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七章 惨重

新堡，四十年前乃是乔日成幼时出生之地，距离下社镇不过5里地。

明朝时这里就是防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前沿岗哨，这个镇子也有数百年的历史。清朝时这座堡垒城市作用略有倒退，不过乔氏却一直是当地显赫的氏族。而乔氏早已没了主干和支脉之分，全镇至少一半人都姓乔，乃是第一大姓。

按照传统惯例，出了五服就不算亲戚。

可谁让大家都姓乔？那肯定多少会沾亲带故的。

乔日成能干出活埋自己父亲的勾当，却不会背叛自己的列祖列宗，仍然尽力维护乔姓在应县的权威。

这些宗族子弟和老一辈的匪兵，都是自己靠得上的“亲人”。论抵抗外族入侵，还是同族人最为可靠。

在感受到日本人的强大之处后，下社匪军竟不为所动，无一投降。日本人屠杀四乡居民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镇子，连男女老少都被动员起来，杀光仇人！

太阳下山后，乔日成作为乔氏族长，有些落寞地坐在石阶之上，有些呆愣地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群。

日军已经收兵，不过明日肯定又会进攻。

“司令，请用饭吧，您已经一天不进一米了。”

发妻端着饭菜，和小妾次氏一同前来，看着乔日成的模样，心疼地拿出手绢用热水沾湿，轻轻地为他擦拭面庞。

“今早未曾有机会，但现在不同，我会送你们出去。”

乔日成难得露出温柔之色，谢绝了这些香喷喷的饭菜和妻妾的温柔，转而去让副官连夜把自己妻女送出城去。

新堡有不少地道通向外界，大多都是一次性通道，用过就必须废弃。

乔日成坚持守城、死不投降可不是没有道理，自己若是屈辱地双手将兵权奉上，乔族人会如何看待自己？

乔军没有八路军那种政治委员制度，也没有晋绥军那种独裁管制制度，自然得靠自身权威维系统御。如今肯定是日军理亏一些，自己要是后退一步，明天这支军队就得崩溃、自己也将众叛亲离。

还不如与日本人决一死战，等待时机突围出去，届时就能凭借自身的战争威严收拢旧部，以图东山再起。

而且自己这样也算是抗日了，重庆肯定会拉拢自己。

“探清楚没有？那黑田老贼的位置在哪？”

乔日成去伤员处看了一眼，看那遍地都是受伤的百姓和匪军，顿时咬牙切齿。自己从浑源县监狱里逃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受过如此屈辱。八路军虽然可恨，可终归同是华夏人不会太过分，而这日本人却真真实实地想灭了自己的种。

“不曾探明，那老贼忒会躲了。”

“再探！我等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创造机会逃出去……对了，给外面的电报发出去没有？我们可会有增援？”

“司令，您看周围那些势力，肯来援助我们吗？”

副官长叹一口气。

乔日成并不意外，也不奢求别人会来援助自己。

但那又如何？大不了重新来过！自己奔波劳命40年，如今也享受了数年好生活，也不差那几年。

…

第二天黎明时分，还未等天彻底亮，黑田重德就迫不及待命令炮兵开炮，率先吹响了攻城的号角。

还是老套路，黑田重德指挥飞机大炮，像外科手术一样地选择性轰炸那些具有战略意义的目标·，一上来就是长达一小时的炮火准备。

虽无新意，却胜在实用。

今天的进攻依旧不顺利，黑田重德明显感觉到士兵进攻的脚步放缓，攻城的速度也变慢了。

一开始黑田还以为所有部队都是一样，可他从情报处得知，外面四乡围剿队都递上了大小不一的捷报，只有自己这边诸事不顺。

“怎么回事，支那人反抗竟如此强烈？”

黑田重德以他对中.国.人的了解，无法理解这群乔军的做法。

难道在昨晚，他们就没有发生动乱？

一般来说，遭受了如此强度的攻击，哪怕是再有骨气的伪军，也得乖乖引颈受戮、举双手投降。

“属下不知！”

“再打！我就不信乔日成真有如此气节！？”

黑田重德心里有些生气，在这一时刻有些埋怨自己的老上司后宫淳，竟然让乔日成膨胀到如今这般实力。

此时的日军医院已经满员，两昼夜的高强度作战让各个日军联队都有些吃不消，也损失了500多人。那些没来得及就医的日本兵，有一些已经自杀或者“被自杀”了，他们因为战斗任务紧迫，往往无法跟随部队执行作战任务，只能自医或自裁。

付出如此惨痛代价，此次战斗成效显著，拔除了乔日成在应县其他所有据点，至少击溃了乔军3000人，让他们四散而逃、死伤无数。

这伤亡数若是一直增长下去，连黑田重德都吃不消，好在乔日成只剩下两座要塞，成功之日指日可待！

…

下午，黑田重德亲自来到前线，以一名师团长的身份抵近指挥，开始插手属下的作战方案。

不过黑田重德没有干扰大致作战方针，而是调集炮兵和航空兵很好地配合部下的攻城行动，并且动用了毒气弹。要塞里的乔军节节败退，被毒气弹呛得抬不起头来，很快就失去了所有外围要塞，只剩下一座核心要塞。

一路上踏着匪军士兵的尸体，日军一攻破要塞大门，进去就是一番烧杀抢掠，仿佛是在宣泄内心的怒火。

不过两小时，被要塞围墙所保护的上千户民宿已经被付之一炬。还敢继续呆在房屋内的百姓要么被烧成灰，要么就被日本兵用刺刀戳死。

为了“弘扬复仇主义”，性情暴戾的黑田重德还命人在下社镇办“杀人比赛”，选取几名以武艺见长的士官参赛，专门捉拿四周华夏百姓为其开刀。

这让参谋长白银重二心里有些发憷，发现这位师团长比前任要残暴许多。

等到太阳再次落下时，下社镇已经被“鬼风”“血雨”笼罩，到处都是凄惨的哀嚎声。此时连日本兵都不想留在城内，大多退出了要塞，在城外休息，只留少部分人驻守要道。

反正各堡垒已经被彻底摧毁，即使龟缩的乔军反击，他们也无险可守！

只是乔日成真的会坐以待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