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乌云难蔽月(下)

“你知道我师兄的下落?”景连闻言,眼睛一亮,紧紧地盯着方才开口说话的林风。

此时的丁一也收敛了笑意,转过头去望着林风,眼神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林风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丁一,好似在等她回答。

“你们在这打什么哑谜?”景连才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拍了拍桌子,逼问道,“到底有没有我师兄的消息?”

“景兄别急啊。”林风扶起茶盅,给他添了些茶水,“依在下的拙见,你师兄景空的失踪,和长清堂之变,应当不是一人所为。”

“王公子,口说无凭啊。”丁一在一旁出言讽刺道。

“你,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景连对此事也一直心存疑虑,现下听到王家公子这样说,便急忙追问道。

“原先,我还不能确定。”林风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昨夜长清堂之变,却是证实了我的猜测。

其一,昨夜我们瞧见了,那女子是只身一人。你师兄景空的剑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纵使那人武艺再高,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掳了他去。”

“那是自然。”景连挑了挑眉,有些得意道,“我岐门的弟子,可绝非是柳晋霖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林风笑了笑,继续往下说:“再者,若是按九环榜的顺序,栖梧派之后便应该是岐门,可现在,却是长清堂。”

“你是说,那贼人根本就不是按照九环榜的顺序行凶?”丁一忍不住插嘴道。

林风微微颔首,抬眼望了望窗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江湖之上,想找九环榜上人麻烦的,又何止三两人。”

景连听得一头雾水,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有人,混在这其中,搅风弄雨。”丁一即刻便悟到了林风所言。

林风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转而看向景连道:“所以,你的方向错了。你不应该继续追着九环榜此事,你应当回去探查往日与你岐门有过节的门派人物,再细细走一遍你师兄失踪之日所行的路程,定能有所发现。”

“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在故意诓我离开。”景连显然是不信,微皱着眉头,眼睛在林风二人身上来回打转。

“景兄。”林风有些哭笑不得,“在下要是真想让你离开,昨夜打晕你之后,我早溜之大吉了。哪里还会候在这里,等你来质问我。”

“你……”景连伸手摸了摸颈后的一片淤青,疼得龇牙咧嘴,“这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丁一在一旁兴奋地搓了搓手,似乎是在盼着他们打起来。

林风见状,歪了歪头凑到丁一跟前,边打开了折扇遮住二人,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手里可是有李将军府那事的线索。”

“你们俩,又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林风收起折扇,脸上又恢复了他一贯和煦的笑容,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丁一。

好个王二公子!

丁一气的牙痒痒,又不得不朝着景连展开笑脸,“我觉得此事,王公子说的在理。不如景连兄弟先回岐门,和师兄弟们一块再合计合计?”

景连闻言,脸颊微微泛红,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家师并不知情。”

丁一瞧着他支支吾吾的,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别别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你一个姑娘家家,在外招摇撞骗的,就像话了?”景连哪里能听得了她的贬低,立即出言反驳道。

“本姑娘这是不拘小节!”

林风被这两人说的是又好气又好笑,只能上去打圆场:“好了,两位大侠,可别在这斗嘴了。”

“我不管,反正我觉得我师兄这个事,和九环榜凶案脱不了干系,我就跟着你们。”景连瞪着丁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丁一看了看林风,发现他怡然自得地饮着茶,似乎是并不拒绝景连跟随,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开口道:“其实那日,我是见过景空的。”

“你说什么?你此话可当真?”景连一听,立马急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事跟你脱不了关系!”

林风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只眼带笑意地看着她,诚然就是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

“我从你门中得到尧山的消息,自然也是要赶往尧山的。从岐门到尧山的路,就那么一条……”

“别说这些废话了。”景连不耐烦地打断她,追问道,“你是在何处见到的我师兄?可有见到什么行事怪异之人?”

丁一给了他一个白眼,按捺着火气,继续说了下去:“就在离尧山二百余里的那片密林之中,我瞧着景空骑马而至,不便与他相见,只能暂时藏匿在树上。

待他骑马离开之后,我本欲下树继续赶路,哪知一大群蒙面的黑衣人,从林间的各个角落聚集而来,匆匆追赶着景空而去……”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我师兄待你如此好,你竟在他遇险之时,不闻不问,扭头就走。”

“你这个人,还能不能好好听别人把话说完了!”丁一怒气上涌,一气之下摔了茶盏。

“景兄,林意姑娘不是这种人,你且听她把话说完。”林风忙劝道,又重新给丁一摆上了茶盏,拍了拍她的肩以作宽慰。

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为了诱我说出那日之事,竟找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小子来逼迫我。王家怎么尽生些狡猾的狐狸出来,莫不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

丁一在心中已经把王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见到丁一脸色铁青,景连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但又实在拉不下脸去道歉,只能顺势给她添了的茶水示好。

罢了罢了,赶紧把这小子甩掉要紧。丁一想着便缓了脸色,接着说道:“我怕你师兄会有危险,便悄悄跟了上去。岐门的飞羽剑确实是这江湖上最霸道犀利的剑法,那些不入流的刺客,根本近不了景空的身。

我在一旁观战了一会儿,瞧着你师兄完全应付得来,便没有出手,而是离开继续赶路了。”

“那我师兄怎么还会失踪呢?”景连满脸担忧地问道。

“我说出此事,正是为了印证王兄之前的说法。”丁一饮了一口茶,瞧了一眼林风,说道:“有人,混在这九环楼事件之中,搅风弄雨,暗报私仇。”

“景空一死,那些人便可将他的尸身一卷,丢在岐门,把这罪名都推到那女魔头身上,又有谁会再细细探查呢?”

“竟然是这样……”景连喃喃道,仿佛是在心中思索些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建议景兄回去探查往日与你岐门有过节之人。”林风又接着补充道。

“那些刺客……”景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开口问丁一,“可有何特征?”

“我见到的,都是些三流的刺客,倒也瞧不出什么特征。”丁一略一思索,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便又道,“只不过我离开之后,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急促的哨音,那哨音疾戾,让人听着有些心悸发慌。”

“哨音?”林风和景连异口同声地开口。

“竟然是他们……”景连一下子沉下脸来,起身对着丁一,略一拱手,道,“多谢林意姑娘如实相告,景连不胜感激。如今我还需得尽快赶回门中,将这个消息告知家师,在下告辞了。”

话毕,景连便提了剑,急匆匆地往门外赶去。

“你早就知道了?”丁一紧紧地盯着林风,似乎像看穿他这笑意盈盈的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

林风摇了摇折扇,缓缓地念出:“哨音阵阵催魂离,殒龙网下命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