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新起点新环境新恋情
我在心里狠狠地夸奖了一下戚哥，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别人当面指导。
我恋恋不舍地脱下金马鞋，一边穿上自己的运动鞋，一边问戚哥，怎么会想到开一家室内的轮滑馆。
戚哥听到我问到他这个问题，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丝激动的神情。
他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我身边的换鞋凳子上，仿佛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因由。
我是在泰来做服装生意的，原本我带着上货的钱到广东拿点尾货。
你也知道，广版的衣服鞋帽都很新潮。
一个朋友约我去酒吧闲聊，结果，那个酒吧里有一个小型的旱冰场。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带鞋的轮滑鞋，滑旱冰这项运动我知道，我们泰来也有一个露天的小型场地。
我一看广东这间旱冰场的人气太旺了！
那人气，摩肩接踵的。
当时我就想了，我们东北的孩子，小时候都有滑冰刀的基础，甚至很多学校的体育课，上课就是滑冰刀的。如果在东北开一家室内的旱冰场，顾客肯定少不了。你想啊，露天的靠天吃饭，室内的可以全年无休。
这么好的行业，怎么能没有好的室内场地去经营？！
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这一批服装的订货款，我就直接买了二百双金马鞋空运回来！
然后租房子，装修，这不，暂定这月末开业。
我知道，滑旱冰和滑冰刀一样，只要是有点基础，就可以滑起来。
戚哥真的是一个很有魄力的老板！我在心里暗赞道。
放心吧，戚哥！我郑重地承诺着，我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都会来，周六日只要是放假，我保证到场！
这是我的第一份兼职，人人旱冰的士高主教练。
很快，十月二十八号到了，开业的那一天，我没有赶上开启吉时。我下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我轻车熟路地去三楼。
一进楼门，楼梯间从一楼就有排队的顾客。
乖乖！这也太火爆了吧？！
我心中暗暗吃惊，要知道，人人旱冰场里面，可是有二百双鞋！
这意味着，三楼二百多平米的室内，现在就有二百个人在同时滑行！
然后，从人人旱冰场门口，每一层还排着二三十人！
我挤开摩肩接踵的队形，穿过雾气弥漫的走廊，最后是费尽了吃奶的力量才挤进付鞋处。
付鞋处的服务员，戚哥早已经打过招呼，我说我姓童，就有服务员跑到鞋柜拿出我的专用金马鞋。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到我耳边，师傅！你也来应聘服务员啦？！
我抬头一看，王台的精瘦的小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是我在龙沙公园旱冰场指导过的徒弟，有很长一段时没有他的消息了。
今天，因为轮滑，我们又相遇在人人旱冰场。
哦，是你小子！你就是戚哥和我说的自称为旱冰高手的服务员？！
我打趣说道，我可不是来当服务员的，我是来培训你们的！
哦哦，好的师傅，我去忙了。王台说完话，又去忙着收付鞋去了。
他一边干活，一边眉飞色舞地向着小伙伴介绍，他师傅我的轮滑技术。
我随着换完鞋的顾客走进滑行场地，除了工作人员，其他顾客是不允许徒步走进滑行场地的。
我找了一个休息的凳子坐下换鞋，穿上我的专用金马鞋。
一股陌生的感觉再次袭来，这高跟的金马鞋，穿上之后，依旧是有一点往前倾斜。
我站起身来，努力地开始习惯这种前倾的感觉。
小脑形成的运动平衡记忆，早已经习惯于平面的铁板鞋。
现在整体的身体的前倾，导致我所有的动作的动平衡，都要重新开始适应。
我慢慢地开始在场地里走动。
因为场地里面的顾客太多了，整个的感觉就像是在排队走动着。
很少有人可以在如此密集的人流之中滑行，因为稍微一滑起来，就会撞到别人！
我逐渐地开始灵活躲避这流动的人潮，脚下已经开始适应了这双金马鞋。
