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胜负难测

凭空中，一团巨大的火球骤然出现，然后就听见“轰”的一声闷响，位于山腰上的菜鸟们竟然感到脚下一阵晃动，甚至有好几人直接被甩出临时掩体之外。

猝不及防之下，位于山脚下距离更近的多的残余日军耳际中流下两条血痕，他们大部分人的耳膜，竟然被这闷雷一般的巨响直接震破。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一幕毁天灭的景象，肉眼可见的，以火球为中心，所有树木灌木就像被一只大手按伏在地，尽皆伏倒。

没有什么能阻挡，就算是磨盘大的石头，也像是突然长出了腿，翻着轱辘开始加速奔跑，肉眼可见的，范围再向外扩大。

那是冲击波造成的气浪，可怕的气浪，这一刻已经停止射击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的中日双方，不管是老兵还是菜鸟，在这种恐怖的气浪面前，全部心有灵犀的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趴下来，恨不得变成能将脑袋藏到沙地里的鸵鸟。

躲避危险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

可是，他们依旧低估了气浪的可怕，位于山腰上的菜鸟们因为地势的问题躲过一劫，虽然也有不少被飞舞的碎石和树枝击伤的。但距离更近，而且毫无掩体的上百日寇却倒了霉，已经趴伏的极低的日军还是有十几人直接被气浪连同身下的草皮掀出十几米远，落入灌木丛中再也不见任何声息。

等火球散去，显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坑，两米多宽的山道彻底被炸断，潺潺流水的山溪也被炸成了两截，就连厚重的山体两侧，都被炸出了个大窟窿。

而刚才还在拼命奔跑的近200伪军几乎都消失不见，只有因为躲炮弹趴在山脚下距离大坑稍微远的一个伪军用木然的背影还证明着那里，曾经有一支接近一个连队的士兵存在过。

炮弹殉爆，足足一车厢100发炮弹超过600公斤重的炸药爆炸，所造成的威力不仅将地面炸了一个半径超过十米的大坑，恐怖的冲击波更是将半径百米之内的生物一扫而空。

剧烈爆炸的冲击波没办法散向四面八方，只能沿着山道横扫，甚至将三百米开外趴伏在山坡上的日军都掀飞出去十几人，若不是两名士兵和土匪们们躲在海拔高度达200多米的山腰，又有大量的灌木和树木帮着减缓了冲击波的威力，他们恐怕也不是就被飞石砸一砸就了事。

可以说，还能在这样恐怖的爆炸中生存的，那必须是马上买彩票就能中头等奖的幸运儿，存活的几率绝对小于千万分之一。

那名木然站在巨大的弹坑前浑身漆黑，军装已经被暴烈的冲击波撕成碎布条的伪军，仿佛已经被巨大的恐惧吓坏，就这样木呆呆地站着。

而他先前还在狂奔的同伴们，不管是位于马车之前还是之后的，都已经不见踪影。

显然，无论他有多么坏，有多么该死，数百同伴，就只剩下他一人，那名伪军的心中，也应该是萧瑟到痛苦的吧！再坏的人，只要他是人，他终究也是情感生物。

这就和那仅剩的不足一百的日军一样，他们的指挥官已经殒命，所领的军令已经不可能完成，同伴也以大多战死。

他们完全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无论是投降还是溃退，应该都是合乎情理的。

可他们没有，他们依旧选择了继续战斗，因为他们是战士，他们也失去了兄弟一般的战友，哪怕他们的战友在中国人看来犹如禽兽，人人得而诛之。但那是中国人的情感，不是他们的，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们一样要为战友同袍们复仇。

