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兹阳
书信的看起来确是沈兵所书,说的都是如何寻到仙人及仙人赐药云云,还有沈兵大将军的印章,见此嬴政当下就信了三分。
但也只是信三分而已。
因为嬴政心知这些东西都可以伪造。
嬴政这么想是对的,赵高本人就是书法大家,模仿字迹及伪造印章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桩。
真正让嬴政无可奈何的,是仙药只有一颗。
仙药只有一颗便无法让人试吃……若是让别人吃了,嬴政又吃什么呢?
甚至嬴政都不敢刮一些下来,只怕会影响了药效无法长生不死。
踌躇了许久,嬴政只得一拍桌,道:
“罢了罢了,若是无法长生不死便终归难逃一死。”
“多活几日少活几日又有何异?”
因此就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吃下了“仙药”。
其结果是什么就不用说了,当晚嬴政便死在寝宫内。
由于嬴政的行宫十分庞大,且嬴政出于担心遇刺,是以行踪向来都是对臣子保密,满朝大臣月余见不到嬴政真身都是常有之事。
赵高利用这点玩起了把戏,假装嬴政还活着,只是在行宫内寻欢作乐,政事都由他打理。
另一方面,赵高又伪造圣旨快马赶去西域赐死扶苏。
不想在西域没寻着人,使者又匆匆赶往蓝氏城,于是扶苏直到这时圣旨才赶到。
沈兵还道扶苏行馆定是一片愁云甚至哭声四起,不想赶到时却见扶苏正与兹阳公主在把盏对饮。
两人见沈兵进门,赶忙起身相迎,兹阳公主一又美目更是留在沈兵身上就移不开了。
“这便是他人传言刀枪不入的藤甲吗?”兹阳公主问:“不知大将军哪天也给兹阳打造一身。”
沈兵那是又好气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兹阳公主还有心情想着藤甲。
摒退下人之后,沈兵就明知故问道:
“听说皇上下旨赐死公子,不知可有此事?”
扶苏点了点头,回道:
“确有此事。”
“不过,兹阳认为这定非父皇旨意,扶苏觉得有理,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扶苏只是担心父皇安危。”
沈兵意外的看了兹阳公主一眼,暗道这兹阳看似年纪不大却有如此城府?
兹阳公主似乎看穿了沈兵的想法,她上前优雅的给沈兵斟了一杯酒,不急不缓的说道:
“大将军莫怪,兹阳自小在宫中长大,早已看惯了宫内的尔虞我诈。”
“今趟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究竟如何,还要大将军作主。”
听着这话沈兵就明白了。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生存及成长环境不一样也造就了其某方面的特长。
兹阳公主看似对外界许多物事一无所知,但在宫中长大的她对宫廷的争权夺利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于是便如此这般的分析给扶苏听,倒是先把扶苏给说服了。
沈兵不知道的是,扶苏之所以肯听,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沈兵的功劳。
史上的扶苏是由淳于越这个大儒培养的,并且是在性格养成最关健的少年时期,在这时期培养起来的人生观、世界观在此之后是很难改变的。
同时蒙恬也无意改变扶苏的儒家思想……蒙恬认为以扶苏这种偏向儒家的思想施以仁政没什么不好。
再加上嬴政对扶苏的态度一直不明朗。
于是乎,史上的扶苏在接到赐死的圣旨时便信以为真,带着些无奈又带着些迂腐,就真的自杀了。
但是现在……
扶苏跟随游历的不是蒙恬而是沈兵。
沈兵的那一套思想和做法可以说是将扶苏整个颠覆,虽不能说是连根拔起,却也是恩威并济两者兼长。
再加上因为沈兵的原因嬴政对扶苏越发信任和器重……
这时却突然下旨赐死,扶苏不怀疑才是怪事了。
这也省下了沈兵许多麻烦,他沉呤了一会儿,就问了声:
“你们以为……皇上能有何危险?”
扶苏将目光投往兹阳。
这类事自幼跟随淳于越且是大秦长子的他根本接触不到……这有些讽刺,但却是事实,因为地位高至公子将来还极可能成为太子继而成为皇上的人,是没人敢对他耍心机的,即便有也是千方百计不让扶苏发觉。
于是扶苏虽是同在宫中长大,但在他眼中的皇宫却是一片祥和。
兹阳公主就不一样了,姐妹间的明争暗斗,妃嫔间的争宠等等……于是在这方面反倒是兹阳公主更有发言权。
兹阳公主遥遥朝沈兵举杯,说道:
“此间只公子、大将军、兹阳三人,我等生死同舟,兹阳便直说了。”
听了这话沈兵就暗呼这兹阳厉害。
“生死同舟”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其实却有深意。
扶苏若是死了,沈兵就失去了对抗赵高一党的支柱,起军就成了反叛。
沈兵或是死了,扶苏就没有对抗赵高的基础,起军多半是功败垂成。
至于兹阳……不管是扶苏死还是沈兵死,换作是赵高支持的胡亥上位,则必然要将其余兄弟姐妹尽数杀光。
因为以胡亥的辈份,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你上位?
此时若是不杀,有朝一日必成后患。
因此兹阳的性命其实也是与沈兵和扶苏连在一起的。
沈兵是个现代人,会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但如果兹阳公主仅仅只是凭着推论就想到这些……那就太可怕了。
兹阳公主似乎也察觉到沈兵眼里的震惊,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她轻叹一口气道:
“兹阳只道大将军只擅长行军作战,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如今这一切……大将军只怕早已了然于胸了吧?”
沈兵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
“沈兵却是低看了公主。”
兹阳公主迎上了沈兵的目光:
“那么,不知大将军是更喜欢如今的兹阳,还是之前的兹阳?”
扶苏有些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他皱了皱眉,说道:
“兹阳,正事要紧,莫要扰乱了大将军的心思。”
兹阳幽幽一叹,低下了头:
“兹阳何德何能,哪有本事扰乱大将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