很快，随着我的开始滑行，我身边的很多顾客，开始有意地躲避着我。
因为他们看到我的滑行速度，觉得很恐怖，这如果是被我撞倒，绝对是人仰马翻的状况。
我自己心里有谱，知道自己的双足的灵活程度，那可是小鱼妹子嘴里的，魔鬼的双腿。
既然是魔鬼，自然是像个非人类。
很快，由于我的快速穿行，我面前的人流，居然开始自动躲避我的到来。
滑那么快！他不怕撞到人吗？当我滑过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在我的身后，耳边传来几句充满疑惑的评价。
他滑得好好啊！也有羡慕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人群之中传出。
我开始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很快，整个场地里的二百个顾客，九成的人开始站在滑行通道的两侧，开始观察这个突然打乱熙攘的密集滑行空间的人。
我的内心开始安静下来，逐渐地把铁板鞋的使用脚踝习惯，慢慢地改变。开始适应这双高跟金马鞋，那种脚踝被紧紧包裹的感觉，开始深入骨髓。
我开始在自动空出的场地里，翻转腾挪地做起了花样动作。
燕式平衡，换足转体，半周跳，两边侧滑，顺时针逆时针倒滑……当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滑行动作的时候，整个世界开始安静了。
我的眼里心里动作里，只有十年来的身体运动记忆。
那是什么人？滑得好好啊！他是专业运动员吧？快看快看，他做了一个侧空翻！
我好像见过他，对！看那红衣服，我想起来了，就是花园那个小子！他的侧空翻可厉害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斥在我的脑海。
在我滑行的世界，对这一切我已经可以做到充耳不闻。
嗯，侧手翻，这是个穿上高跟金马鞋，需要克服鞋的自重，需要重新练习！
我努力地从最基础的单足滑行开始。
左足保持滑足，右足开始逐渐地抬高，一个小时之后，右足的沉重感逐渐减轻。
嗯？感觉但有些疲惫的我，忽然觉得场地里的顾客开始减少了。
转眼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一刻了！
时间居然就这样悄悄溜走了。
原来，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时间就不存在了。
我脱下高跟金马鞋，脚上顿时感觉轻松许多。
哎呀兄弟！你，你滑得好好啊！一个小个子男子突然从音响室里走出来说，我叫小杰，你能不能也教教我啊？那个，那个叫啥来着，就是像飞翔一样那个动作！
小杰双臂打开，做了一个飞翔的动作。
哦哦，好，那个叫做燕式平衡！你想学什么都行，我满口应允道，但是我有个要求，你一定要满足。
啊？啥要求？小杰拍拍胸口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下刀山上油锅在所不惜！
大哥，是上刀山下油锅好不好？王台换完工作服，走过来对小杰说。
嗯嗯，没事，只要兄弟教我，上下哪里都行！啥要求，你可以说了！小杰很痛快地说。
我微微一笑，指指音响室说，以后，我在场地滑行的时候，给你打个手势，你就给我换一个音乐就行！
说罢，我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没问题！没问题！这都是小事！小杰说，只要是我在音响室，只要音乐不停，其他都不算是个事！我绝对可以办到！
哦？为啥音乐不让停啊？王台插口问。
咱们老板要求，因为咱们的牌子是人人旱冰的士高，那么，这舞曲就不能停。老板说，就是要这个气氛！这是我们的特点！
看着小杰握着拳头，学着戚哥的样子走了几步，还真的有点神似，小杰的话逗的我们哈哈大笑。
对了哥们，老板给你一个月开多少钱？小杰突然压低声音悄悄问我。
每月五百，每天来的时间我自己订，我实话实说。
啊？！不是吧？就是让你来玩，时间还自己定？！就给你钱！？
小杰和王台都惊呆了。
嗯，怎么了？我很奇怪地问，小杰你每月开多少钱？
我？小杰撇撇嘴说，每天朝九晚九，十二个小时，八百！如果我把音乐停顿一次，就罚款，一天的工资就没了！
啊？那么严格？！我难以置信，我在人人旱冰场的工资待遇的确是很高了！
