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8章 怒视苍天(2-4)

陆州内心惊讶,表情依旧显得很平静,负手踱步道:“人死不能复生,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你有何能耐起死回生?”

司无涯说道:

“徒儿曾和天武院的朋友们一同讨论过此事。这并非是真正的起死回生,而是一种续命之法。上苍设置了不同的人类,给了不同的能力和特性。譬如无启族可以死而复生,譬如火凤一族可以涅槃重生。”

他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江爱剑说道,“徒儿源自火神一族,兴许可以救他一命。”

“火神一族?”

陆州的脑海中浮现火神陵光冲天而起,绽放万丈光华的一幕。

一路上他都在观察这边的情况,但终究视角不全面,司无涯也在整个过程中失去过意识,错失了很多关键的信息。

“什么?!”

羊真人眉头拧在一起说道,“他是火神后裔?”

陆州回身,看向那六人说道:“你是何人?”

羊真人抑制躁动的情绪,说道:“在下羊金虹,死者乃是我的胞弟,重明鸟,乃是我胞弟饲养之物。当年重明一族便是被火神陵光屠戮。”

旁边一人连忙补充:“我们来自太虚,重明鸟擅离职守,我们奉命捉拿,带它回太虚。”

陆州正愁着没有太虚的线索,加之心中也有怒火,当即道:

“原来是你们私放重明鸟,跑到这里,为难老夫的人?”

羊金虹微怔,说道:

“私放?为难?”

陆州沉声道:“不远万里,从太虚而来,恃强凌弱。难道……你还想要狡辩?”

“……”

事实的确如此。

一想到陆州刚才说一不二的手段,他哪里敢轻易反驳。

“但现在……重明鸟已死,羊莲生已死!”

言外之意,人都死了,还要追究什么,没追究你就算不错了。羊金虹暗想着搬出太虚晓以利害,但万一对方下狠手,杀人灭口就不好玩了,这种情况还是隐忍点好。

陆州指了一下靠着墙根的江爱剑说道:“他的命,谁来偿?”

羊金虹有些警惕,从陆州和司无涯的对话中已经判断出,他们是师徒关系。

但他还是说道:

“阁下的徒弟不是已经说了,由他来偿还。”

陆州摇了下头,淡淡道:“老夫倒是觉得,便由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太虚中人偿还吧。”

“你——”

羊金虹后退。

其他五人一同后退。

“有话好好商量,如果我没猜错,阁下的修为应该是大真人。若不是失衡现象,公正天平,一定会感应到你的存在。待失衡现象结束,圣殿自会派人来迎接阁下,入太虚,成就人上人,何乐而不为?”羊金虹尽可能地稳住眼前之人。

“人上人?”陆州捕捉到了他的用词,语气一顿。

羊金虹说道:“修行界自古以来弱肉强食,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公平。阁下大真人,应该明白这道理。”

“你在教育老夫?”陆州反问。

“……”

羊金虹再次后退。

这家伙脑回路清奇,不好对付……

退到台阶旁,站定,指着江爱剑说道:“的确有起死回生之术。”

羊金虹见道理说不通,便立马岔开话题。

陆州说道:“说。”

“他火神后裔,他的血可以延年益寿。火神陵光在这里封印了十万年……要想救活他,只有三条路:一,生命联结,将他的命,与他的联结在一起。”

羊金虹指了一下司无涯和江爱剑,

“二,意识封存,借壳重生,寄生永存。隅中天启之柱,也有一火神,名为镇南侯,便靠此法为生。”

“三,炼化躯体。”

司无涯打断了羊金虹的话,说道:“都不可取。”

第一种不就是捆绑在一起了吗?不合算。

第二种第三种都不算是人类了。

司无涯面无表情,继续道:“还有一种,换血重生之术!”

黄时节惊讶道:

“换血?”

“将我的血,换给他。再将其封印,以日月精华滋养。便可涅槃重生。火神……和火凤一样,都有这种能力。”司无涯说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江爱剑。

然后朝着陆州伏地磕头:“求师父应允。”

陆州回身。

施展治疗神通,朝着江爱剑推了过去。

在来到重明山之前,他便使用了隐匿卡。

治疗神通落在了江爱剑的身上,可惜的是,并无作用。

陆州一直觉得,治疗神通,若是在变强几次,也许就可以真正的起死回生了。但目前来看,还是无法做到。

更可惜的是,江爱剑不是于正海,拥有无启一族的能力,他若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几成把握。”陆州问道。

司无涯微微抬头,看着地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顿了一下,说道:“九成。”

