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另类觉醒

早春,清晨。

万物蛰伏的寒冬刚过,薄雾中的祖地皇城一片朦胧,似乎还没有完全苏醒。

不过别的地方清冷,一石墙内却热火朝天,传来高低的吆喝声。那是东荒一大望族,袁家的私人练功场,许多袁家子弟正在晨炼。

指导晨练的师傅是位中年人,他体态魁梧,坚如磐石,须发杂乱,身上随意披件兽皮坎肩。

刺眼的是,他脸上有块血红的大伤疤,像是被猛兽扇了一掌。这掌不但带走大块皮肉,还带走他一只眼睛。

粗犷,彪悍,犀利,铁血。

他不时挥舞手中的大棒,咆哮着,监督大群猩猩般的青少年修炼。

汗!真没比喻错。那群青少年个个眉骨前突,肩宽手长,动作蛮横,极像大猩猩。

“猩猩们”的体质惊人,正粗暴地揉虐手边粗大的器械,在冷冽的寒风中也敢打赤膊,淌热汗。他们的性格更野蛮,常有人会因一言不合直接开打。

独眼师傅的管理十分粗放,对发生在身边的斗殴视若不见。等打斗双方分出胜负,他才挥舞着大棒上前,驱赶猩猩们继续修炼。

和周围的野蛮风格反差极大,场地里还有一个人。他有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带着难得的静气,独自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相对于别人,他的身体比例正常,眉目干净,衣着整齐。他也没和众人那样苦熬气力,正修炼软绵绵的“摸鱼”拳术。

凶巴巴的师傅见怪不怪,似乎已放弃管教他,无视眼下有这么一个另类的存在。

“喝!”一声震人的大吼,场内最强壮的青年练得兴起,突然发威。只见他身上腾起一股白汽,狂暴地横竖几爪,抓向一合抱粗的木桩。

“啪!啪!啪……”如摧枯拉朽般,木桩瞬间被他扯成一摊木屑,尽显他非人的破坏力。

“啊……”

“真厉害!”

“那是,袁猛老大最强了!”

“碰……碰……”在伙伴们羡慕的赞叹声中,袁猛兴奋地抖落身上的汗珠,转身朝胸口狠击两拳,展示他岩石般的肌肉。

瞧他得意忘形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没毛的大猩猩,凶戾又霸道。而他挑衅示威的对象,正是角落那位不合群的异端。

其实他身材虽高大壮硕,肤色古铜油亮,眉目间却难掩一丝稚气。很明显,和周围的小伙伴一样,他的年龄不大。

年龄不大,身体却强悍得惊人。而且他刚才没借助任何武器,真是用“爪子”,直接摧毁一段硬木桩。

如果在他发威时离得近,还可发现他的身体外围,笼罩着模糊的金色光影。光影仰首做咆哮状,气焰滔天,俨然是只上古凶猿。

身外有身是神通!那神兽光影,东荒人称“神兽真身”,也叫“祖灵附体”。只有身具相应的神兽血脉,人类或自动,或靠神秘的巫术,能觉醒体内不朽的祖灵。

在妖兽横行的东荒,人类文明之火所以兴旺不灭,其中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正是凭借祖先的眷顾。使用祖灵附体神通的强者,通过暴力打出一片天地。

袁猛的光影是金色凶猿,血脉应该来自通臂神猿。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上古最强的神兽之一。

唉!这么厉害的大神通,可惜自己却没能觉醒。

被袁猛发威的吼声惊动,袁无忌看了一眼场中,暗自一声叹息,无奈地摇头苦笑。

但对付一根死木头桩子,你有必要动用祖灵附体么?胸口又不是别人的,你有必要打得那么用力么?

面对练功练傻了,脑里全是肌肉的袁猛,袁无忌不以为然地想到。

“废物!你摇什么头,难道你看不起我?”见袁无忌竟对自己摇头,袁猛咧嘴怒道。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刚才动用了祖灵,寿命又要短几岁?哈哈哈……”不等袁无忌回答,他继续大声地嘲笑道。

当然他的口气很冲,奚落挑衅之意毫不掩饰。

“打他,竟敢瞧不起老大。”

“对!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老大的厉害。”

“打!打!”

“……”

围观的人不怕事大,多人趁机起哄道。

袁无忌没理会对方的挑衅,默默地转过身子,收心打自己的拳。一群心智没成熟的小屁孩,天天把打架闹事当成勇猛,他可不想和“猩猩们”较真。

其实袁无忌的年龄虽小,灵魂却是大人,还是标准的中国宅男。

宅男突然不宅伤不起啊!