人，道德品质有好坏之分，但情感，却没有。

伪军的木然，让每一个智慧生物都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惶然和极度的痛楚。

莫小猫微微叹息一声，将枪口对准了伪军孤单的背影，做为战士，他很理解那个伪军，与其活着，还不如让他战死吧！

甄大壮却轻轻的摇摇头。

数百米外，伪军孤单木然的身影缓缓瘫软倒下。

可以摧毁一切的冲击波又怎么会放过一个大活人，哪怕他当时是趴在一个大坑里面。但姿势的不正确导致地面传来的可怕震荡冲击依旧无情的摧毁了他的内脏。

最后一名伪军死去。

剩下来的，只有不过八十名日军辎重兵和两名29军精锐的战士和一百余土匪菜鸟的对决。

结果依旧有悬念。

别看日军辎重兵不能和其一线步兵相提并论，但其单兵素养之高依旧令人咂舌。

恐怖的大爆炸并没有吓破他们的胆，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们依旧坚决的向山坡上发起了进攻。

人员的稀少反而让孙震的炮失去了作用，日军迅速在其基层指挥官---军曹的带领下将战线扩展至近五百米，平均每名单兵左右间隔近四米，如果加上上下落差，每名单兵间的距离达十余米，别说区区三门炮，就是十门炮也不敢保证就能将这不足两个步兵小队的日军给压制住。

甄大壮和莫小猫的两杆枪已经将他们现在所有实力发挥至极致，200米区域内，任何敢于露头的日军，都是莫小猫的枪下之鬼。甄大壮的轻机枪没再像先前那样长点射压制，而是使用三发短点射，每一次扣动扳机，就有最少一名日军栽倒，把机枪当成步枪来用，恐怕也是没谁了。

对面山上的曾经水也来凑热闹，虽然相隔有200多米接近300米，但他手中的汉阳造也极为精准，一个五发弹夹打空枪，命中三名日寇。

严老七虽然是炮兵，这步枪枪法不怎么样，但他好歹是军官，指挥着土匪们压低枪口对着山腰以下百米射击，否则，以这帮菜鸟们的尿性，万一枪口抬的过高了，几百发子弹飞过去打到对面山炮上的自己人，那可就完蛋了。

虽然在这个距离上，鸟铳什么的基本已经没用，汉阳造也多数是瞎几把打，但光听声音也是能给人心理上造成一定压力的，至少让日军不敢那么大张旗鼓的往上冲。

反观日军这边，虽然没有己方机枪压制，也没有了掷弹筒，地理更是劣势尽显，只拥有步枪的残余日军完全处于下风，但他们并没有因为此就丧失了战斗意志，相反，已经知道自己此次任务完全失败的他们，用精准的枪法证明了日本步兵的确是世界上最强悍的陆军之一。

200多米的距离，山腰上有耐不住性子想观察观察情况牵动树枝和灌木的菜鸟被击中的人数高达十数名，有五人当场身亡。

迫使严老七都不得不下令，所有人都躲好不得妄动。

但伤亡依旧还在增加，拥有人数和地理上优势并且还有两名精锐士兵竭尽全力的压制，日军竟然还在向上攻击并造成头一次上战场的土匪菜鸟们哀嚎声一片。

激烈的对射整整持续了半小时，日军伤亡近半，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两名士兵和被逼出所有潜力超常发挥的曾经水的战绩，可土匪们也付出了比其还高的伤亡。

而更可怕的是，日军已经攻上距离山顶不足四十米的距离，那已经是甄大壮和莫小猫两人率领还活着的土匪们边打边撤最后的防线。

让近五十日军攻上这里，这次阻击日寇运输的任务虽然完成，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这半片山坡上的土匪全军覆没，甚至连对面山坡上的土匪也难以身免。

原因很简单，军人会对战友不抛弃不放弃，而土匪们，也会。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一语道尽人心。

在一些“聪明人”眼中，简单和纯粹代表的是愚昧，可他们或许没有想过，简单和纯粹其实是连他们自己都喜欢的特质，只不过当他们世故着圆滑着就忘了。

而土匪们，就是这样一群没有读过多少书简单而纯粹的人，他们必然不会放弃自己弟兄的生命。

甄大壮已经看见，对面山坡上，已经有土匪在沿着山坡而下，向这面山坡奔来，哪怕是日军的步枪响起，不断有身影踉跄而倒，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坚决。

两名士兵，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