没等陆州继续说话。

司无涯又突然继续道:“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自作主张;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我行我素。我做过很多成功的事,也犯过很多错误……小的时候,有您照顾,长大后,有大师兄和二师兄照顾着。我一直以为我从不犯错。

“事实上却是一直在犯错,犯了很多很多致命的错误……是您,是大师兄,是二师兄遮住了那些错。”

司无涯语气低沉,又道:

“现在,徒儿又犯错了。这次徒儿想自己遮住错误……不,是改正错误。”

陆州皱眉,似懂非懂,本想再给他几个巴掌,好好让他张张记性,也被他这番话说得怒气消了。

功德值增长了少许,也没能让陆州心生愉悦。

说到底,是自己的徒弟,又怎么能下得了狠手。

有些事,还是让他自己承担去吧。

陆州长叹一声,挥了下手,背过身去。

司无涯会意,却恭恭敬敬朝着陆州,伏地磕了三个响头。

黄时节欲言又止,本想出言阻止,终究忍了下去。

司无涯抬起头,说道:“还请师父,护法。”

“江爱剑是修行者,他的体温尚存,奇经八脉还可流通。越往后拖,越危险。”司无涯说道。

陆州回头看了他一眼,依然没说话。

而是背负双手,盯着羊金虹等人。

司无涯回身一转,把江爱剑扶正,一股微弱的罡气,顶住江爱剑。

司无涯来到身后,眼中再次泛起微弱的红光,抬起手,祭出金色罡印,划破掌印。

殷红的鲜血涌现。

拳头一握。

鲜血化作红色的血气,向前一推,血气包裹江爱剑。

血气澎湃,向四周扩散。

“好强盛的血气。”黄时节惊叹道。

血气越来越旺盛,就像是一层薄雾似的。

地宫上空落下来的光线,更是将让血气变得异常神秘。

有的血气往下落,有的血气,落在了江爱剑的身上,有的在空中悬浮。

落在地上的血气,竟形成了一个个的篆书红字,以江爱剑为中心,那字体组成了一个圈。

司无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时,司无涯的后背,隐隐发光,一双翅膀若有若无,金光闪闪。

血雾环绕,一道泛着青光的光团,从丹田气海中冒出……

羊金虹锁眉,道:“太虚种子!?”

“是太虚种子,居然是太虚种子!!”

羊金虹掌心一握,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碎了。

化作齑粉,光芒闪烁。

陆州虚影一闪,一掌滔天……

砰!

羊金虹倒飞吐血。

其他五人迅速飞离,在羊金虹身前组成一道人墙。

羊金虹捂着胸口,眼角闪过杀机,一闪即逝,说道:“恃强凌弱?”

陆州负手向前说道:“你觊觎太虚种子?”

“我没有!”

“老夫说你有,你就有。”

“你……”

陆州低头看了看地面上散落着的玉粉。

若是集体传送玉符,那就让他们跑掉了。

加上太虚种子出现,说到底也不能让他们走。

“太虚位居何处?”陆州问道。

羊金虹喘息着,身子一弹,站了起来,神态和气色也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说道:“这世界人人畏惧太虚,人人又向往太虚。太虚里的人想跑,太虚外的人想进去……呵呵。”

“嗯?”陆州的音调抬高拉长。

“……天上。”羊金虹说道。

“天上?”

身为穿越客的陆州,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天空。

哪里有太虚的影子?

羊金虹又道:“一般人看不到太虚的存在。只有太虚主动寻找他人,他人没任何可能找到太虚。就算我告诉你在天上,你也找不到……宇宙浩渺,无边无际。”

陆州问道:“太虚为什么会离开未知之地?”

羊金虹略显错愕,这人竟知道太虚源自未知之地。

“我也不知道。大地裂变已经过去十万年了。连陵光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羊金虹说道。

陆州不相信他的说法。

“太虚高手如云,难道连超过十万载的圣人都没有?”

说到这个话题。

羊金虹反而愿意多说一些,说道:“当然有,太虚中,至少十二位圣人。其中不乏大圣人。只不过,他们身居天南地北,并非我等所能轻易见到。如你所言,太虚源自未知之地,其土广袤,胜于未知之地。”

陆州陷入思索。

若是比未知之地还要大,那目标非常明显才对,九莲世界至今都找不到太虚,太虚源自未知之地,应该离得不远才对。

莫非是某种上古强大的阵法,将其隐藏了?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合理的说法。

“太虚种子每三万年成熟十颗,如今不知过去了多少三万年。得太虚种子者,必成太虚。偌大的太虚,连至尊都没有?”

