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万民之本
契丹人建立的大辽,也有百余年的国祚,随着占据了燕云十六州等更加肥沃适合生存的土地后,这个游牧民族建立的国家,早已经慢慢转换成半牧半耕的模式了。
这个模式下的生产力毫无疑问得到了发展,但是百姓的日子却并没有因此过的好多少,随着辽国朝廷的穷奢极欲、昏庸无道、有穷兵黩武,多次劳民伤财,却多次劳而无功,皇族内部还发生了数次叛乱,建国以来就战火不熄,百姓的日子是日益困苦,实在是苦不堪言。
又加上皇帝狂妄自大,对仆从国和附属国作威作福,横加侮辱,导致里忧外患此起彼伏,到天祚帝年间,大辽百姓已经是饱受折腾,许久不曾安宁了。
终于,辽国上层带来的苦难,随着女真族的崛起陡然结束了,这数十万计的契丹百姓就随之陷入了更加悲惨的命运,在金人的铁蹄之下被肆意杀戮和奴役。
对他们来讲,天下无处不是地狱,也就不存在什么背井离乡之说,被蛮横无礼的金兵举家迁往中州以后,却过上了意外的好日子了。
“萧强老哥,今儿个天气如此炎热,羊儿、马儿也无甚精神吃草,不如早些收将起来,去舍下喝两杯?”
“啊,是耶律白老弟啊,弟妹酿的马奶酒那可真是令人叫绝,不过平时你自己都舍不得多喝,怎么突然就请我去蹭酒了?你可知道老哥我喝酒,可是十分贪杯的啊。”那萧强笑道。
“嘿,一壶酒值得什么,和你说,我是交了好运,地里种的那几藤瓜,来了头不长眼的山猪,刚好就在我面前糟蹋瓜藤,被一箭射死,这百十斤的肉,我自己哪儿吃得完?这才想到了找兄长一起分担分担,也不亏您上次请我的麂子嘛。”
“哈哈哈,好说,我这便将羊、马都收了,咱们去你家一醉放休,不过话我说在前面,可不能和上次吃麂子那样小气巴交,多喝了一碗酒就肉痛!”
这两个把羊和马收回栏,就去了那耶律白的家中,那耶律白的妻子在那里早已经煮好山猪肉,备好酒等着了。
“哈,这次老弟这般客气,倒叫哥哥不好意思了。”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可不客气,那大块的山猪肉就塞进了嘴里,一顿胡啃猛嚼,拿酒送下肚去。
耶律白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了,那时候颠沛流离,赋税又重,朝不保夕的,今天喝一口,也不知要哪年才能再喝一口了,兄长虽亲,却抵不过腹内饥饿,在这地方水草充足,地又随便种,衣食无忧了,吝啬却有何用?”
萧强笑道:“兄弟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只是我老婆却没弟妹这手艺,我说叫她学一学酿酒的手艺,她却说喝酒误事,喝都不准喝,哪里肯来学这门手艺?你说教我怎么办?”
说着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耶律百说:“前天我又听说了,咱辽国那侥幸活下来的公主,耶律明又露面了,身边还有以前的将相相佐呢,传得和真的一样,你有听说么。”
萧强又灌下了一碗劲大味酸的马奶酒,砸了砸嘴笑道:“是真又如何,是假又如何?若是前两年,咱们朝不保夕,随时都会饿死,金人还动不动鞭子抽,马刀砍的,有人振臂一呼,就没有什么皇帝公主,老子也跟他们干了,现在么,嘿嘿。”
耶律白叹道:“这话说得倒真是没错,你想啊,自打给迁来了这边,那些金人都变得不像蛮子了,又给羊又送马的,这地方水草土地又好,赋税又低的,我们这辈子也没更好过的时候了,这要是反起来,却要去反些什么?争取以前朝不保夕的日子?”
萧强说:“这话倒也不全对,日子过得如何,上面总有个金人在那里作威作福,呼来喝去的,任谁也难自在,他们反复无常,又有谁知道明天会如何?若还是契丹人的天下,能保得我们稳当吃一口饭,就比现在差些,那就值得去同他们拼一场!”
耶律白笑道:“还是兄长说得有理,来来来,喝酒喝酒,咱们平民百姓那,能好生过日子还是好生过日子,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同时在那长江北岸上,数万人万众一心,在一些经验老到的农民指挥下开辟了一片另人叹为观止的田地出来,这般大规模,又十分有节奏、有计划的翻地育种,在封建时代应该都是绝无仅有了。
那八万百姓多是各地村镇中的小农之家,最初只是随意挑选一部分人去翻地,而其他人紧锣密鼓地开始建设如此多人的居住、工作的环境,尤其因为刘石的要求,将各处连通的道路建得极宽,又耗费人力打造了多个厕所,挖出了宽得惊人的下水道。
不管别人是否理解刘石的做法,但是耗费时日,城市的雏形已经完成了,而时值盛夏,没有御寒的问题,房屋也就将就,如此多人口更在意的,其实还是吃饭的问题。
而此时正是六月炎夏,浇上去的水不多时就干掉了,所以他们安排了更多的人手移栽和灌溉,保证粮食可以成长。
这段时间里,何陆与陆芳妤他们分别带人,将如此多迁过来的百姓所有的姓名、来处、宗族和特长能力都登记在案,尽管人数众多,这些人都没有管理大量人口的经验,但是随着第一阶段的建设工作完成,城中根据各自人的特长进行了详细到令人吃惊的分配。
粮食是一切生存的基础,从这时间还是,耕战城就有三分之二的人手被派去了种地,其余的人则根据经验特长,在划为商业区的位置将诸如酿酒、制酱、做豆腐甚至拨浪鼓之类的孩童玩具都分人制作,要将这个新城建设成一个完善的大城市,当然赌场、青楼这类的灰色地带坚决杜绝。
随着安排逐渐详细,这里大多数百姓都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初来此地,确实人人都对未来有中说不出来的担忧,这个地方和之前呆过的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所有事物都有人安排的井然有序,又和赋徭役不同,没有凶狠的欺压和恶语相向,完全不合常理。
这次迁移是刚刚结束收割,大部分人都带了自家收的粮食,但是也有那些有钱没粮或者干脆就一无所有的人一起过来了,经过商量之后,刘石和张衷伍他们宣布,这些粮食进入耕战城前私有财产,谁带来的就归谁。
但是要让所有过来的人都活下去,就得分一些粮食给无粮的人,是以他们以借贷的形式将百姓们赖以生存之外的粮食收集起来,再无息借给那些没有粮食的人们,随后就安排所有的人根据特长进行工作了。
无论如何,能有一份可以发挥自己特长、爱好的工作过活,人人都是喜出望外,起码心中的担忧是可以彻底放下来了,但是这么大的城市,总有那么一部分人不能如愿以偿。
就在耕战村靠西的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两夫妻神色黯然,木然坐在里面,他们那个五岁的小女孩儿嘻嘻哈哈的,丝毫没有被父母的担忧所影响。
“我去看过了,哪怕是刨地拉车的,都是以前干过的,做起来一个起码能顶我两个。”那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已是不惑之年,忧愁之色简直可以摸的到。
“那怎么办呢?早知道这样,咱们就说是世代种田的,去地里拼命好道也有口饭吃啊,这咱们就带了这点吃的来,以后可怎么办那。”女人也显得焦虑无比,回头却把笑容硬捏出来,去逗小女孩。
“我不挨妈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