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 哑巴吃黄连

这回,守卫赶到现场的速度明显快多了。几乎在江跃他们发出预警不到三分钟,十多个如狼似虎的守卫就赶到了现场。而营官烈炽也在几分钟后带着随从奔赴到现场。

警报是江跃这边发出去的,守卫们自然先来江跃他们这边,调查情况。

根据江跃这边描述,情况并不复杂。他们白天干活太累,已经沉沉入睡,而他们有个好习惯,三个人总会安排一个人值夜,每人轮流一段时间。

刚才值夜的金同,听到异常动静,好像是地底之下传来,而且好像还有人发出惨叫。

根据这条线索,烈炽立刻安排拥有地行术的守卫下去查探情况。

从小奇背刺阿芒,阿芒发出那声惨叫之后,到守卫抵达,烈炽安排守卫去查探,至少十分钟过去了。

底下的青蛰早就把第一现场给处理掉了。血迹也没了,毒素也被他处理掉。不过时间终究还是太短,现场不可能把所有痕迹都处理干警。

守卫们很快就调查出来一些动静,地底下的确有些松动痕迹,一看就是有人刚刚在那里活动,虽然动静不大,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的。

调查的守卫将情况如实告知烈炽。

烈炽听完报告后,皱眉道:“这么说,你们听到动静,就发出警报。对方还没来得及攻击你们?”

“对,对方肯定知道守卫就在附近,也是心虚。烈炽大人,这次会是什么人?难道是那两个蜥蜴人还不死心?”

那两个蜥蜴人是烈炽和他守卫军的疮疤,也是他们引以为耻的痛点。那么大规模的追杀,硬是被那两个该死的蜥蜴人逃脱了。这对他们守卫营来说,绝对是十分丢脸的一件事。

之前还信誓旦旦一定逃脱不了,到头来,不但没抓住那俩蜥蜴人,如今似乎人家又摸上门了。而且,又一次避开了他们的守卫队伍。

这是把药园当游乐园啊。

虽然这次没有把蘑菇人药工怎么着,可这三番两次摸进药园,不就是对他们守卫军最大的冒犯,最大的讽刺吗?

怎么着,你们守卫营号称防御力无死角,全面覆盖,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那这些蜥蜴人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可以说是疏忽大意,没有提前预料到。那么这才过去几天,第二次又来了。这还是疏忽大意吗?这分明就是无能!

烈炽对江跃其实是有些好感的,见他很是担忧的样子,安抚道:“你也别胡思乱想,这次是不是蜥蜴人还说不定。以我看,那俩蜥蜴人不可能这么大胆妄为。而且,以现在守卫营的防御力度,那俩蜥蜴人没理由能摸到这个地方。以我看,这次很可能并不是那两个蜥蜴人。这里头兴许还有别的隐情。你放心,我们会认真调查,给你们一个说法。”

说法不说法,江跃其实并不在意。

他很巧妙地引导道:“烈炽大人,上次蜥蜴人也攻击了青蛰他们几个。不知道今晚他们那边情况怎样?”

烈炽道:“已经安排了几个人马过去探问,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正说着呢,派去探问情况的人马,就飞速回转了。

“大人,那边说是遇袭,有人受伤,而且伤势严重。”

烈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挥手道:“走,过去看看。”

要说烈炽对青蛰那伙蘑菇人,真是没什么好感。上次烈炽听到青蛰跟江跃的对话,正是青蛰劝说江跃,说蘑菇人要团结起来,一起对付蜥蜴人。

而江跃当时回答很得体,说在庄园只要做好本分工作就好,其他不用太多操心。

谁本分,谁不是安分守己的人,烈炽的第一印象就留下了自己的判断。

如今听说青蛰那边出现伤亡,他其实并不在意那些蘑菇人的死活,可一次又一次出现人命的话,他这守卫营的老大也没面子。虎爷那边要是追究起来,他必然也要吃挂落。

江跃也猜测到了烈炽的心理,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要说青蛰那伙人对他们仨一直心怀不轨,按照江跃在地表世界的手段,那伙蘑菇人至少死三回了。

要不是担心弄死那伙人不好收尾的话,江跃岂容那几个混蛋一而再,再而三打他们主意?

