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怨气冲天
无边无际的虚空绝地，以光年计算的宇宙距离，是低级修士不可逾越的屏障。在枯寂的归墟游荡这么久，面对冰冷残酷的现实，袁无忌早有觉悟。
他知道凭自己现有的实力，那慢得可怜的飞行速度，只怕穷其一生，也飞不到归墟的边界。
按东皇来归墟隐藏的本意，联系可释放天魔的黑洞，他估算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极可能是归墟地的中心。所以除非他悟出大挪移神通，有能力强行撕裂空间，否则此生别想靠自己离开归墟。
但修士想领悟空间神通，抵抗大挪移产生的压力，据说要成功渡劫后。可怜他连金丹都没本事凝成，渡劫更像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到今天他还记得很清楚，东皇在沉睡前，曾轻飘飘地说过：“归墟广阔无垠，没有里外，也无所谓方向……时候到了，你自然可以离开归墟。”
果然！时候没到，我出不了归墟。
不管东皇这话是真是假，袁无忌用三年时间，至少证明其没说错。凭他的实力在归墟里飞行，目前的确无所谓方向；而他的金身没突破前，也确实时机没到，根本不敢出归墟。
因为东皇如不能及时醒来，他此时真闯出归墟，将独自面对恐怖的天劫。对比胜春道人所遇的天劫强度，他肯定不能胜任渡劫，只怕使出浑身解数，加上两大祖灵的结局还是一样。
真切感受宇宙的距离后，对以自身的力量出归墟，袁无忌不再报什么期待。他现在真没能力出去，更没有渡过天劫的信心。
人没了既定目标，行事难免茫然，结果他在归墟，足足随意晃荡三年。在这三年里，他时而追逐陨石，时而发狠挖矿，其余时间是锻炼金身……
不过今天很奇怪，袁无忌意外地没有赶路，也没有停留在陨石上，苦炼什么金身。只见他孤悬虚空一动不动，神色显得很凝重，紧握钢牙战戟遥看远方。
一袭简洁的黑衣，一头飘逸飞舞黑发，配合深邃的眼神，一如黑暗中走出的魔神！
远方同样是一团漆黑，里头却像有什么怪物，动荡不休明显不是黑洞，一如恐怖的无底魔渊！
像被死寂的归墟侵染，三年里袁无忌变化非常大，无论气质还是实力，都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从他深邃冷漠的眼神，可看出这几年的磨砺，对他的影响深远。
一个年轻人，眼里却满是沧桑，经历绝对不简单！
原来自从遭遇纯阳厉鬼后，袁无忌在归墟游荡这么久，再没遇到任何致命的危险。有玉蜘蛛帮忙侦查预警，又有对付厉鬼的紫气神通，他甚至没遇到一次像样的战斗。
冰冷死寂，无边无际，生机灭绝。
在归墟停留过久，因缺少交流与战斗，他遭受难以想象的孤独，火热的心渐渐石化。看他此时面无表情，眼神格外冷漠，手握钢牙战戟，人的味道似有似无。
长久地面对死寂，归墟气息渗入骨髓，他似乎开始朝非人进化！
没办法，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一个人要是离开群体太久，据说会出现心理疾病，袁无忌还算好的，至少他现在没有发疯。
要知道归墟没有空气，不能传播声音；识海天穹峰倒有空气，他却没本事真身进入。所以他和叶展鹏几位交流，只能靠神识来传达。可那神识快如闪电，很像在做白日梦，天长日久，他越发沉默冰冷。
更因通臂神猿是修炼狂人，天天没事只知道修炼。叶展鹏被东皇用甘露复活，非常看重这次机会，一刻都不敢松懈，和神猿恰好成一对“狂人”组合。
结果被两位的狂热带动，袁无忌、朱雀、玉蜘蛛等，也你追我赶地埋头苦修。除了换班赶路、找到矿藏，几位会简单地接触外，大家更多是各修各的，放松闲聊的机会很少。
简直像被世界抛弃，袁无忌就这样过了三年，人情味变少很正常。
当然他们这样一心苦修，收获、进步肯定巨大。不单是袁无忌变化大，朱雀、通臂神猿、叶展鹏、白玉穿山甲……等等，几年里也变化巨大。
这时如有人在旁边，正好用天眼观察的话，可发现袁无忌更多的秘密。
隐隐有圈白光，密不通风，把他紧紧包围着。那是守护神通，隔绝内外、稳定温度、保持压力，是他立身归墟的凭借。
而在白光外还有淡淡的紫气，按固定的频率四处横扫，看样子和守护神通一样，已成为他本能的举动。周围的灵气只要被其触到，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被他摄入识海天穹峰。
原来三年前在飞行中，袁无忌突发奇想，想出个一举两得的妙招。那些灵气被紫气摄走后，汇集点刚好有一把古剑，所有致密的灵气会被一一击散，然后按属性分流到天穹峰周围。
属性不同的灵气，特别是精纯的灵气，一般不能随便混杂，怕出现冲突爆炸。如属性相克的灵气，相遇时对冲，爆炸的机会很大。
据说威力强大的雷法，就是用属性相反的灵气对撞，泯灭爆炸成雷。
