下纵横两湖，名满江浙，为何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企图以此来破郑强的心境。
可惜的是衍空和尚碰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只听郑强轻笑道：“有何不敢？”
随后郑强伸手摘掉脸上的关公面具，露出一张面容俊朗、唇红齿白，嘴唇之上尚有绒毛的脸，观其年龄不超过十六岁。
衍空和尚见状顿时哈哈哈大笑，放下心来，他原以为是能有如此的气势少说也是成名已久的大高手，谁知道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娃儿装神弄鬼！
“竟然敢戏弄你家佛爷？看佛爷一会儿将你扒皮抽筋！”衍空和尚大笑之后既是被戏弄的大怒以及羞愧。
语毕，衍空双腿猛地一屈，双脚四周下沉有半尺多深，而他已经如同炮弹一般激射而出。
只见他脚踩高墙坚城，如履平地，顷刻间就到了郑强的眼前。
“纳命来！”
衍空和尚爆喝一声，双掌金光闪闪，平平无奇，没有丝毫的威势。
但郑强见到这一掌却瞳孔一缩，没有威势，恰恰证明衍空和尚的内力已经运用到炉火纯青、返璞归真的地步，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外泄，这种掌法才是最危险的。
当初那胖的和尚的掌法与之相比，简直就不忍直视，如同皓月之于萤火，不可同日而语。
但拼掌法，郑强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郑强目光锐利，双掌齐出，招式几乎与衍空和尚一模一样，同样的无物不摧，沛然难御。
嘭！
“大力金刚掌？”双掌一接触，熟悉的内力传来，本就有所怀疑的衍空和尚顿时确信无疑，对方使的和他一样都是大力金刚掌！
轰隆！
在惊雷一般的爆炸声中，罡风呼啸，整个城墙瞬间坍塌了一半，能抵御千军万马冲击的雄伟城墙，却挡不住当世两位绝顶高手的一击。
瓦砾四射，尘土飞卷，烟雾迷蒙。
衍空和尚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反观郑强只是身子晃了几下就恢复如初。
少林绝技大力金刚掌，练成之后，刚猛无双，摧金断玉，撕山裂石，无人能敌。
而且衍空和尚心中惊骇无比，他半路出家少林，练得最好的就是大力金刚掌，那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苦练，若非少林处事不公，他又怎么会判出少林？他选择性的遗忘了当初清廷给他开出的砝码！
武功修炼乃日积月累，长久之事，衍空和尚这么想本就没有错，但郑强这个挂逼岂能以常理度之？
衍空和尚练了十几年的大力金刚掌竟然不敌眼前不足双十之人的掌法时，衍空和尚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衍空和尚双脚落地后，目光惊悚的注视着上方的人影，此时他心中的轻视之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忌惮，深深的忌惮。
“当年少林中有名有姓的高手及天资不凡的人，我都一清二楚，但其中绝对没有你，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少林大力金刚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