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病
“从最浅显的层面概括，父系社会的基石是劳动力，而母系社会是生育能力……”凌枫谈到：“如今谁干体力活干得过机器？而女性却可以不依靠男性独自完成生育。”
“该死的生育公司！”张凡愤愤道。
“别这样看我哦！”迎着死党意味深长的目光，张凡忙道：“我可没去搞过科学捐献！我每天的存货都老老实实交给我家菲菲了！”
“你看，私密机器人，这又是一个深刻影响了社会关系的发明。”凌枫说道：“对男性来说，机器人的出现填补了娶不到媳妇、找不到对象的空虚感，对女性而言，机器人能给他们远超男人的关怀，比起会发脾气、会家暴还会出轨的男人，机器人给了她们最大的安全感。”
“我家菲菲果然是个伟大的发明，她降低了犯罪率啊！”张凡一脸欠揍的笑。
然而，望着回廊里走过去的青春少女们，压抑着的本性又忍不住爆了出来。
“你有没有和真人那啥过？”张凡贱兮兮的凑过来。
凌枫瞬间横移几步，一脸戒备的盯着他。
张凡愣了片刻，继而大怒：“我说的是女人！”
“你可别乱来哦！”凌枫笑道：“人家身上那些戒指、挂饰比枪械的威力还大，智能遥控、精确制导。刑法第二十条第三款给了她们无限防卫权，现在可不是什么最低三年的事！”
就在两个猥琐男生讨论猥琐话题的时候，空中传来急促的警笛声，吓得张凡猛地一哆嗦。
“卧槽，现在连想都不能想了？”
“那是救护车！”凌枫带着笑意抬头，三辆救护车从不同的方向往医护大楼飞去。
大学城内的医院聚集了最优秀的研究人员和最先进的程序和设备，一般负责特殊、复杂病例和上层权贵的疗养服务。
在凌枫进不来的会诊室内，三具一丝不挂的人体摆在众多专家面前，数不清的激光、射线来回不停的扫描着，各种数据由程序汇总、分析。
“没有，没有任何问题！”
“身体上找不到问题，为什么就醒不过来呢！”
“他们胃里的食物残留分析出来没有？是不是吃了什么神经类药物？”
眼下的技术条件完全可以做到在不解剖的情况下分析内脏和内脏里的异物、食物。
“都是普通的食物，而且各不相同，看不出什么，我昨天还吃了西红柿炒蛋和米饭呢！”
“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连蚊虫叮咬的痕迹都找不到，鼻腔、口腔、耳朵里也没找到任何残留物，完全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膝跳反应还在！”设备检测了半天也没出结果，一些上了年纪、不待见这些智能机器的老家伙纷纷上手亲自检查起来，一手拿着小锤，一手抓住病人手臂的医生嘟嚷道：“脉搏也很正常啊……”
“脉象不正常！”对面，一个老医生也抓起了另一条手臂，瞠目道：“这脉象……这脉象分明是将死之兆啊！”
“你个老神棍别在这一惊一乍的！一分钟86次，有什么不正常的？”对面那医生手持锤子怒指把脉这人，骂道：“少在这卖弄你那破中医！”
“我用我五十年的行医经验保证，这人脉象就是将死之兆！”
“放屁，那你怎么解释这脉搏次数！”
“你他娘才放屁！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脉搏次数和脉象完全是两码事！”
“你个神棍又想胡言乱语！把脉不是摸脉搏那你摸啥？摸人小女娃的胸吗？”
“你……无耻！”老中医怒目。
“好啦，好啦，二老别吵了！这么多晚辈在场，注意点风度！”
……
类似的争吵不止出现在这座城市，全省、全国，乃至整个世界都出现了一样的离奇病例。
各国权力部门迅速行动起来，一条条情报开始汇总，目前还没有人意识到这将是一场足以改写人类文明的大事件，只是基于各项运行多年的制度，各国开始处理这一突发事件，技术水平、组织效率、人员素质……以及运气所造成的差异，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今后的国运。
在华夏首都，一处在地图上找不到的大楼里，同样有几具人体送了过来。
首都是一座大城，出现的病例数量不少，在发现问题特殊后，单位领导让离着近的医院送了几个“样本”过来。
也是凑巧，上级派来了解情况的人里就有这么一个认识“病人”的人，由此揭开了重重迷雾的一道口子，也让国家在重大机遇中争取到了宝贵的先机。
“我认识他！”军人出身的女性没有扭捏的说法，在仔细确认后，吴晓手指其中一具人体向身旁的局长汇报道：“这个人我见过！”
“在哪？”局长也是个女人，转头看向自己的得意助手。
吴晓只迟疑一秒，回道：“在梦里！”
身旁众人，无论男女，齐刷刷将目光转过来。
“什么意思？”局长面不改色。
“昨天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很真实，梦到自己在城市里游荡，游荡了很久，只碰到了很少的几个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惊讶，很真实……”吴晓毫不讳忌把昨晚的离奇噩梦当众讲了出来。
“然后，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看到这个人从楼上跳了下来，整个人摔成一滩血肉，就在我不远的地方，那时候我明显感受到了一阵气浪。”
“太真实了！除了画面，还有鲜血的味道，以及人体撞击地面产生的震动都跟真人坠楼一模一样！”
得亏身在特殊部门的吴晓经历丰富，否则根本不可能提供出如此详细的说明。
局长依旧面无表情，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他是哪一面着地？”
吴晓微愣，迅速回道：“背部着地！”
“去，仔细再检查下这个人的背面！”局长果断下令。
