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八路军独立第一师
1937年11月
八路军独立团团部
作为团部的作战室,这里选择的是村子里最大的房间,可此时任谁看上去都会觉得非常狭窄。
11月的晋东北,已经给人秋高气爽的感觉了,昼夜温差也逐渐加大,晚上如果保暖不到位,还是会感冒的。
可如今作战室挤满了身穿灰色军装的将士,硬生生把室内变得燥热。
灰色,代表着红色主力。
八路军的军装颜色各异,但灰色始终都是老红军的代表。
后面加入的战士,军装一般都是黄绿色的。
“同志们……”
杨团长在最上方,两眼扫视了众人一遍。
底下密密麻麻坐着全团的营级、连级干部,因为今天的消息实在是振奋人心,而且变动太大了,连级干部也要参与会议。
众人也都知道今天会宣布什么消息,一个个脸上带着狂喜。
“看到你们还稳稳当当的地坐在这里,我心里实在是激动啊,因为,就在今天,咱红一师的名号又回来了!”
杨团长笑容满面,平时作为最高指挥官,为了保持威严以及稳住部队的士气,他很少开怀大笑亦或是当场发怒,可今天却是放开了脸面。
底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沐阳也在现场,他由于是营级干部,所以坐在了第二排,但当上营长的时间不长,指挥的部队最少,所以坐在了最边边。
至于营级的文职干部则是坐在第三排。
左右看了一眼,沐阳今天也是非常高兴,脸上挂着的不再是社交标志性的微笑而是如沐春风般的浅笑。
这一个月以来,他参与大大小小那么多次战斗,可却没有一种参与到史诗性战争的感觉。
今天团长……不对,以后就要叫他师长了,今天师长就要宣布部队改名换姓、再次整编了。
23岁的八路军主力师师长啊,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不对,他在红军的时候,就已经是红一师政委兼任师长了。
跟他比,沐阳只觉得自愧不如,除非自己早穿越10年。
不对,让他早穿越10年,或许等到1937年他就没有打小日本的想法了。
按照他这一个月以来的功绩,这职务不大可能可以继续往上晋升,除非师长要设“旅”这个编制。
但沐阳的dang内地位肯定可以再次上升。
毕竟。
在1937年。
这可是八路军第四个主力师。
尽管没有一个月,这个师就会在某个直骂娘希匹的光头的压力下被迫改名,但是这支部队以后可一直都是“师”这个编制。
反正以后不论如何,他们这些人都会喊杨师长。
……
“咱们红一师,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了,这名号终于又回来了。”
师长手里没有稿,此时他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个动作由一个铁血军人来做,完全看不出猥琐感,那挺拔的脊梁骨和宽厚的肩膀怎么看都是一身的正气浩然。
“红一团和三团之前也先后走了,但我们红一师却依然顽强地挺了下来。咱们部队这几天,人数从1700人逐渐上涨到了7000多人,这可着实把我惊讶到了啊,同志们!”
师长在上面演讲着,面色感慨。
“就在昨天,经过总部的决议……从今天开始,我们独立团正式改为独立第一师,由我杨某担任师长。此项决议昨日已经在团部委员会通过,不过大家可还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师长在上面问,底下的同志们一点问题都没有,直接鼓掌表示通过。
“很好,那么邓同志出任我们师政委兼任师政治部主任!熊同志出任参谋长!由……”
被念到名字的将领便会站起身来与后面的同志招手示意。
“原一营长曾保堂出任一团长,原二营长季光顺出任二团长……新兵营营长沐阳出任独立营营长。”
在一片掌声之下,沐阳也站起身来,让身后的同志们也认识认识自己。
……
会后。
“沐阳你跟我来!”师长向沐阳招了招手,神色隐晦。
走在晋北的树林边,迎面吹来一丝丝凉爽的秋风,沐阳便和师长进行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私人谈话。
毕竟以前那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对话。
沐阳看了看这位独立师师长,他没仔细学近代史,并不太了解杨师长,也不知道为何这位战功赫赫的师长最后只捞了个开国上将。
按理说战功绝对是有资格的。
嗯,飞夺泸定桥、突破腊子口。
八路军第四个师长。
黄土岭之上打死了抗日战争中日本最高级别的军官阿部规秀。
后来北边察哈尔、东北方朝鲜、东南方金门、西南方边藏、南方越南这位师长都是涉足过的。
难道只因为参加革命太晚了?
不管了,多跟他学学指挥艺术才是正道,反正他只是一个小卒。
“沐阳,刚刚的决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提问的地方?”师长微笑地看着这个只比他小三四岁的同志。
沐阳给了他很多的惊喜,事实上344旅旅长把新兵营塞给他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让新兵营在这一个月就能派上用场。
可沐阳这个月来,累计消灭、俘虏的小日本都有200人左右了,这要是放在主力部队,那都是一个营才能应付的敌军数量啊。
他当时就是把新兵营当做预备队,而且是相当于一个小连队这样的预备队,主力营出了大事他才会把沐阳派出去。
虽然有些冷落这个同志,但他也是无能为力,谁叫他带着一群新兵,营长再牛逼,底下的战士们也跟不上啊。
谁想,沐阳同志硬生生地就这么带着一群新兵东征西战,不但解决了数量庞大的轻重武器问题,还成建制地消灭了大量的日伪军。
而且伤亡也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新兵营到现在也还有150人左右,比起他估算的80人要好得多。
不过以后就是主力营的编制了,而且是师部直属独立营,比起主力团来差了一点,但也比一般的主力营要好得多。
但就怕沐阳想歪了。
凭什么其他营长都是团长了,咱还是个营长?
