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殁了

不散瞟一眼陶云,浑身就没块好肉,青青紫紫的,咬的、抓的、踹的、掐的、抽的。

陶云有些木纳,好半天才瞧见不散,拖着铁链跪在床上,不停的给不散磕头,哭求道:“三少爷,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散掏出雪白的帕子捂住鼻子,嫌弃的瞅一眼陶云,转头对老鸨说:“不错,爷挺满意。”

不散转身出门,老鸨殷勤的紧跑两步,替不散掀起门帘子。

“爷,您留心脚底下。”

陶云眼瞅着不散冷漠无情,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突然意识到自个儿这次是真错了,高估了所有,眼下是唯一的机会,她要不散带自己走。

陶云声嘶力竭的喊:“耿不散,你带我走,我能救你。”

耿不散似乎听到了可笑的事儿,嗤笑一声,头都没回,直接走了。

“耿不散,我死了,你也活不下去……你有病……我有药……”

陶云声嘶力竭的声音隐隐传来,不散压根没理。

耿不散叫了洋车,说了地址,车夫跑起来时,耿不散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大口喘气后才有所缓解,等到了耿府门前,抬腿就要下车,腿一软,差点栽倒。

车夫手快扶了不散一把。

不散付了车资,进了门。

月季如今一眼不错的盯着柳姨娘,生怕一错眼,柳姨娘出事儿。

不散进了院子,习惯性直接进了姨娘的屋。

月季正柔声哄着柳姨娘,手下轻柔的给柳姨娘梳头。

柳姨娘不配合,身子扭来扭去,跟麻花似的。

月季才盘好发髻,柳姨娘伸手扯乱,对着镜子里不人不鬼的自个儿傻笑。

月季无奈,再重新梳。

“姨娘是不喜欢这样儿,我给姨娘再梳一个,保准姨娘喜欢。”

“姨娘。”

不散进门叫了声,柳姨娘疯了以后不认得不散,不散叫她也没搭理,依旧对着镜子里的自个儿傻笑。

月季怕不散难过,笑着说:“姨娘今儿好多了,精神多了。”

不散点点头,对月季的细心和耐心挺满意,难得的夸了一句:“你是个好的,好好伺候姨娘,爷亏待不了你。”

月季这还是头回得了三少爷的夸奖,立马感动的只点头:“谢三少爷。”

“嗯。”

不散敷衍的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回自个儿的屋,腿又一软,差点栽倒。

不散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陶云声嘶力竭的声音。

不散扶住桌边,压住心头的乱跳不止,吩咐月季:“叫个大夫。”

月季当下木梳担忧道:“三少爷不舒坦?”

“嗯。”

月季忙哄着柳姨娘起身走到床边,安抚好柳姨娘,让她乖乖坐着等自个儿,这才小跑着去吩咐小丫头。

不散嫌弃月季啰嗦,心里有些烦躁,催了一声:“快着点。”

月季加快脚步出了屋,柳姨娘呆滞的目光慢慢转向不散,听着不散极不耐烦的口气,突然起身冲过来,狠狠推了一把不散。

不散一时没防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柳姨娘拍着手围着不散转圈,哈哈哈傻笑。

不散气的要命,却也无可奈可。想起身却用不上劲儿,感觉两条腿不听使唤,使不上劲儿。

不散又惊又怕,伸手抓住椅子,借了力才爬起来。

不散这会儿担忧自个儿的身子,顾不上瞧柳姨娘的傻样,快步往自个儿的屋子去了。

院子里,月季没喊来小丫头,想着三少爷着急,柳姨娘又跟三少爷一个屋,自个儿跑快点,用不了多久。

月季小跑着出了院子,不散进了自个儿的屋直接躺在床上,胸口又有些闷,心里着急,躺在床上安慰自个儿。

柳姨娘原本围着不散转圈傻笑,不散突然离开,柳姨娘也没停,又转了两圈,才发现眼前没人了,柳姨娘歪着头往门外瞧,嘿嘿嘿没人,柳姨娘拍着手跳出了门,在院子里瞎转,屋后有一口井,井台边砌着青石,小丫头正衣服,柳姨娘拍着手围着小丫头转圈傻笑。

小丫头起身行礼:“姨娘。”

柳姨娘奇怪的瞅着小丫头,突然发现了井,走过去伸头往井里瞧,井水倒映着柳姨娘,柳姨娘哈哈哈笑,突然失了重心一头栽进井里。

小丫头惊叫一声:“姨娘。”

小丫头喊了两声,着急忙慌跑到屋前扯着嗓子喊:“月季姐,月季姐。”

不散才刚儿缓过气来,就听到小丫头鬼哭狼嚎的叫声,心里烦躁的很,开口骂道:“鬼叫啥?再叫爷给你那嘴拿针缝上。”

“三少爷,三少爷,姨娘掉井里了,姨娘掉井里了。”

“啥?”