烈炽过去查看情况,江跃他们自然要跟过去看热闹的。

眼下江樵和三狗还不太清楚状况,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吃瓜的热情。

来到青蛰一伙的屋子,烈炽却不跟他们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里头几个蘑菇人现在就跟斗败公鸡一样,垂头丧气,气氛十分凝重,凝重里头还透着浓浓的悲伤。

阿芒到底还是没有抢救过来,那一刀从背后捅入,到底还是伤到了要害,再加上失血过多,回到屋子没多久就没了。

而小奇这个凶手,则还是昏迷状态。

这么一来,青蛰一伙六个人,现在就只剩下三个生力军,且个个士气低落,垂头丧气。

“你们这边什么情况?被什么人攻击了?为什么没有听到你们发出警报?”烈炽能当上营官,肯定是有本事的。

看着青蛰这边伤亡严重,可这却不影响烈炽盘问。

因为他本能就觉得这边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而且细节上好像有些不符合逻辑。

如果青蛰这伙人被攻击,那么警报不应该是他们这边先发出的吗?为什么反而是人家足夭那边发出警报呢?

青蛰被烈炽一追问,才意识到自己就算消灭了所有证据,可到底还是有些细节没有兼顾到。

不过,他能成为蘑菇人的首脑,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那会儿是阿芒带着小奇巡逻,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警报后,我们就冲出屋子,然后就看到小奇背着受伤的阿芒,逃回屋内。现在阿芒重伤,小奇昏迷,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青蛰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其实也并非天衣无缝。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总不能沉默不语。

要是应对不上,烈炽的疑心肯定会加重。到时候顺藤摸瓜查到他们头上们头上,那对他们一伙人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半夜筹划偷袭同伴,这性质可就恶劣了。

烈炽听完之后,默然思忖片刻,不动声色道:“小奇在哪里,我们可以看看吗?”

青蛰黯然道:“他陷入深度昏迷,我刚才用了很多种办法,也没法弄醒他。我看这情况,也是凶多吉少了。”

烈炽淡淡道:“你们是给虎爷卖命,但凡有一点希望,虎爷都会请最好的大夫给你们医治。”

说着,烈炽又吩咐手下:“去,围绕他们的房子,扩散出去搜查,先把他们打斗的现场找着。阿芒的伤势这么严重,现场就算没有打斗痕迹,也一定有血迹的。先把案发现场锁定,再研究对手到底是谁。现场只要留下一点打斗痕迹,总能找着一些凶手的线索。”

“是。”

看着那些守卫鱼贯而出,青蛰心里其实叫苦,但面上还是感谢道:“烈炽大人有心了。我看多半还是那些蜥蜴人捣鬼。阿芒之前就说过,那些蜥蜴人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想到,第一个死的,竟是他本人……”

烈炽却不同意他这个说法:“是不是蜥蜴人,先别急着下定论。以药园目前的守卫强度,那两头蜥蜴人除非一直蛰伏在你们附近,并没有逃出药园的势力范围。不然的话,他们绝不可能从外面再闯入的。而上次我们追杀那两个蜥蜴人,他们早就逃出了庄园的势力范围,我们一路追杀了几百里路,后来由于地形不熟,才被他们逃脱的。”

如果非得说谁最不希望这次事件是蜥蜴人所为,那一定是烈炽。

连续两次被同一批蜥蜴人袭击,他这个守卫营长官还要不要面子?

