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年寒窗有点甜（三）
很快，上课程序步入正轨，陈老师详细给我们讲解用笔的方式手眼配合取比例和静物明暗关系的处理要点。
我偷眼看去，素描水平参差不齐，我算是最差的。
从拿笔到现在不过半年多，一时间，真的是无法着手。
一根纤细的铅笔，在我手里仿佛是重若千斤。
就这样，我这个美术的门外汉，开始了在装潢系的严谨学习生活。
很快，素描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到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交了试卷。
果然，第二天，我下发试卷的时候，一个醒目的红色五十分出现在我的试卷左上角。
我悄悄地把我的素描试卷埋在同学们的试卷下面，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发试卷。
看着同学们的考试成绩一张张地在我眼前闪过，我是全班的最低分！
我可是班长啊！我怎么可以这么丢人！？
发完试卷回到座位，春涛很烦人地问，班长考咋样？我考了七十分，咱们班我看了一下，考过七十分的也就十来个！我厉害吧！那个小瓶子，也七十分！
人家叫做万平好不好，还小瓶子！我没好气地说，我考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参与你懂不懂？！
好好好，参与，就是掺合。小平头，还叫万平！不是小瓶子还是大瓶子？
春涛继续犟嘴。我看着他的大板牙，真的想把考试卷子团成一团塞到他嘴里！
消停会吧，老师要评卷子了！我低声呵斥春涛的继续演讲，指指老师说。
不说了不说了，我错了班长！春涛就是有这个优点，立刻认错，不一定改！
接着来的几次考试，我逐渐入了门，考试成绩逐渐提高。
这完全归功于我的导师，陈克敏先生的悉心指导。他老人家当时已经七十二岁的高龄了。
记得在素描结业考试上，我的素描成绩是八十分。
老师当时在课堂上对我的评语，我现在依然记得。
陈克敏老师说，我们学习绘画，尤其是素描，它是所有绘画的基本工。以后无论你们学习哪一个专业，装饰画，国画还是色彩，甚至是广告设计，都离不开素描的功底。
我在这里强调一点，真正的艺术，就是在似与不似之间。
不要把素描搞得像是照片一样，如果完全地照搬静物的影像，你拿照相机拍照就行了，还用得着让你去画？费事又费工的！
说你呢，童班长，下课我和你详细谈谈。
哄！听到老师单独点我的名字，班级里的同学都善意地笑了。
我的脸顿时就红了，我心知肚明，在素描的明暗关系处理上，陈克敏老师不止一次地提点我，黑白之间的过渡关系，不是漆黑漆黑一下子就到了极白，而是有一个灰的地带做铺垫和缓冲。
老师的耐心教导，让我受益匪浅。
我从一个一点都不懂画画的小白，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
后来，我虽然没有从事这一行当，但是陈克敏先生在那次结业考试之后，找我的谈话，我依旧是铭刻于心！
那天，在班级里所有的同学都下了课之后，我帮助老师整理教具。
我一边整理教具，一边顺便做好了被老师训斥的准备。
陈克敏老师看看我，眼里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他对我说，童班长，你现在是在单位做什么职业？
我回答说，我现在单位是大仓车间的电工班长兼车间团支部书记。
哦哦，老师很疑惑地说，那你学习装潢系，纯属于个人爱好了？！
嗯，我挠挠头应了一声。
你很不错！陈克敏先生突然开口表扬了我一句。
啊？！我顿时惊呆了，我可是的做好了打算被老师训导的。
一时间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太明白，老师这句中肯的对我的评语因何而来。
呵呵，陈克敏先生看我的疑惑模样轻轻地笑了。
童班长，从你第一次交考试卷的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陈克敏先生对我说，不是因为你是这个班的班长，而是因为你的学习态度。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考试得了多少分吗？
五十分！我有点惭愧地回答。
对！陈克敏先生继续说，那时候，你比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差，可以说是倒数第一也不为过。
我点点头，老师说的是实话，当时我的状态，的确是这样的情况。
但是，后来我发现，第二次考试，嗯，我记得，也就是间隔了一个多月吧？！你考了六十分！
陈克敏先生的语气有一些激动地说，那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
而今天的结业考试，你居然考了八十分！
这八十分，在咱们班里，虽然分数不低，但是，超过你的大有人在。可是，我看到的是，你的努力！
我说个同学你肯定知道，那个万平，我记得是第二机床厂来的吧？
他第一次考试就得了七十分，当时在你们班里，已经是很高了。他以前绝对是系统地学过素描，明暗关系和静物的比例拿捏的都是不错，所以，我给他打了七十分。
但是你知道他结业考试得了多少分呢？！
陈克敏先生突然提高了语气，好像是有一点暴怒的情绪在酝酿！
我摇摇头，我真的没注意这一次万平的成绩。
