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半夜惊变
见楚铮进来，秦如韵用小镊子将茶杯放到靠近他的位置，楚铮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口，感受着独特的茶香在味蕾上扩散，熟悉的味道让他心情也舒缓下来，便通过“心有灵犀”对秦如韵笑道：“你心情恢复得挺快。”
秦如韵若无其事、云淡风清地说道：“人生苦短，何必记挂住这一点点的不开心？”
楚铮故作惊讶，一脸夸张的怀疑：“你居然是这么洒脱的人？怎么我从不知道？”
“滚！本姑娘就是这样洒脱的人！”楚铮的表情实在太讨打，秦如韵马上被气得原型毕露，仙女般的优雅淡泊气质全消，扑过来举起小拳头便捶了过来。
楚铮见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顿时放下心来，一边闪避着她的拳头一边笑道：“有话好好说，人生苦短，何必因为我一句话而动手打人？”
“你……！啊啊啊，我十几年来的修心养性全被你破坏了！真不知道襄儿她们怎会喜欢你这样的讨厌鬼！”秦如韵简直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能做如此讨厌的，轻易就能扰乱她的心情，让她在别人面前的冷泊、高傲荡然无存。
她气呼呼地追着楚铮打。
“别生气别生气，来，你不是说过喝茶最重要的是心平气和？”
“对你这家伙鬼才能心平气和！”
“那好吧，让你打几拳出出气。”楚铮骤然收住脚步，张牙舞爪的秦二小姐差点便撞入他怀中，忙止住身形，但双手同时按到了他的身上，不由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楚铮笑嘻嘻：“怎么？让你打几拳还生气？”
“懒得生你的气了！”秦如韵一边说着一边捶了他一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楚铮装模作样地揉着被她打过的地方，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差点被你打成重伤。”
“胡说八道……卟。”见他的讨厌模样，秦如韵不知怎的卟哧便笑了出来，原本心底里因为艾晴而不舒服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
楚铮又抿了口茶，问道：“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推测？”
秦如韵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的厚脸皮不知哪里来的，刚惹恼了人家，这时又若无其事地说回正事。她哼了声，还是答道：“楚香帅说过，航线是早就定下来的，那有知情者透露出去应该不会太难吧？”
“你猜谁会是泄密者？”
一提到正事，秦如韵便认真起来：“可能是某个水手，也可能是金灵芝。不过那叫艾晴的，她不一定一直在海里漂浮着。”
“哦？你有什么猜测？”
“只要知道有这条船，她就可以事先混进来，由内应藏到第二层的船舱里，等我们多数人都被打渔吸引住注意力时，她就从二层的窗户里悄然下海，钻入张三的网中，等我们救起来，至于那块木板，她甚至可以事先藏在船底，只是入海后取出来就行了。”
秦如韵顿了顿，又道：“金灵芝最先选房，她是内应的可能性也很大，那艾晴甚至可能就藏在她的房间里，从你们分析那艾晴身手得出的结论来看，她想从窗户悄无声息地潜入到海里几乎没什么难度。不过……我知道你的耳目很是灵敏，如果她真藏在第一间房里，你会不会被她瞒过？我看你应该能发现更多线索才对，你易容的意义不就在此？”
楚铮暗叫一声聪明，从刚才这些分析来看，这秦二小姐确实当得起“军师”二字。
他摇头道：“你这两种可能性原本都是最有可能的。不过我在上这船后，就借口参观，将每间房都事先转了个遍，里面绝对没藏人。”
秦如韵意外道：“那她怎会凭空出现？”
楚铮沉思道：“在傍晚前，我们曾遇到过一艘货船，相距不过百余丈，你有印象不？”
秦如韵没好气道：“一路上遇到过几十艘船，我哪可能都记住。”
“那艾晴就是从那货船里潜水过来的，然后一直藏在船底，等到张三撒网时才钻进去。”
“一直藏在船底？就算她不怕冷，难道她不用呼吸？”
“她修炼是寒冰类的真气，不惧寒冷，而且她应该是用了龟息法，身上又带了个装有空气的皮囊，可以很长时间才换一次气。她被救起时真气耗尽、体虚乏力、进入晕迷状态都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呛着了，而是借着龟息法耗光了真气，所以以楚留香的细心谨慎，也没法看出破绽来。”
秦如韵秀眉一挑：“她这招倒真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胆识过人。”
“能想出这样慎密诡奇计划的人，又怎会是胆小之人？”
秦如韵沉吟道：“你们说她中了阿飞一剑身受重伤，又落入大海之中，还能不能活下去？”
