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流云之谋,洛阁之秘

洛清殿内。

此刻的殿内,只有洛山剑派目前最具权威的两人,周遭连一个服侍的弟子都没有。

“我绝不同意!”洛山剑派二长老流松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充满了不平。

“洛山剑派历代门规,执《两仪剑阵》者方可为掌教,莫非你连祖师爷定下的门规也要违背吗?”流云掌教嘴角带着轻笑,对着流松道。

“你不用拿门规来压我。”流松道人丝毫不退让,“你和师妹不愿做掌教,没问题,我来做,流山来做,甚至流海来做都可以,就是不能让那个来路不明的姓秦的那个小子来做!”

流松的这话信息量实在是庞大,若是让外面的弟子听到,不知道会惊起多大的海浪。

而且不想当掌教的长老,不是好师弟。

若不是流云掌教熟知自己这位师弟的性情,换做旁人,还真要以为他觊觎这个位置许久了。

但光有理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流云瞥眼道:“你们谁当都可以,只要你们当中有人会《两仪剑阵》,我立马召集弟子,退位让贤!”

“师兄!”流松情绪激动,悲愤道:“规矩是死的,这三十年来,没有那个剑阵,没有剑楼,我们洛山剑派不也好好的,剑楼里有什么除了师伯没有人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剑楼事关仙门生死大计,这个险我们不得不冒!”流云掌教微微摇头,轻描淡写便想要给他的决定下了盖棺定论。

流松见师兄态度坚决,突然冷哼一声,“师兄是掌教,门派传承一事自然师兄说了算,只是当时见那秦家小子时,为何又不直接让他直接施展剑阵,当场下令传位即可,何须又是派清玄试探,又是弄劳什子的刻阵!”

流云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笑容,但是没有说话。

流松接着道:“若不是师兄心存疑虑,又何必让清玄前去试探,想要逼他在殿外使出剑阵?”

流云看着流松,随后“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无奈得道:“师伯之前曾说,我们四个师兄弟中,流山天赋最高,但是性子洒脱不羁,固执难通,流海最为博学,只是博而不精,难堪大用,唯有流松你机敏心细,可付重托,他老人家的眼光可谓准之又准。”

流松冷着脸,并不买账,接口道:“你还漏了一句,大弟子流云心思内敛,不漏于面,走一步看十步,是四个人中最成事的人。”

“我们向来以师兄马首是瞻,心中也向来敬服师兄心计,师兄既然找我说这事,应该是心中有了定计,只是要是别的也就罢了,但是这事不行,若不说服我,我一定反对到底!”

在固执这个方面,他们几人之中,向来是流山强过流松,流松强过流云,至于流海,向来是东风强便吹东风,西风强就吹西风,哪懂固执是什么意思。

此次也不出意外,流云掌教知道自己不交代点什么,自己的这个师弟绝对会说得出做得到。

“罢了罢了。”流云掌教叹了口气,妥协道:“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问吧?事到如今,或许你也应该知道一些,好方便下面的行事。”

流松胜了一筹,但是没有丝毫得意,眼中看不出任何喜怒,直接开口就问,“你当真要将掌教之位交托给那个小子?”

“真的。”

“若是他要将洛山剑派往绝路上推呢?”

流云脸色平静,显然早有腹稿,淡淡道:“那我就先把他送上绝路。”

敛而不发的杀意昭示着他的话,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不怕他背后的人报复?”流松神色一禀,问道:“如果当真如流海所言,那种庞然大物想要对付我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这么问着,但是流松的脸色也丝毫没有惧色,似是只是为了看看自己师兄的态度才这么问。

流云淡淡道:“我会蠢到这种地步吗?”

“什么意思?”流松抬了抬眼皮,随后看到自己的师兄嘴角扬起的笑容,心中兀的一跳,想起前两日清玄所言,顿时眼光一颤,脱口道:“你是说百剑门?”

流云点了点头,这么多同门中,论与自己的默契最高,非流松不可。

“之前清玄提到了将秦唐斩杀他们百剑门弟子之事放出风声,用百剑门来试探秦唐,你不是否决了吗?”