不散一个蹦子冲出屋,直奔屋后。趴井台上往下瞧,柳姨娘在井里挣扎。

不散“嗷”的一嗓子往外冲:“快救人,快救人啊,姨娘掉井里了。”

老远月季就听到三少爷扯破嗓子喊,仔细一听,吓的要死,慌慌张张又转身冲到前院。

“大管家,大管家,姨娘掉井里了,快救人,快救人。”

大管家吩咐人去请大夫,正跟老爷禀事儿呢,月季又鬼哭狼嚎起来。

等听清楚了,大管家吓了一跳,瞅一眼老爷,顾不上行礼告退,一蹦子就窜出书房。

“你说谁掉井里了?”

“姨娘,柳姨娘,我听见三少爷喊了,快救人快救人啊。”

这一番折腾,等把柳姨娘捞上来,大夫也到了。

大管家等在门口,大夫一进门,大管家拉着大夫就往柳姨娘院里跑。

大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口气都没喘,就进了柳姨娘的屋。

“快救人。”

大夫快步向前往里一瞅,赶紧把手指放在柳姨娘鼻子下面试一试,一点儿气息都无,再把脉,大夫摇摇头。

大管家不死心:“您再瞧瞧,刚掉井里就救上来了,您试试。”

大夫摇摇头,心里也是惊了,耿府常用的这位大夫,住的地儿离耿府可不近,这来来回回,最快也得半个时辰,合着你们耿府是先请大夫,再往井里掉。又一想最近外面传的话,心中明了,耿府压根没想让这人活啊。

大夫觉得自个儿想的明白,可是瞧着耿府的大管家是真急,心里又迷茫了。耿府这是几个意思?

也管不了几个意思了,人是彻底没气了,都这会儿了,自个儿的水平还真没治,想救回来,得请阎王爷亲自来。

不散这会儿哭的是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大管家也傻了眼,原本是给三少爷请的大夫,可眼下出了柳姨娘的事儿,估摸着三少爷也没心瞧病。

大管家只能客气的送大夫走,至于大夫心里的疑惑,大管家其实心里也念叨着,可这话它不能解释,那绝对是越描越黑。

不出一个钟头,柳姨娘病殁了,耿府的人都知道了。

一个姨娘殁了,大管家禀了老爷和太太,吩咐人去定了一口棺材,买些麻钱香火也就妥了,电话都没给大少爷打。

所以,轻寒是下晌回到府里才知道的,叹口气,吩咐看顾好三少爷。

不散哭的是情真意切,等把姨娘装殓入棺后,才发现院子里一块白布都没挂。下人们也没戴孝,就连不散自个儿也没人给他换孝衣,不散想发火,又一想,颓然跪下。

下晌,不散估摸着轻寒进了门,一路哭着直奔前院书房。

不散想给柳姨娘大办,哭号着跪在书房门前磕头,求老爷准许。

老爷自是不能开口,只摔了茶碗,从门里飞出,砸在不散面前。

大管家出来传达老爷的意思:“三少爷至纯至孝,破例准许停灵一夜,明儿一早天亮之前,就让柳姨娘入土为安吧。”

不散不甘心,又去太太院里磕头。

翠儿出门回话:“老爷已然有了安排,就按老爷吩咐的办,还望三少爷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不散突然笑了,笑得疯癫,笑得凄切,笑得不甘。

不散笑着离开太太院子,一路上惊的下人恐惧惊惶,觉得三少爷也疯了。

凌晨,不散睁着猩红的眼睛,哭累了,哭乏了,哭够了,哭醒了。

不散冷静的烧着麻钱,嘴里念叨着:“姨娘,到了那边,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儿子会给您送钱,管够。”

絮絮叨叨,上了香,烧了麻钱,不散起身。侧目瞧着月季,月季和小丫头跪在灵前。

不散阴沉沉抬抬嘴角,幽幽开口:“月季,饶耿府就属你仔细,姨娘有你伺候,我这做儿子的也放心。”

月季没还没明白过来,不散上前一把扯住月季,猛往棺材上磕。

月季来不及挣扎呼叫,就晕了过去。

小丫头惊叫一声,惊恐万状的瞧着眼前的一幕,半晌才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爬起来往外跑。

不散拽着月季的头发,一下一下,用尽力气往棺材上撞。

等小丫头扯着大管家过来,月季血流满面,额头撞的稀巴烂。

大管家惊的冲过去拉住不散大叫:“三少爷,三少爷。”

不散感觉月季的身子已经软塌了,这才松手,月季倒在棺材旁。人已经咽了气。

不散阴森森的说:“姨娘一个人太孤单,到了那边也得伺候不是?爷送月季伺候姨娘去了,能伺候姨娘是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