您那可是玩玩就赚钱啊！王台也是一脸的羡慕地说，我如果一直和你在公园练习旱冰，我是不是也能当个领班啥的了？！可下班了！师傅啊，你着急回家不？你看看我现在滑得咋样了？给我指点一下。
是啊是啊，小杰也是随声附和着说，您就晚点回去呗？！顺便你也指点我一下！我也换鞋去！
看看场地里，已经没有了顾客的身影。
我既然已经脱了鞋，短时间内就不会再穿上。
很快，小杰和王台相继换上鞋几步来到我面前。
你们滑起来吧！我看看你们现在的水平。我指指场地对小杰和王台说。
犹如两只笨拙的企鹅，两个人开始滑行。
好吧，他们比企鹅滑得快一些。
来来来！小杰从你开始！我拉住小杰说，燕式平衡的关键是单足熟练，然后呢，手臂姿势。
先去单足滑行一百圈！我半开玩笑地对小杰说。
啊？！不是吧？一百圈？兄弟我问一下，不不不，童教练，我问一下，你不是开玩笑吧？小杰被我的话吓呆了。
我把脸一绷，很认真的说，没有，我是认真的，你的滑行没什么问题，主要是重心不稳。一百圈，我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完成。
哦哦，我明白了，熟能生巧，熟能生巧……小杰嘴里嘀咕着，一边滑开。
那，那我呢？王台小心翼翼地滑到我身边问。
你？我摇摇头说，你先不用滑一百圈。你的问题，主要是身体太僵硬了，该屈膝的时候不屈膝，该蹬腿的时候不蹬腿！
蹬腿是啥？王台一副疑惑的样子问，满脸都是问号。
呵呵，蹬腿就是蹬地，又叫做蹬冰。我解释说，我怕你听不懂。
好吧，现在我们再恶补一下轮滑起步的基础知识。
你看看你的滑行，手臂放在哪里了？怎么跟匹诺曹一样？手臂是木头做的？！僵硬地放在身体两侧？！我拍拍王台的手臂说，这样，滑行的时候，尤其是倒滑的时候，手臂自然打开！然后，身体向那一面倾斜，哪一面的手臂就要稍稍放低一些。
倒滑转弯的时候，主要是靠膝盖的屈膝下压完成转弯动作，滑足稍微屈膝支持平衡，浮足蹬地之后要向前送一下。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感觉到蹬地之后送的感觉，你倒滑的水平，就会大幅度地提高。
我接着说，反之也一样，你现在已经学会了顺时针和逆时针两面的倒滑，在我教过的很多学员里，已经是很出色了。再注意一下身体的滑行姿势，基本上，不练习花样，你的滑行没啥问题了。
哦哦，好的，谢谢师傅！我现在就去接着练习，手臂，屈膝！王台听到我的赞扬，即可心花怒放喜形于色。
看来，赏识教育，在任何时候都是最有效的教育方式。
虽然王台滑得很难看，可以说一说，但是却不能因此打击他的自信心。
我看看场地里的疯狂练习的两个人，悄然下楼溜走。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
转眼到了圣诞节，这个舶来品，喜煞了多少商家！
对于节日的热衷，娱乐行业最为突出。
人人旱冰的士高也不能免俗。
旁晚时分，顾客盈门。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不是天天爆满，但是排队等着退鞋的顾客，只要是到了节假日，依旧是排着小长龙，热情不减。
戚哥的嘴，已经有一个多月合不拢了！
这一新兴的室内轮滑运动，逐渐成为当时青少年的最时髦话题。
今天你去人人了吗？这句话，成为了很多年轻人打招呼的首选话语。
那时候，手机电脑网吧基本上还是稀罕物，人们唯一的娱乐就是年轻人蹦迪，中老年人跳交谊舞。
因为专业的健身场馆稀缺，一个新颖的运动最初流行，必然会引发一大批的追随者。
在室内轮滑开始流行的那个年代，第一家人人旱冰的士高的出现，引领了齐齐哈尔市当时的最新室内专业运动潮流。
就这样，因为我是人人旱冰场的主教练，因此我被推到了一个风口浪尖的一个位置。
报纸电台电视台等敏感的媒体，开始关注这一新兴的室内体育运动项目。
毫不夸张地说，戚哥是靠着他敏锐的商业触觉，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戚哥的商业天份，在轮滑行业上，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因为是第一家齐齐哈尔市的室内轮滑馆，当时的票价是二十块钱一张票，限时两小时。
一到节假日，一张票限时一小时，但是赠送优惠券一张，优惠券不能在节假日期间使用。
这种门票的销售方式，锁客手段极佳。
一九九五年，你可以随便在大街上，拉住一个年轻人询问，有没有去过人人旱冰场，保证是十有八九都会说去过！并且不是去过一次！
