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相
挫败。
我从未如此挫败过，哪怕已经失败过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哪怕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中还有数次的失败。
但是如此挫败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因为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就是一只无头苍蝇。
可恶……
为什么？
为什么，怎么能连方向都给搞错了啊……
魔王军的第一个干部，从来都不是什么巨龙戈尔斯。
我要面对的魔王军的第一个干部，是整个西恩帝国。
暗，从魔王诞生之时，就已经存在了。
也正是“暗”，构建了西恩帝国，也正是“暗”，构建了黑巷。
哈劳斯国王只是个傀儡，等他们不需要哈劳斯的时候，自然会杀了他。
而“暗”的存在，就是为了魔王，为了抵御勇者而成立的。
之所以“暗”能在这一次的重生中浮出水面，正是因为这一次的我，在最初选择了放弃，隐居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让他们以为，勇者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
也就是说，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一直在陷入一个死循环。
我避免在前期较弱的时候暴露自己的勇者身份，却终有一天要顺应预言，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我怀疑着每一个人，他们都有可能是我的敌人，但是每一个人，他们就是我的敌人；在西恩帝国，我以为让帝国如此黑暗的幕后黑手一直都是黑巷，但是支撑着黑巷如此猖獗的幕后黑手，是整个西恩帝国。
最重要的是，我的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所在守护着的，可能早就不是我在守护的了。
兰艾儿。
那个魔法阵，我不知道是谁发明了这样的魔法阵，也许就是整个“暗”的统领者，那位招待不知道暗的统领者是谁，但是我从他的口中得知了，这魔法阵的功能。
人格铭刻。
不是像简单魔法那样的催眠，或者强制命令，而是整个基于智慧生物体的灵魂，其人格的修改与添加。
这是不可逆的。
我尚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处在魔法阵中，会分裂出另一个我来，也许是因为我重生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特例，但是这个魔法阵，对于一般人而言，就是将其分解，再重铸，但是重铸之后，他的人格，就已经被修改了。
被修改者甚至能保有原来的记忆与性格，但是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被修改的人格就会触发，而这个魔法阵，便是强行修改阵中目标的人格，使其成为“暗的仆人”。
我想起了巨龙戈尔斯在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对我说的话。
“你真的以为你能赢吗？勇者！太天真了，我们还有很多的准备，很多的准备！”
我又想起，兰艾儿当时，将匕首插入我胸膛的那一刻。
我真的，太天真了……
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可能从第五千次开始，甚至从第两百次开始。
我所守护的兰艾儿，可能就已经不是兰艾儿了，可能就已经是遭到魔法阵重铸之后的被修改了人格的兰艾儿了。
现在想想，当时能给那些家伙下手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我怎么那么……
我抱着自己的脑袋，挫败、悲伤、懊悔，最后，变成了愤恨。
我瞥了眼一旁那个被五花大绑、血肉模糊的招待，他一脸惊恐地望着我。
“那个……你说过的吧，我、我把真相告诉了你，你、你就会放我走的……”那人的声音颤抖着，此刻的他，可怜、弱小、无助，他也有可能是因为受到魔法阵的洗礼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此刻的我看着他，看着渺如蝼蚁的他，心中只有愤怒。
“对啊，我确实是说过。”
我蹲了下来，直视着那招待的双眼。
“你，为了暗，都做过些什么事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拍着那家伙的的脸。
“我、我就是个引路的，我把想要加入‘暗’的，都带到那个魔法阵那里，然后……”
“是吗……看样子你还挺无辜的呢。”
“那个，你、你会放我走的吧……”
“会啊，怎么不会，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说过的，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放走你。”
“但是啊……”我说着，一边慢慢地站起身，我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恐怖，我只看见面前那招待的双眼中，开始慢慢被恐惧与绝望布满。
“仅限于这一次。”
“这、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叫仅限于这一次？等、等等，你为什么站起来了啊？为什么站起来了啊！你说过的，会放我走的，会放我走的啊！”
我环顾着四周，被火光照亮着的岩壁，上面写满了我对整个魔法阵的反译过程，这些反译过程，以及那罪恶的魔法阵，果然也不能留下来。
“告诉你个秘密吧。”我淡淡地对那招待说道。
“什么……什么秘密……”
“这一次，是我的第一万次，只有第一万次的我，打算放过你。”
这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缓步向洞穴外面走去。
“等等……等等！你什么意思？你说过的，我明明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你说过会放我走的，你说过的！你个失信之人！混蛋！魔鬼！”
“我诅咒你！下地狱去吧！暗会赢的！暗将吞噬一切！为了暗！为了暗！！！”
那声嘶力竭却又绝望的怒吼与诅咒，我却仿佛已经将其隔绝了一般，刚才还在愤怒着的内心，现在竟是无比的平静。
终于，我走到了洞穴的出口，掀开草帘，走了出去。
洞穴之外，阳光有些耀眼，但是却透着沁人的温暖，我长吸了一口气，顿时感到无比的舒畅。
我转过身，将右手掌对准了洞穴。
“爆裂二，红莲！”
“轰！”
“轰！”
“轰！！！”
洞穴在我的数次轰击之下，坍塌了，坍塌声中，甚至还能听到最后的一丝惨叫。
片刻之后，当飞扬的尘土慢慢消散，在我面前的，便只有碎岩与滚石了。
纵然，我失败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但至少，我还有这一次。
得知了真相的我，也许是时候，该进行反击了。
哪怕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正如凯米撒所说的，也许是时候，该宣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