居然还是七十分！他这就是来混文凭的，他要的是那个大专证！他不是来学习深造的！！
陈克敏先生几乎是用近乎于咆哮声音，大声地喊着。
我惊呆了，连忙看看教室门口，是不是有其他人经过。
陈克敏先生的语气，太重了！这如果是哪个同学或者老师路过我们教室，绝对是以为我们在干嘴仗！
陈克敏先生看看我，突然又笑了。
你很不错，陈克敏先生再一次夸奖了我，像是给我被他的语气惊吓到的安慰。
看着我疑惑的样子，陈克敏先生继续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学生努力进取的样子，如果，你以后真的搞绘画这一行，你的成就，将来绝对是巨大的！绝对是是无可限量的！
你在不断地进步之中，我很欣慰，你是这个班，我最想要带的学生。
听了陈克敏先生的，对我的评语，我的眼眶里有一点湿润。
我无语凝噎。
老师对我的肯定，是我学习的最大动力！
我没有说什么，看看陈克敏先生那满头的花白头发，我不需要说什么，感谢老师的培养之类的废话，我只要在今后的学习之中，再努力些，再刻苦些，就是给老师对我辛勤培育的最好回报！
在那之后，我的确是这样做的。
在那次谈话之后，陈克敏先生，因为年事已高，辞去了学校绘画导师的职务。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恩师。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陈克敏先生如果健在，已经是百岁高龄。
陈克敏先生，是我步入美术绘画的的第一位授业恩师。
在此，谨以此篇章节怀念恩师。
素描结业之后，是色彩和装饰画课程。
其他科目，又增加了一个美学。
色彩就不用细说了，我这个人，天生就对色彩有些敏感。
曾经有一个科学实验说，如果一个人，在梦境里，可以看到各种颜色，那么，这个人的色彩天赋就会很好。
很不幸，我在梦境里，的确是可以梦到各种颜色。
但是，在现实之中，我依旧是需要一步一步地，努力学习锻炼自己对于色彩的感觉。
还好，梦境这一次不是反梦。
我的色彩结业成绩，和素描的完全一样，都是八十分。
如果说素描和色彩，在技术上是对绘画水平的提高，那么美学的开课，绝对是在精神层面上，让我对绘画有了自己的理解，开始真正地入门！
记得美学开课的第一天，出现在讲台的，是一个齐耳短发的清秀女老师，娇小玲珑的身材，一身西装，剪裁的是相当得体。
美学课程的老师姓张，她拥有着一双仿佛可以看穿你心灵的眼睛。她的笑容之中充满着成熟与睿智。
她走上讲台的那一刻，只是淡淡地扫视了全班同学一眼，全班顿时就立刻肃静起来。
我当时的感觉就是，看这个张老师那自信的目光，她的心灵世界绝对是相当的强大！
这绝对是一个有着真才实学的老师，在我的心里，张老师就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实例。
大家好，我姓张，今天，由我来带领你们走进美学的世界！
美学是什么？美学是一门研究美的学科！
张老师的课，一开堂，就相当地引人入胜。
老师讲的是慷慨激昂，我们听的是如痴如醉！
老师继续说，在古时候，美是什么？仓颉造字，美，就是羊大为美！
那时候的人认为，自己训养的羊儿长大了，就是美！
再后来，步入了科技进步的时代，美的定义又有了很多的变化，以后我会给你们详细解说。
张老师放下书本，对着全班同学说，美，在这个世界上无处不在！
鲜花开放，在有的人眼中就是极美的。
看着正在哺育婴儿母亲的笑容，也是美的。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绿草吐新芽也是美的。
只要是你具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你看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美的！
我之所以会很清晰的记得，张老师的美学开场第一课，就是因为，是张老师，开启了我用美来欣赏世界的能力。
在当时，我的内心是被深深地触动到了。
那时候，装饰画是排在素描色彩之后的学科。
授课老师姓高，是一位有着多年从事美术绘画的年轻男老师。
高老师在后来与同学们熟悉之后，曾悄悄透漏，他拥有着一个美术工作室，专门研究根雕艺术，有喜欢根雕艺术的同学，可以直接到工作室找他。
装饰画，纸塑立体，临摹，都是高老师的课。
纸塑立体就是锻炼空间立体感的学科，在此不作过多累述。
装饰画，在当时就是一门相当地高大上的学科，它的开课，顿时吸引了全班同学的重点关注。
在装饰画的课堂上，起初的临摹，最为锻炼绘画的功底和能力。
临摹的结业考试，我考了九十九分的全班最好成绩。
记得结业考试考的是，一比一的比例临摹一个，战国时期的龙纹瓶平面图。
图案分三层，分别是，捕猎收获图，庆祝歌舞图和战争劫掠图。
图案上，一寸多宽的三条图案带上，每个人物都不到一公分大小。
还要画出空间感，临摹起来相当的繁琐复杂。
幸好可以带回家临摹，否则，我估计，没有八小时根本无法完成！
正是因为平时的积累，我比别人起步晚，我就要付出别人几倍的努力！
装饰画最考验一个人的想象能力。
别人一晚上做一张作业，我一晚上做四张！
装饰画开课到结业考试的那几个月，半夜两点之前，基本上没有睡过觉。
我的抽象画小样，云的变迁，被学校留作装饰画教学课件。
甚至是在毕业论文答辩上，其他同学写的都是当时开设的科目，广告设计。
而我缺选择了我最擅长的科目，浅议装饰画中的情感因素。
