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极致的情绪输出
那道门终于被推开了,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深奥难解的黑暗,而是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
推开那扇门的人站在门前气喘吁吁,满身大汗,扣住一叠文件的手指因为紧张过于用力深深地陷进了纸张的褶皱中,但他的表情却依旧是坚定的,充满着压抑的愤怒和强行提起的冷静。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从没有在他身上见过的表现,他们为之侧目不禁期待着他的到来,以及他将要带来的新事物,新改变。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走进了这间因他而寂静的听证会大厅,事实证明最粗鄙最原始的喝骂永远都是严肃场合的那一根定海神针,人们都故作正经端庄时,如果闯进来一只疯狗,那么注定整个舞会都会乱成一锅狗食。
所罗门王理应敲动法槌让现场维护秩序临时充当法警的执行部专员将这个狂吠公堂,蔑视法庭的狂妄小贼给拉出去铡了,但事实上他没有去拎起那根小木槌,甚至没有低喝一声。
他被镇住了。被这个闯入听证会蔑视法庭的小贼给震慑住了。
那是一种所罗门王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能肯定的是让他没有发怒的原因肯定不是来源于恐吓。他这一生见过太多的恶人和罪人,甚至审判过在法庭上死侍化到一半的同胞,在那位同胞失去理智冲上高台要咬穿他的喉咙的时候,他都未曾后仰躲避半分。
对待暴力和粗鲁,所罗门王一向待以零容忍的震怒,唯一能让他给予宽恕甚至观摩的,大概就只有法理和公正。所以说,踹开这扇门,口吐脏话的这个男孩是带着他的法理和公正而来的?
所罗门王感觉有些荒谡和不可思议,但他从来都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一向坚定自己的直觉,所以才能成为混血种心中天秤上的阿斯特蕾亚被认为是公正的化身,她手持秤,象征着权衡和公正)。
旁听席的过道不长,路明非从中间走过,没有人阻拦他,也没有人呵斥他在英灵殿这种严肃的地方如此不敬,每个人都在对他行注目礼,翘首以盼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隐约飘摇的一丝火光,祈求着那丝火光能燃烧起来,烧掉每一个人心中那破士而出的种子,将一切质疑和怀疑的士壤烧成白地。
安德鲁加图索依旧站在高台之下的空旷发言位上,他直视着迎面走来的路明非,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悦,那份不悦谁也没有观测到,除了路明非。
其实也并不是说路明非的视力有多好,能准确地分析出每个人眼中的扇形图分部,只是站在他的立场来看,安德鲁就该不悦,自己骂了他的妈,并且接下来可能还会骂他妈妈的妈妈,他就算暴跳如雷要扑上来掐死自己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这次来本来就是来唱反调站反台的,安德鲁越是不高兴他越开心,气愤的人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的人总会犯低级错误,这个道理他是清楚的。
路明非站定在了所罗门王高台下的发言场地中,刻意地和安德鲁站离了两米远,似乎有些嫌弃这个男人身上古龙水的香味。
所罗门王没有说话,陪审团也肃静地盯着这个踹门进来的混小子,嚅西芹的那个老家伙咀嚼的速度都放慢了,咔擦声细缓又清晰。两边都开始上足了压力,他们很有耐心,只要对方不是来劫法场的,他们通常都会很有耐心,一言不发地等待着这个混小子的发言。
路明非站在全场的最中央,抓着手里的那叠材料终于开始匀过气来了,依旧敞开的大门外吹进凉风从衣领钻进里面,出汗的毛孔开始收拢,取而代之涌上来的是冷静。
被所有人注视着,路明非却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冷静,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言辞逻辑缜密,才能做到他今天要做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所罗门王,又慢慢侧头扫过陪审团,再侧身,环视旁听席的所有人,看向林年时他微微抿了十下嘴唇,给予对方的视线是坚定的,最终,他转头回来深吸口气,缓缓说道,
旁听席有人没忍住被这个不知道是笑话还是人生哲理,亦或者两者皆有之的话给逗的发出了一声笑,但很快就忍下去了。
格栅后的芬格尔抬着眉毛眨了眨眼睛,一旁的副校长盯着他似乎是在问他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芬格尔无奈地点了点头,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某次宵夜时随口说的烂话,但没想到路明非会把它当做开场白。
所罗门王似乎很满意这句话的内涵,即使它像一句笑话,但也是完美传达了路明非讽刺意味的笑话。修辞学本就涵盖了抽象的表达艺术,所罗门王喜欢修辞学,自然也喜欢抽象的笑话。
路明非看向陪审团和旁听席,路明非说,路明非抬头吸了口气,路明非低下头扫视一周,所罗门王低头看着台下的路明非,
路明非抬起右手说。
所罗门王点头,表示认同,所以接下来,他会认真对待路明非说的每一句话。
芬格尔和副校长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噘着下嘴唇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鼓掌认同路明非的自省。
所罗门王说。他可以接受偶尔的修辞攻击,因为他视以为语言的艺术,但如果一直如此的话,所谓的听证会就变味了,这毕竟还是一个严肃公正的场会,不是拐弯抹角用语言的陷阱和讽刺来争得所谓所罗门王问。
路明非点头,他看向安德鲁脸上充满了不满的神色,
所罗门王秉持着法理公正给出了答案。
芬格尔没忍住小声赞叹。
副校长却是看见了更多,皱眉说,
路明非顿了一下说,路明非说,
他可能在参加听证会之前就进行过洗血,现在就算抽血化验也会显示他的血统是安全的,甚至安全得过头了。」安德鲁看向林年说,
安德鲁心中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路明非深吸口气。然后冰冷地说,
路明非死死盯住安德鲁加图索,这个小子的眼中头一次那么煞气十足!