清玄之前在殿内提出了个一石二鸟的办法,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境。

他的方法简单却有奇效,只要将秦唐杀死百剑门弟子一事传到百剑门中,对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洛山剑派只需从中协调,最后迫于无奈,无力保住秦唐,让他们狗咬狗去,甚至剑派可以做出一些牺牲,做足姿态。

若是流海长老猜错了,那么洛山剑派最后再出面保住秦唐,洛山剑派有这样的实力。

若是流海长老猜的不错,那洛山剑派就彻底撒手,摘身其中,让他们自得造化去。

这个方法可进可退,有理有据,清玄仓促之间就能想到,让流松几人大为惊讶,同时也十分欣慰,只是最后还是让流云给否决了。

清玄最关心的是秦唐的身份,而流云最关心的,却不是。

流云淡淡道:“没错,他的建议虽然不错,但现在就将消息透露给百剑门,痕迹太重,而且不是我辈所为。但只要将时间稍稍延后,若是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发展,那用来当做后手反制,却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流松念头一转,很快明白了过来,明白的师兄的想法,顿时松了口气。

师兄到底还是师兄!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秦家小子的剑阵不是源自师伯,而果真是他口中长者所传,那又当如何?”

流云智珠在握的表情起了波澜,“恐怕这事也不用想了,他所学所用剑阵九成不是洛山流出。”

“《两仪剑阵》并非本门先祖所创,而且只是一套尘级低阶的剑阵,威力一般,又无奇妙之处,说实在的,若不是因为是开启剑楼的钥匙,根本不会被如此看中,就算是别的仙门世家同样拥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别的地方不说,中州那里肯定就有。”

“只是《两仪剑阵》无足轻重,剑楼却是我派立身之本,只要打开剑楼,洛山剑派必然青云直上,恢复昔日荣光。”

流松脸上露出惊色,“你想秦唐去试着打开剑楼?”

流云看向流松,目光中的带着莫名的情绪,“虽然有些对不起秦公子,但是他既然做了洛山剑派的掌教,自然是要为剑派做些事情的,掌教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流山知道了肯定会跟你急,人是他带回来的,他不会坐手旁观的。”

“他会的。”流云露出了笑容,“他只是知道《两仪剑阵》可以开启剑楼,但他不知道若是开启失败,施阵者必遭反噬,身死道消。”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我们知道。”

流松暗暗心惊,他一直知道师兄心计远胜他人,但是没想自己还是小视了,竟然深不可测到这种地步。

自己竟然还在杞人忧天,哪里知道所有洛山剑派弟子眼中的老好人掌教,竟然不动声色的将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外人,都算计了进来,偏偏自己却摘了个干干净净。

秦唐被他算计在内,甚至从他进到洛山剑派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师兄手中的棋子,是生是死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秦唐身后或有或无的势力也被算计在内,一旦秦唐有失,必然报复,倒时心甘情愿沦为洛山剑派打手。

百剑门更是最惨,一旦事情发展到最坏的地步,恐怕灭门毁派就在眼前。

偏偏洛山剑派自己什么都做了,却又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从头到尾都扮演着同伴的角色,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成了最后的赢家。

若是剑楼果真侥幸开启,洛山剑派崛起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一飞冲天,再也不用居于海虞府一地。

为此,别说牺牲秦唐,就算是牺牲他们几位,相信没人会皱下眉头。

只是富贵险中求,一旦出现差错,洛山剑派必然万劫不复。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秦唐的命,赌的是洛山剑派的未来。

而这么一场豪赌,就在流云的脑海中开了盘口下了钓饵,谁都没告诉,流松是第二个知道的。

想通彻的流松背后不禁有点凉意,心中更是敬佩自己的这位师兄了。

“那万一秦唐真能开启剑楼呢?”

“若真是天意如此,那便是让他来做这个掌教,又有何不可?只是没想到他会刻阵,这样一来,即便他不成,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可以去试试了。”

流松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也早就想进去瞧瞧了,到时候你可不要跟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