他因听节操媒体报道,说今晚狮子座有流星雨。结果他动心想也长点见识,就孤身拎两瓶啤酒,眼巴巴地跑到山顶去观看。

根本不像媒体的动画演示,狮子座流星实际上没成雨,只有几颗流星不时划过天际。但人要倒霉看得见,这样稀稀落落的“流星雨”,竟也让他中头彩。

一颗帜热的流星呼啸着像导弹,直接命中目瞪口呆的他,原地瞬间毛都不剩。

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等袁无忌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十岁,转生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这里类似地球上古神话时代,有各种强大的蛮荒妖兽横行,人类文明还相对比较原始。如他的那些兄弟,个个毛发茂盛,身材魁梧壮硕,一旦发疯起来堪比猛兽。

嗯。那群体貌特征突出的“大猩猩”,真是袁无忌的同宗兄弟,也是人类祖地最强武力之一,真猿王袁霸的后辈。

人如其名,袁霸的武力霸道,性格也霸道。这些袁族没成年的后辈,正是在他的命令下,天天被集合起来苦修。尽管袁无忌十分不愿意,却不能违逆他的意志。

也许是先天不足,也许是遗传基因显性不好,袁无忌没有继承父亲的强壮。此时环绕一周看去,他显得很另类。

认真说起来,兄弟们只有袁无忌像正常人,也倒霉在这个像正常人上。

袁家的遗传基因非常强势,别人都是天生的大块头,十岁左右觉醒祖灵,东荒最强大的祖灵之一。他倒好,十岁时也觉醒了,觉醒的却是前世记忆。

结果大家的差距越拉越大,等觉醒后又过去几年,再和如狼似虎的兄弟们比。袁无忌的年龄和他们差不多,腰却没人家的大腿粗,身高也只到他们腋下,野蛮指数更是天差地远。

危险无处不在的东荒,身怀至强的力量最重要。袁无忌这个异类,因为觉醒的是大人记忆,和小伙伴们渐行渐远。

刚才发威挑衅的袁猛,正是袁无忌的亲堂哥,袁家青年一代最强者。

多年前,这个荣誉还属于袁无忌的父亲,袁霸最得意的儿子袁洪。可父亲在他懂事前失踪,据说去了天穹密境,寻找传说中的不死神药,一去十几年杳无音讯。

因母亲怀他时一日独自外出,遭到蒙面人偷袭受重伤,被一种类似剧毒的灵气侵入体内。但为了保住他,母亲不顾危险,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机,咬牙坚持生下他。

受重伤加产后虚弱,他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一天不如一天。袁洪正是为救妻子,才甘冒大险,孤身去闯危险的禁地。

天穹密境,东荒最神秘的地方之一。据说在密境的深处,藏有世界起源的秘密。

不过密境中心长年被迷雾笼罩,虽然灵气充足,灵药遍地,也暗藏极大的危险。这危险来自于强大的妖兽,来自于人类同胞的恶性竞争,也来自于莫测的密境本身。

记载中许多惊才绝艳的人,修行遇到过不去的瓶颈时,为了寻找突破机缘等等,会选择进入密境。可他们只要进入密境太深,全无例外地失踪。

家里的顶梁柱失踪,只留伤重虚弱的母亲,袁无忌难免被人欺负。

当然,这里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袁家的人丁兴旺,族长袁霸却独宠袁洪,把其当继承人来培养。他当年对袁洪偏心太过,难免招人嫉恨,兄弟间不比,婶娘们却会比。所以袁洪失踪后,妻小被众人排斥也很正常。

再说袁洪是袁家最优秀的子弟,却为了一个女人莫名失踪。不说迁怒责怪,但袁家某些人的确心里很气,为其不值。

而且袁无忌记忆觉醒不久,曾犯下一个大错,说了一句非常不该说的话。

见到小伙伴使用祖灵附体,他在震惊之余,结合前世的知识。说这样频频激发潜能不好,会导致身体本源受损,加速人的衰老与死亡。

可东荒公认拥有祖灵的人,是全人类的脊梁。人类只有借助强大的祖灵,才能战胜妖兽,在东荒立足。

一个小屁孩,自己没本事觉醒祖灵,却妄论什么激发祖灵不好。结果他因好心说实话,反倒被人误解和鄙视。

“孬种!你为什么不敢面对我?真不明白,我们袁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见袁无忌不搭理自己,袁猛更放肆地挑衅道。

骂自己废物可以,但“孬种”和“袁家”牵扯到父母,袁无忌不能忍。他默默地脱去外衣,默默地走到场地中,也不逃避,也没畏惧。

你不就想找借口打我一顿么,不理你等下骂得更难听?那么来吧!

可怜袁无忌有超越时代的见识,却没有拿得出手的力量。自从他失言,说频繁使用祖灵不好后,兄弟们个个针对他,有事没事常爱拿这些嘲笑他。

偏偏袁无忌的性子又硬又拗,绝不肯妥协服软,收回自己说的话。他和小屁孩没有共同语言,不能融入团体,只好一次次面对挑衅。

和小屁孩们打架斗气,袁无忌才不会那么无聊,但父母是底线,不能被人肆意辱骂。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忍耐只会带来更多的侮辱,他也不是头一次无奈地应战。

当然经常被人挑衅、挑战,并不代表袁无忌很弱,很好欺负。其实如果真放开一切拼命,他的赢面可能会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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