羊金虹蹙着眉头,有种抬杠的劲说道:“当然有!”

说完这话的时候,羊金虹一直在默默观察陆州的表情变化。

听到十二位圣人,还有至尊,相信任何一位修行者,都不可能不忌惮。

就在陆州思索着的时候,重明山颤动了起来。

就像是地震一样,不断地颤动。

羊金虹左右环视,皱眉道:“还是发生了。”

陆州心生疑惑道:“发生何事?”

“阁下来重明山,应该看到了重明山的模样。重明山,有个别称名为‘遗失之地’,乃是太虚遗失的一角。重明一族最先找到此地,故而更名。失衡现象加剧,重明山也躲不过!”羊金虹说道。

陆州感受到天地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所有的事物联系在了一起。

九莲也罢,重明山也罢,未知之地,太虚……本就是一体!

那么……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配着这一切?

哗————

远处传来海浪拍打那边的声音。

一道道低沉的海兽叫声,从远处袭来。

海兽来了。

陆州沉声道:“谁若敢擅自移动,老夫必取其命。”

虚影一闪,看向地宫中的司无涯,江爱剑。

他推出三丈长的金莲,刺眼夺目,朝着黄时节和李锦衣飞了过去。

金莲澎湃的生机,滋润着二人的伤势。

黄时节原本遭到重创,竟在金莲神奇的治疗手段下,迅速地康复着。

李锦衣本来燃烧了起来,干瘪的气海,竟在天书神通的治疗下,生机重现,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那生机不仅将她的丹田气海治好,甚至在奇经八脉之中游走,充斥全身,滋润着气海,隐隐有突破之势。

不破不立,李锦衣盘膝而坐,当即原地修行。

黄时节点了点头,朝着陆州道:“多谢陆兄了。”

“举手之劳。”陆州说道。

接下来,就是等待司无涯的换血之术完成了。

他也不知道耗时多久。

他所能做的,就是保证在这之前,司无涯和江爱剑不受到干扰。

陆州负手而立。

立于地宫的入口处,像是一座大山,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他的长袍,光华若隐若现,灵气气息浑然一体,与天地相融。

羊金虹等人不敢动,也同样保持着站姿。

大真人往往可以调动更大级别的规则压制,他的小规则不是对手。

羊金虹看了一眼陆州脚下附近的玉石粉,又看了看天空。

眼中的杀机一闪即逝。

……

半个时辰过去。

“呜————”

一头海兽,顶着犄角第一个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接着,天空中出现了成群的海兽,还有飞禽。他们就像是一艘艘飞船一样,遮住了半边天空,徐徐靠近。

羊金虹低声道:“来了。”

“你叫了援兵?”陆州回身,目光一冷。

羊金虹二指一错,吐出一口精血喝道:“大挪移之术!”

六个人光华一闪,竟出现在千米之前。

他根本不敢跟陆州硬碰硬。

他等的就是这时候。

羊金虹道:“是又怎么样,我刚才拍碎的玉扳指,便是传信信号。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陆州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海兽,在海兽的上方,竟然有一艘别致的飞辇。

整体实力比蓬莱岛那一波海兽强大多了。

“是你们操控的海兽?”陆州问道。

“这是驭兽师的职责所在。不仅是这一次,历次九莲世界的大型海兽袭击人类,都是驭兽师做的……时势造英雄,人类太过安逸,不利于修行者成长!”羊金虹说道。

“嗯?”

陆州眉头一皱。

原本已经冷却的愤怒,都在一瞬间点燃!

“今天老夫便大开杀戒!”

双脚一踏!大地颤动。

朝着前方一掠。

空间凝固,时间静止!

尽管羊金虹料到了这一点,在感受到大真人的道之力量的时候,依然内心惊讶。

他的身子和下属都被定格了,连天空中所有的海兽一同定格。但是他的意识却没有停止思考。他竭力感知道之力量,想要挣脱定格,可惜……事与愿违,大真人太强了,绝不是他这种小真人所能相比。

三个呼吸的时间,陆州依然来到跟前,掌心压向天灵盖!

羊金虹的内心狂喊,不——

还是处于定格状态。

轰!