陪审团里有人提了一嘴。
路明非立马转头看向格栅里的林年。
林年说,
路明非撤手果断说。那哥们儿比了个OK的手势,果真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就离开了会议厅去外面了。
听证会内一片寂静,都被路明非这带着强烈火药气息的话给震慑住了,但却没人认为路明非这是在无理取闹,因为他的发言具有强逻辑支撑。
——你认为林年是纯血龙类,好啊,那切片嘛!切死了发现是龙类那皆大欢喜,大家解决了一个尚未爆炸的内患,属于是举校欢庆的好事。还能将就把林年这只小龙人的安德鲁望着路明非,就那么望着,许久没有说话。
他好像重新认识这个衰小孩一样,从头到尾地仔细看他,似乎想看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支撑着这个本来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的小子现在能在听证会上用言语压住他一头。
安德鲁不说话,没有接受这个看起来很离谱的赌注,这一点在其他人看来就意味着许多。
他们可以理解为安德鲁怂了,不敢真跟路明非赌命,这代表着安德鲁之前言之苗凿的发言根本就是在诈唬。同样也可以理解为安德鲁在乎林年的死活,因为这场听证会本来就是要把林年打成危险血统,一旦落实林年必死无疑、那么为什么安德鲁还在意林年的死活呢?
答案倒是可以有一个:秘党根本没想借着这场听证会作死林年是危险血统,在控诉一个优秀的,劳苦功高的人时,控诉方大多都自带着一个标签——嫉妒和不满对方的优秀和功绩,想借此从
对方身上某得某些利益!
安德鲁到底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就如之前所说,在路明非的情绪输出前,他的沉默意味着很多。
路明非这小子,通常都是蔫巴巴的,但有些时候他的确可以支棱起来,甚至横得不要命。他偶尔发疯,所以最好不要在他发疯的时候和他对杠——这小子说不定真就一时情绪上头敢把手术台拖过来架林年上去。
而林年这个人…懂得都懂,路明非敢拖手术台来,他就真敢上去,一个敢说,一个敢做。
安德鲁看向路明非问,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还在播放着血腥视频的大屏幕。他主动转移话题了,避开了林年疑为纯血龙类的指控。
路明非吸了口气然后吐了出去侧了一下头,似乎是对这个词感到可笑和无理取闹,
安德鲁似乎有些不理解路明非的意思。他跟不上路明非的思路,他能有效地反击芬格尔和副校长,但却有点吃不准这个混小子的逻辑。
路明非抬手按了按空气。
安德鲁没有回答。
安德烈缓缓说,
路明非盯着安德鲁问。
安德鲁顿了一下,看向路明非,对方不说话,就非要他给一个答案。
安德鲁摇了摇头,表示路明非并不在失控的范围内。
安德鲁是没想到路明非会自爆,也没有任何人想得到路明非会自爆,但他们第一表现出来的反应不是惊恐和质疑,而是…无法想象。
路明非在卡塞尔学院多多少少混了两个年头了,他的平日做法以及性格在狗仔队新闻部的聚光灯下所有人都摸了个大概,这个
安德鲁又一次皱眉了,他发现现在的话题几乎被路明非拖着跑了,对方几乎无赖的话术具有极强的煽动性,路明非的逻辑有很大的漏洞,但对方却是将部分理论结合浓厚的情绪一起肆意地输出来掩盖这些漏洞,原本听证会大厅里被安德鲁的话语所震慑和心悸的人们渐渐地都被路明非给调动了起来!
路明非盯着安德鲁的脸,
此言一出,不少学生脸上露出了深思和鄙夷的神色投向调查组方,因为他们还真了解过时昂热也是在现场的!如果林年和次代种厮斗,那么昂热必然会加入战场,两位卡塞尔学院的巅峰战力如果都搞不定那只次代种,那么秘党还屠什么龙?解散算了。
路明非狠狠地用手指了指地板厉声说道。
有人站了起来猛烈鼓掌,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发现站起来的居然是恺撒加图索,双手大力鼓掌!脸上飞扬的神色所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
好开,跟了。
学生会全体跟随他们的主席起身鼓掌,完全遗忘了他们的主席就是加图索家族的一员。
狮心会那一边,楚子航也站了起来,狮心会接连起立加入了鼓掌的群体。
两边起立的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学员们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混杂着坐进了对面的位置,红与黑现在共同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恺撒加图索和楚子航共同坐在最前排的地方,在敞开大门照进来的阳光下,两人并肩而坐,与所有的学生一起一同鼓掌!
学生会的立场从来都没有偏离过,他们只是想给调查组一种错觉,一种调查组真的优势大到无法无天的错觉。在真正关键的时候,学生会完全不介意站起来和一直以来是为政敌的狮心会握手言和,起码就这场听证会,他们只代表了一个阵容站在林年身后的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