当时的齐齐哈尔市，市区的常住得总人口五六十万，最少四分之一的适龄青少年。
青少年面对这种新颖时尚的运动方式，很难不去追捧尝试。
滑旱冰，逐渐成为了一些情侣增进感情最佳方式。
所以说，年轻人才是很多时尚运动的主流。
圣诞节的那一天，我早早地来到场地里，例行踩场子。
通过我一个多月的培训，人人旱冰场的所有员工，整体的滑行技术直线上升。
我会针对每一个不同熟练程度的员工，设计最符合他们的动作辅导。
有初学溜冰的顾客，只要是我在场地里，都会耐心免费指导。
很多顾客都因此热爱上了这项运动，这是一项勇敢人的运动，这项运动的最大魅力就是，在你摔倒爬起之后！
在进行轮滑运动的滑行时候，因为需要手眼配合，非常锻炼人的大脑反应能力和小脑的平衡。
滑行的感觉，反应在大脑皮层，就是在飞翔。
所以，曾经有一句很励志的关于轮滑运动的话，是跟有科学依据的。
如果，上天没有给我们翅膀，我们就用轮子去飞翔！
这一个多月以来，高跟金马鞋已经完全被我驯服。
鞋子的重量感觉一旦被克服，很多动作就可以水到渠成！
侧手翻做成了，让我增加了信心，成为了我每天必做的动作。并且我开始尝试空转练习。
人人旱冰的士高的装修，完全是采取类似于舞厅的环境，频闪，射灯，旋转镜面灯的组合照明，经常会让我心烦气躁。
或许是潜意识里，我想起了阿帆的爱好，是去舞厅。
对于舞厅的那种氛围，我的内心极其反感。
或许这就是和我出身于军旅家庭的弊端，用俗话说，根本人家的孩子，没有几个会常去舞厅！
我不是戚哥，我无法改变场地这一弊端。
既然我改变不了这个环境，我只能是被动地去接纳它，逐渐地适应它。
记得有一句电影的台词是这样说的，就算是生活强暴了你，如果你没有奋起反抗的能力，那么我们就选择逆来顺受。
这个说法虽然有一些偏激，但是却不失为一种解决矛盾的方式。
那一年，我的装潢系学业开始步入尾声。
日常的早八晚四值班，五点半到八点的学习，晚八点半到十点半的固定兼职，成为了我的必修课。
单位，学校，轮滑馆，家里，我开始了稳定的四点一线的生活。
因为有了室内的场地，龙沙公园旱冰场里，那个疯狂练习中的红衣少年，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那时候，在业大的学习成绩上，我依旧是排在全班五十四名同学的前四位。
我是班长起到了表率作用，并因此得到了很多同学的拥护。
记得有一个貌不惊人的胖胖女孩姝媛，在一个放学前的傍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递给我一封信。
姝媛说，班长，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歌词？我感觉特别美，我抄了一份送给你！
我接过信，当着姝媛和全班同学的面打开。
很娟秀的字迹瞬间映入眼帘。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誓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知多知少难知足。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仙，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我当时，真的是不会唱这首歌，据说是一部港台电视剧的主题曲，由黄安演唱。
我很是疑惑，这个平时一说话就会脸红的小胖丫头，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给我这首歌词？
我眼睛再次扫了一眼手里的信，发现，有一句歌词里，有两个字写的特别大，爱情！
瞬间，我就明白了姝媛的暗示。
但是，我的心在阿静那里受到的伤痕，让我无法接纳这一份突如其来的爱情宣言。
我只能微笑地对姝媛说，歌词很美，我回去会好好看看的，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去学这首歌。
姝媛听了我的话，在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转瞬间，姝媛就微笑着说，没事的班长，我就是觉得这个歌词的意境很美，所以推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