记得大学语文结业的时候，大题没有考作文，考的是古诗词，我拿到了满分。
记得在大学语文结业考试的时候，很多同学都不愿意做第一排。
我到了考场，直接就坐到第一排。
监考老师每次从我身边经过，都要看一眼我的试卷。
恰逢班主任路过，监考老师指指我问，这个学生是哪个班的？很特别啊！只有他的卷子答的满满的，你看看其他同学，到处都是空白。
我们班主任很是自豪地说，他是我们装潢系的班长！
监考老师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呢，原来是班长。
太多的回忆，还是从轮滑谈起。
大学第二年，所有同学们都喜欢的摄影课开课。
我们一路回家的几个同学，相约龙沙公园写生。
一路上就是，拍拍花，拍拍草，拍拍树叶拍拍飞鸟。
在镜头里记录云卷云舒。
在人生里总想记录此刻。
一上午的时间，我们走遍了龙沙公园的角角落落。
俯拍，仰拍，抓拍，局部放大拍等等各种方式逐一尝试。
调节光圈，调节景深，调节对比徒手构图取景。
无论是哪一个素材，都会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乱拍一气！
摄影结业考试的时候是自拍人像，其他人要么找个美女陪拍，要么自己做模特。
只有我，因为是班长，再一次被春涛抓了壮丁与他合拍。
我内心很崩溃，只好自己安慰自己，这张结业片的题目就叫做，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好了，春涛没有我个高，没有我白，没有我长的好看！
摄影结业了，几个同路的相约去龙沙公园庆祝一下。
我们一路回家的有六个人。春涛，小静，玲子，小毕，桂茹和我。
大学一年来，我们六个人逐渐结成死党。
春涛最为活跃，是整个队伍里的开心果。
小静，名如其人，美丽文静身材高挑。是春涛的偶像和梦中情人。
小毕，中师学生，认我做了大哥，因为是阿华的校友缘故，我很爽快地应允，对其照顾有佳。
小毕是一个极其勤奋的女孩子，个头不高，貌不出众，但是极有心记。
大专三年，小毕同学的计划是，第一年，中师毕业。第二年哈师大函授本科毕业。第三年，业大装潢系毕业！
在我的内心深处第一次，很佩服一个女孩子。
能当小毕同学的大哥，是我的荣幸。
春涛的单位，和我们的单位是一个系统，齐齐哈尔灯泡厂，行政上都是隶属于一轻局。
春涛是库房保管员，自学成才，业余时间教教幼儿素描基础。
小静在名表中心前文说过。
因为离着我的单位很近，我曾经去过名表中心找过他。当然不是私事，而是给她送作业。
说起作业，因为装饰画课程的作业都很费时间，小静和小毕都是大忙人。一个忙着处对象，一个忙着本科学业毕业考试。
她们两个看到我一次就做了四五份作业，小静和小毕就决定把我的作业给每天瓜分掉！说什么，只要认真听讲就可以了，不必要在作业上浪费时间。反正大班长你的作业做的也多，就分给我两个用用吧！
唉！要不是一个是我老妹，一个是，长的那么的文静漂亮，身材又好，我才不会答应呢！
桂茹开始和我报考的都是服装设计专业，上大专的时候，桂茹已经是成手裁缝。家里开了一个小食杂店，平时都是由她打理。
玲子是春涛的高中同学，黑黑瘦瘦地，非常内向的一个女孩子。
六人团体之中，我比较深沉，有啥活动我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都是随大流。
按照春涛给我的评价，就是大尾巴狼，爱玩深沉！我也是对他相当的无语。
聚餐，野游，或者是在桂茹家一起相约写作业，都是我们六人团体的必修课。
都是二十左右岁的青年人，在一起，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题。
我们六个人之间纯洁的同学情谊，一开始不涉及任何男女之间的爱情。
那时候，记得是大二，小静和桂茹都先后有了男朋友。
为此，春涛还意志消沉了好几天。
还好，他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明知道事不可为，就会很快忘记。
桂茹在大二年的底，因为学业紧张每晚上课，聚少离多，导致厨师男友另结新欢。
那一夜，我们几个死党在她家聚会，为她开解心结。
那天，桂茹有些醉意，微笑着送走其他几个同学之后，我送她回家，她突然情绪失控，在我面前痛哭起来。
我轻轻地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背，没有说一句话。
我知道，现在最需要的是让她自己解开心结，其他人的劝导，不会有任何效果。
我在这温暖的夏夜，昏暗的路灯下，心里很是宁静，一段乐曲响在我心里。
在那盏路灯的下面，有一个小姑娘在哭泣……哦哦，请你不要不要悲伤，哦哦，请你不要不要哭泣。哦哦，在这个夜里，我会陪你回去。
再后来，桂茹擦干了满眼的泪水，面含感激地连连称谢。
再后来的日子，我没有再和桂茹走的再进一步，因为，她和阿帆一个姓氏，因为，我那时候开始暗暗喜欢小静。
敏感的桂茹后来曾经劝过我，做为小静闺蜜，她很了解小静，在小静的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
我只是对小静很有好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后来的一件事，让我和小静逐渐地开始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