“不好说，别人难，但那女子，我觉得她应该还活着，而且定会再来实施暗算。虽然她的目标不只是你，但为了安全着想，从现在起，你最好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
“那我是不是要庆幸一下，身边有天下第一高手楚楼钧先生作为贴身保镖？”
“你姑且算是我的好朋友，顺手保护你而已，不必客气。”
秦如韵怔了怔，然后用小鼻子哼了声：“嗯？好朋友么？不过我可没当你是朋友。我的朋友只有襄儿一个。”
“是是，请不要把这样可悲又可怜的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就在两人一如往常地斗着嘴，忽然听到顶上的甲板方向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惊呼声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船上的女子就金灵芝和秦如韵，秦如韵在这里，那惊呼的自然是金灵芝！
两人同时一个激灵。
楚铮一手拉起秦如韵的皓腕，低声道：“走！我们一起上去看看！”
楚铮现在扮演跋锋寒，而且还是有些晕船的跋锋寒，动作自然不会太快，所以他赶到甲板之时，楚留香、胡铁花、阿飞等几人已抢先到了，不过人人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就像活见鬼了一样。
金灵芝瘫坐在甲板之上，抬头望着桅杆，脸色没半分的血色。
只见昏暗的桅杆之上，一条人影正飘然而立，身上赫然穿着的是那艾晴原本的衣裙。
那艾晴的衣裙早就丢到海里了，又怎会穿在这人身上？
最可怕的是，这人竟没有头，它单手托着一个长发飘飘、血淋淋的人头，带着咸腥味的寒风中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还我命来……你们还我命来……”
今晚无月，连星星也没看到，只有层层云雾，光线本来就昏暗，骤然看到这样的情景，哪会不吓坏人。
胆大于楚铮都心头卟嗵卟嗵地加速了些。他毕竟是在隐武世界长大的，对于鬼神之说多少有些忌惮。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秦如韵更是下意识地紧紧搂住了他的手臂，楚铮甚至能感觉到握在掌中那纤手变得无比冰冷。
没想到向来胆大包天的秦二小姐也有如此害怕的时候。
楚铮已顾不上感慨了，因为那无头人已飘然落了下来，它依然手捧人头，向着众人这边靠近。
金灵芝尖叫着拼命后退，但她恐惧之下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后退。
胡铁花见状大叫道：“我管你是人是鬼，退开！”
他反手拔刀，一刀向着逼近的无头人劈了过去。
他这一刀又快又准，身手之高起码能达到700分的武学评价，不愧是常年跟在楚留香身边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朋友。
但无头人不闪不避，只是将血淋淋的人头迎了过去。
眼看胡铁花的一刀就要斩中那人头，胡铁花骤觉一股无可匹敌的无形剑气激射过来，震开了他的刀，他不由大骇，暗叫这回完蛋了。
却见那无头人已急闪开去，但身上已被阿飞刺了一剑，鲜血直流。
西门柔出手只比阿飞慢了一点，九节鞭缠住了那无头人的腰间用力一扯，衣衫破裂，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形来。
她手里的人头却被无形的气劲震得飞到了船外，落入海水之中。
楚留香身如电闪，出手刷刷刷地点了那人的穴位。
众人惊魂甫定，这才发现被点倒的女子正是艾晴。她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人头却好好地在她的身子里。
那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如果不是被震飞到船外，落到众人中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众人不知道，但也能猜到几分。艾晴扮鬼来吓人，还主动将那圆圆的东西递过去让胡铁花砍，里面要么装着毒粉，要么就是毒液，一旦被砍破就会向四周飞溅的那种！
众人几乎全站在一起，完全是避无可避被人一锅端的下场。
楚留香望着艾晴，叹道：“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对女孩子动粗，更不想杀人，所以你还是乖乖说出……”他话未说完，却见艾晴嘴边流出黑血，已没了气息。
多半是咬破了嘴里含着的毒药。
检查过这艾晴身上，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众人都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