羊金虹飞了出去,脑袋打出一个凹槽,其他五人全都被强大的震荡波重创,齐喷鲜血。

定格消失。

【叮,击杀一命格,获得1000点功德。】

【叮,击杀一命格,获得500点功德。】X5

……

陆州现在的心情可顾不得功德不功德了,虚影再闪。

身上金光描边,留下一道残影,直逼羊金虹。

羊金虹祭出星盘,命格之力爆发,激射陆州……光柱全部打在他的身上,砰砰砰,砰砰。

陆州身上的光华竟像是海水一样当下了命格之力,继续掠来。

“这是大真人?”羊金虹难以置信。

黄时节和李锦衣被天大的动静吸引,连忙停止调息,迅速来到地宫入口处,看向天际,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常年待在蓬莱岛,常年钻研修行的是如何从八叶到九叶,从九叶到十叶,从十叶到命格,再到千界……他们的天赋已经很不错了。如今再看这足以撼动天地级别的战斗,皆愣在原地。

“这……是要捅破天了吗?”

就在陆州抵达羊金虹身前时,天空中飞辇里爆发出一道炽白色的光柱,炽白色的光柱之中,竟有一道幽蓝色的电弧。

天降惊雷,喝道:“退!”

砰!

陆州本能祭出星盘格挡。

一种熟悉而麻痹的力量,席卷全身,陆州凌空后飞,迅疾如电,落在了地宫前。

接着上面再次传来声音:

“定!”

又是一道光柱落在了地面上,化作道道电弧,传遍四方,传遍整座地宫。

就连那些海兽都被定住了,包括白泽!包括羊金虹,以及他的五名下属。

黄时节和李锦衣亦是如此。

全部被禁锢住了。

如同一幅画卷,全部定格。

唯有那座飞辇……不急不缓,穿过天空中的海兽,来到了地宫的上方。

陆州的心中产生一个想法,这是圣人?

陆州当即调动天相之力。

嗡——

意识恢复,奇经八脉恢复。

但还是不能动弹。

再来。

他加大了天相之力。

天相之力流转奇经八脉。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但很快,电弧迅速袭来,将他再次禁锢。

飞辇上声音慵懒:

“居然有太虚种子出现……羊真人?”

啪。

羊金虹动了。

他气喘吁吁,面色狂喜,朝着天上的飞辇道:“见过岳圣人。”

飞辇中传来声音:“话可不能乱说,我还没成圣。这魔神圣物,还真是好用。”

羊金虹笑道:“早晚的事,谁不知道您将成圣。”

“我就喜欢你这人说话。听着舒服。”飞辇中之人道,“别的不说,有这魔神圣物在手,我还真不惧一般小圣。”

来者便是太虚掌管驭兽的岳奇。

羊金虹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人便是大真人,还不是被您老老实实控制,完全动弹不得。”

“大真人?”

“没错,要不我也不会捏碎玉扳指。”说着,羊金虹跪了下去,“求岳真人替重明一族做主,此人杀了重明鸟,又杀了驭兽师羊莲生。羊莲生跟随您许久,您最了解他。”

飞辇沉默。

羊金虹继续道:“我们发现了太虚种子……”

“什么?!!”

原本慵懒的声音,竟也有些激动。

羊金虹指了指地宫的方向:“就在里面。”

岳奇说道:“很好。”

羊金虹深谙生存法则,当即道:“从现在起,这太虚种子,是您的了。”

飞辇中沉了三秒。

声音落了下来:“杀了他。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多谢!”

羊金虹虚影一闪。

朝着陆州掠来!

他的表情狰狞,心中的怨恨和愤怒终于都写在脸上。

他来到了陆州的身边,咬着牙道:“大真人又如何,太虚面前,蚍蜉撼树,你刚才怎么打我的,现在十倍奉还!”

掌印打向陆州。

那掌印仿佛能洞穿空间似的,砰!!!

陆州纹丝不动。

羊金虹眉头一皱,心生疑惑,再抬掌,又狠狠地打了过去。

陆州依旧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羊金虹不信邪,再抬掌……正要出掌,陆州开口道:“打够了吗?”

“啊?”

“打够了,便领死!!!”

陆州大手如蛇,一把抓住了羊金虹的手腕,天相之力爆发,向后一拽!

咔嚓——

羊金虹的手臂立时被扯掉,飞了出去。

陆州掌印向前一推,一道道虚影不断撞击在羊金虹的身躯上。

砰砰砰……砰砰……

羊金虹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不断后退,每退一步,都伴随着天地动荡,罡气四散。

一鼓作气。

连续出招百掌,全部都打羊金虹的腹部丹田气海上。

打完百掌,陆州身形一定。

然后,羊金虹像是断线的风筝,飞出千米之遥,满身是血。

【叮,击杀一命格获得1000点功德。】X10。

十掌一命格。

真人就此被降级!

陆州负手抬头,脚踩大地,目瞪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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