而江跃却忽然道:“青蛰阁下,我看烈炽大人说得有道理,这次还真未必是那蜥蜴人。要真是蜥蜴人的话,为什么每次都是先攻击你们的人?要说那批蜥蜴人,跟你们并没有私仇。他们跟我们才有个人恩怨。难道不应该先针对我们吗?还是说,你们有什么仇家也盯上这里了?”

江跃这无疑是补刀。

且这一刀补得青蛰他们异常难受。

烈炽听了这话,却十分愉快。对江跃的好感又增加一层。之前就看着江跃顺眼,觉得这个蘑菇人识大体。

现在看来,不但识大体,而且很会做人啊。

最重要的是,烈炽也算彻底看明白了,这两伙蘑菇人之间果然不对付。不但不可能结成一伙,甚至看着似乎彼此之前还有很深的隔阂。

不然的话,以他们蘑菇人同一个族群的血脉,没道理住的地方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这分明就是故意相隔开,互不打扰的意思。

“足夭说的也有道理啊。我们也观察过情况,发觉一些线索,并不像是蜥蜴人行动的痕迹。”烈炽道。

青蛰心里叫苦不迭。原计划他们是悄无声息干掉江跃他们一伙人,然后制造现场,伪造成蜥蜴人行凶。

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他也根本没时间伪造蜥蜴人行动的现场。

甚至阿芒被刺,小奇被他拿下,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他都没多少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青蛰只能苦闷道:“就算不是蜥蜴人,这接二连三发生袭击事件,让人如何安心工作?我们才来多久?已经两个兄弟赔进去了。还有一个昏迷不醒,我看也够呛。烈炽大人,我想请问,如果庄园连我们的最基本安全都无法确保的话,我们在这里干活赚那几个银币,还有多大意义?风险如此之大,比我们执行三星级任务的死亡率都更高,这跟最早说的几乎没有风险完全不符。我要求庄园方面给我们一个说法。”

现在青蛰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要是态度软弱,战战兢兢,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同伴死的死,昏迷的昏迷,他还畏畏缩缩,岂不是告诉别人,他们很心虚吗?

这时候,就必须态度强硬,重拳出击,直接问庄园要说法。

态度越强硬,反而越能把自己撇开。

这一幕看在江跃眼里,也不得不对青蛰这家伙生出佩服之心。对方能跟他在这种惊变的状态下,迅速反应过来,并应对到这种程度,绝对堪称反应神速,应对得体了。

烈炽深深地瞥了青蛰一眼。

虽然被责问,可这种弱者的责问,对烈炽而言只不过是无力的聒噪,他才不在意。

更何况,他一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觉得青蛰这伙人的反应太奇怪。

如果他们真的很愤怒,很担心自身安全。为什么第一时间没表现出来。

烈炽可是记得,自己刚进门的时候,这几个蜥蜴人分明是哀伤恐慌,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愤怒。

就算是青蛰刚刚表现出愤怒控诉责问的样子,剩下两个蘑菇人的反应也并没有及时跟进。

在那两个蘑菇人的脸上,并没有及时看到那份愤怒。

烈炽这个守卫营的长官,可不是草包,这些诡异的细节,他自然都看在眼里。

而陆续的,派出的守卫陆续返回来。

“大人,周围已经来回查看了几遍,没有找到战斗现场,也没看到血迹,甚至……我们都没看到什么走动的痕迹。”

烈炽的眼神,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青蛰,你们日常巡逻,也就是在这药园一带吧?从足夭他们发出预警,到小奇背回阿芒,应该也没多长时间吧?那也就是说,如果有案发现场,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为什么找不到案发第一现场。你来说说看,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名堂?”

青蛰愤懑道:“大人,我的人在你们的地盘死了伤了,你问我有什么名堂?这难道不应该是你们的职责吗?”

不是青蛰不想回答,而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没有第一现场,这的确是一个最大的逻辑硬伤。

烈炽淡淡道:“你也别急,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如果其他各种可能性都排除的话,那么,他们一死一伤,有没有可能是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