最后他识海天穹峰周围，灵气浓郁得惊人，竟自然发出辉光。七彩辉光像彩虹，包围一座被水环绕的孤峰，猛地看去倒有几分仙气。
而在虚空中急速飞行，前方致密的灵气，会像空气般阻碍飞行。他正是鉴于这种情况，使出紫气先行扫描，把那些灵气收摄一空，挪移到天穹峰用古剑击溃。
结果阻路的灵气消失，他前方变成真正的虚空，不但飞行无碍，还趁机收获大量精纯的灵气。此后他用很小的推力，就可保持高速、匀速，飞行效率无形中提高好几倍。
又有一缕淡淡的金光，从袁无忌周身的毛孔喷出，与守护白光互相辉映。那明明很淡的金光，却给人十分厚重的感觉，显然他的金身也进步不小。
由于在归墟不能结丹，他没办法提升境界，只好把精力放在金身上。经过三年的苦修，他早先只在骨骼中的金光，已经开始蔓延到全身。那金光最后从其毛孔透出，由内至外神秘异常。
如果说三年前，他的体重可比公牛，那么现在绝对比大象重。这是实实在在的进步，他慢慢超脱凡人，朝神明进化……
等那金光如神明身外的光环，可以明明白白地显化，估计就是金身大成之际。可惜金身特别难练，袁无忌想达到那种程度，不知道要苦修多久？
再看他手持的战戟，上也有白芒吞吐不定。如果看仔细点，还可见战戟的矛尖与月刃，在不停地虚实变幻，致命的锐利像要溢出。
战戟上白芒游走不定，正是庚金之气外溢的现象。每次发现矿藏，袁无忌都会吸收庚金之气，再放在天劫闪电中温养良久，它如今被强化到极限。
要是袁无忌没有突破，神识大幅度变强，不能再继续往它内部，刻入更细小的坚固阵法。以它目前的材质，不敢再吸收庚金之气，不然会有过刚易折的危险，内部压力过大，导致整体崩溃粉碎。
“你们怎么看？”观察前方半响后，袁无忌突然像自语道。
“怨气冲天，此地极凶！”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朱雀立即接口道。
“对！很危险。”憨憨的声音，通臂神猿也回应道。
用三年时间打磨神识，袁无忌终于可以分心两处。他刚才不敢下决断，又把朱雀和通臂神猿叫出，三人一起观察前方，得出一样的结论。
此时朱雀的体形，与三年前变化不大，但那吞吐的光焰，组成的符文更清晰。其实她和通臂神猿，早晋入东荒人所说的五阶。
获得神兽烙印传承，又名兽神真身的五阶。
那华丽的符文光焰，正是她实力大增，神通变幻无穷的象征。
相对朱雀的华丽，晋入五阶的通臂神猿，只有身体变得更强壮，其余倒和以前一样。但那些被摄到天穹峰，利用充足的精纯灵气，同样升到五阶的妖兽，却知道他的可怕。
这次进阶，其实他还是比朱雀早，并更快做到气息内敛，彻底掌握五阶的力量。
只要他放开压制，真显出原形出手，那些同五阶的妖兽，没有一个是一合之敌。体量如山峰，力量超洪荒凶兽，他在同级内几乎无敌。现在连火之精灵朱雀，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的看法呢？”听到两大祖灵的判断，袁无忌又向叶展鹏询问道。
“此地怨气如烟似雾，变幻无常，其中必有妖孽。建议你绕行，快快远离。因怨气成形，可能已孕出大凶之物……”听到袁无忌的描述，叶展鹏神色一紧，匆忙建议道。
随后他向袁无忌解释，说这里的怨气竟实质化，说明有无数冤死的人。这些人不知什么原因，会流落到归墟，结果死后不能去轮回，所以诅咒一切生灵。
因他们不但不能去轮回，还要日日受那刺骨阴风侵袭，导致怨气愈发冲天，发出诅咒进而威胁一切生命。
普通的修士见到这种情况，一般是有多远跑多远，绝不敢轻易去招惹。更别提袁无忌实力太差，还是没结丹的入门级修士，如果被实质化的怨气侵入身体，只怕会当场成飞灰……
三年过去，他早突破筑基进阶金丹，还结成上品中的二品金丹。对比被天魔害死前，他的金丹提高了一品。
不要小看金丹才提高一品，效果强了不是一点两点。在和袁无忌对话时，他身后竟有幅模糊的光影，忽隐忽现神秘异常。
光影是一棵气势参天的树，其下还有一汪透亮的清泉，两者之间有生“气”流转不息。一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大道韵味，在忽闪的光影中肆意流动，
身怀顶级传承，甘露重生天赋也是顶级，修炼资源更远超外界。半年前叶展鹏终于突破，筑基完满开始结丹。他用行动向袁无忌展示，一位强大的修士如何结丹，又是结出何种金丹的……
一粒种子遇甘露发芽，然后幼苗茁壮成长，翠绿的树影从丹田透出，守护一样笼罩着他。如同庆贺自己新生，婆娑树影枝叶摇晃，像在微风中舞蹈。
清泉明明一汪，却荡漾出无数水纹，与其上的树影互相感应，展露强大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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