然而身旁的研究人员却愣住了。
“领导，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其中一个年纪不小的男性研究人员撇了撇嘴。
“老方，瞎说什么呢！”研究所的负责人佯斥道：“领导让你再检查一遍怎么了？懒到这种程度？”
局长直接无视这些伎俩，类似的挑刺儿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出现过无数次，这些人不满的不是她的命令而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
“那说说你的意见！”
“这不明摆着嘛！”老方举起手中的平板，说道：“所有数据都在这里，设备扫描过上百次了，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呵呵，还坠楼……”方元讥讽道：“我看是真没睡醒吧！”
“方元！”研究所负责人拔高了声调：“注意你的态度，兄弟单位之间的和谐还要不要了？”
“好好好！”方元举起双手，一脸敷衍的发问：“那请问这位……女同志！你睡着的时候是在床上吧？早上醒来的时候也是在床上吧？要不你拿出手机看看昨晚门上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出去梦游一整晚？”
“所长，这个人背面的穴位有问题！”
竞争无处不在，在这严酷的时代，从一出生就面临着重重困境，尤其是年轻男性，为了争夺每一丝机会，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在更大的领导面前争抢表现的机会，所长对这个不安分的手下，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毕竟早麻木了。
“你发现了什么？”局长快步走来。
“人体的一部分穴位在受到银针刺激的时候会有相应的反应，即使是在昏迷状态。这个人的身体血管正常，神经元也没发现受损，不符合植物人的特征，但是他背面的几处穴位在针灸之后却完全没有正常人的反应！”
说着，这位年轻的男性研究员指着某处对局长说道：“比如这里是一处死穴，受到针灸后会有明显的痉挛反应……”
“你胡说什么！”所长不发火，方元却还没到麻木的程度，一副老前辈的态度训斥道：“中医早就被证明是伪科学了！”
“哪里？哪份论文证明了？”年轻人已经豁出去了，直接质问道：“麻烦拿出来看看！”
方元愣住了，虽然吵了很多年，但其实根本没有定论。
年轻人扫视众人一眼，突然一咬牙，银针稳狠准扎进了刚才所指的那处死穴。
“你疯了！”
“你做什么！”
……
所有的研究人员大惊失色，无论是中医黑还是中医粉，能够进入这处研究所的人都算得上学贯中西、知识渊博，他们很明白针灸那处穴位意味着什么！
年轻人这样做，简直就是谋杀！
然覆水难收，银针稳稳的扎在那处穴位上，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注视着这具身体的反应。
足足一分多钟，痉挛并未出现。
“这说明什么？”局长不是学医的，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需要专业人员的确认。
其他的研究人员还在震惊中，那位敢为天下先的年轻人却非常肯定的答道：“这说明他已经死了！”
“只有死人的穴位才不会有反应，而且还是死亡了一段时间的尸体！”
“这……这不可能！”方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溃。
“再试下他正面的穴位！”局长快速下令。
年轻研究员瞬间明了，控制变量——这是最初级的实验策略。
刚开始，研究员只是听了吴晓的叙述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检查了背面，因为肉体损坏肯定会带来穴位崩坏，现在再检查正面，就能确定这具身体到底是真的已经死亡还是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导致了背面穴位的失效。
这一次，没有人阻止他。
年轻研究院一一检查了正面的穴位，甚至包括所有的死穴……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把剩下的人体全部检查一遍！”局长冷漠下令。
“不行！”方元不假思索跳了出来，他努力维护着自己的世界观：“你……你这是谋杀！”
“出了事，我来负责！”身为特殊部门的领导，见识过无数古怪的事，余少红下意识就考虑到了这件事的危险程度以及其中蕴含着的巨大价值。
没花多久，年轻的研究员确认了所有人体的死亡！
“吴晓，立刻向全国通报，让下面的人把所有类似病例全部送到这来！”余少红雷厉风行，迅速下令：“我现在就去向上级汇报，请求成立专案小组。”
“是！”吴晓利索的敬礼。
“你叫什么名字？”余少红转头问年轻的研究员。
“李时言！”虽然心潮澎湃，却依旧果断的回答，李时言在短短的相处中，分明感受到了这些领导精干的作风。
“好！”余少红微微点头。
“局长，有国外的情报传来！”另一名下属拿着那种小巧却能延展出一块大屏光幕的手机快步走来。
余少红迅速浏览，猛然抬头，喊住已经走到了电梯口的吴晓：“等等！”
“好险啊……”余少红心有余悸，差点就犯下一个重大失误了。
“不要让我们的人出面，以专家会诊的名义请第一医院的医生发起研讨会，让他们把所有病例都集中过来！”仅仅是吴晓走回来的片刻功夫，余少红便想出了周全的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