师长观察着沐阳的神色。
出乎意料地……
他只听沐阳说道。
“挺好啊师长。”
沐阳是真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师长说这事意义何在。
难不成师长觉得自己不够格当师长?
“你当师长,邓政委当师政委,熊参谋长当师参谋长……还有其他人,我觉得都挺好啊,有什么问题吗?”
师长面色凝固了一下,一双犀利的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
他是闽省一个贫农家庭出身,小时候念过一会村私塾,15岁就参加了红军,到现在差不多都快8、9年了。
那么多年风风雨雨,杨师长不管是情商还是智商都绝对不低,察言观色的能力也还是有的。
他知道沐阳不是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而且心事都藏在心里,脸上不会表现出来。
但总得来说还是能看出一点端倪的。
不过就他目前来看……
感觉到旁边的师长不走了,沐阳一愣,回头看了师长一眼。
…
沐阳同志似乎是真的不介意啊。
淦。
亏他还担心沐阳不服气,专门来做做思想工作,结果人家压根没介意。
嗯,政治觉悟不低。
眼睛转了转,师长再次问道:“你的独立营,现在人数还没补齐,现在师里面新兵太多了,你随便找个地方都能补齐。”
“这……师长我想有另外的打算。”
沐阳眼睛一眯,打算跟师长讨论一下。
“另外的打算?”师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又有啥不得了的想法。”
“师长,我想带着独立营驻扎在外面的县里面,而不是跟着师部移动。”
“哦?”师长斜眼看了他一眼,“说说你的想法。”
“事实上,我们八路军出征的时候那三个师,现在都已经分散在了晋省各地了……师长您还认为我们不久之后就会回总部吗?”
师长沉默了一下,随后他四处看了看。
嗯。
没人。
“你猜出了什么?”
“我认为,我们应该会在这里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不过我们既然是八路军第四个师,那辖区肯定更大。”
“我估计,平型关以东以北都会是我们师的辖区,可我们也才一个师,如果不分散一些部队的话……那么多个县,师部都管不到的。”
沐阳说出了自己的定论,剩下就看师长了。
今年晋北的秋天额外凉爽,估计今年冬天不会太暖……树林里面的鸟儿似乎过早地进入了冬日里缄默的状态,沐阳周围却是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师部教导大队偶尔会传来一阵响声。
“你说得对。”师长轻声回答。
“我们八路军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军伍,这几天我们独立师看似风光,其实我们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战力提升的大瓶颈,能不能突破就看接下来的半年了。”
“如果我们能在接下来的半年内在这里站得住脚,我们独立师就能稳稳地扎根在晋北,没有人能动摇我们的位置!”
师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着,随即又叹了口气。
“唉,你的想法跟总部和我老首长那里不谋而合,真不知道是你太聪明了还是单纯的不想跟着师部行动。”
“我们独立师处在晋察冀三省的交界线上,跟三个省的日军都有交集,除了察哈尔那里没有什么部队,我们独立师主要在拒马河上游南北边活动,这样的话……浑源县和蔚县就没有太多的抗日武装了,你要不去这两个县?”
师长建议道。
“蔚县还是算了吧,那里已经是察蒙驻军的辖区了,还是不要随便再招惹那边的日伪军了,我就去浑源如何?”
“好的好的……那么,沐阳同志需要师部给你支持什么?”
支持什么?
沐阳现在最缺的不是武器弹药或者飞机大炮,而是老红军啊。
可惜独立师也才一千多老兵,死一个少一个,现在又多了四五千新兵,部队里面新兵的比例太大了,很多新兵只能被迫编入游击队、支队。
除此之外,他还真的不缺什么。
“那就将浑源籍贯的新兵,给一些我。”
“还有基层的政治战士,我需要20人,不然基层连支部的政治工作就不好做了,不利于保证部队的纯洁性。”
“没问题!我给你30个。”师长点了点头。
左右不过30个党员战士罢了,虽然整个师都缺老兵,但好歹独立营也是师部直属的,沐阳这要求还不算过分。
“浑源县参军的新兵没有其他几个县多,但也有三四百,你想带多少?”
“一百多就行了,部队里面新兵太多了,真的不好带!”
虽然手下管着500个战士很威风,但他也得考虑浑源县现在到底养不养活得了500人,还是先补充到300人就好。
实在需要扩充的话,去浑源征兵不就好了?
“嗯!”
师长没有意见,一个新兵占大多数的营,300人的确是可靠的数字。
如果沐阳真的要全部带走,他也会制止并且提醒沐阳一声。
见他已经学会了考虑部队的后勤供应这些问题,师长也就放心了。
虽然师部也没有太多地物资,但师长决定还是多多支持他,或许一年之后,独立营就能成为战斗力一流的主力营呢。
说到底,师长还是不觉得独立营的作用有多大,此时权当投资了,希望沐阳能尽快让部队提高战斗力,争取早一天达到主力团的标准。
“带上足够的辎重,准备好了你就可以出发了,这几天鬼子蠢蠢欲动,我担心他们有大动作。”
“今天就是11月1号了,我敢说,最多半个月小日本就会露出马脚,你去到浑源之后,必须小心行事。”
“我会的。”
沐阳点了点头,目视前方,两眼却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大男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空气中只剩下非常稀疏的鸟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