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岁末瑞雪

面对这群人毫不掩饰的赞誉,何陆的语气依然十分平淡:“刘石,桂兰妹子,你们谬赞了,我此去只是个带队的人罢了,这里如何测量地形,如何画图,哪里着墨的,都是这些专业的兄弟们干的,哪里有我什么功劳!”

一名多年跟随张衷伍,负责测绘的军士连忙说道:“这话可就不能过谦啊,我们有一就是一,我等也就测绘下笔,这图上各种需要的,适合做什么的地形都是军师的功劳,若没有他,这张图上的内容要少八成!”

张衷伍也道:“对嘛,做出来的功劳就不要推辞嘛,我们军中向来都要赏罚分明,才能更好地发挥每个人的本事,再说了,我们城中本来也就没啥东西好赏的……”

听得这尴尬的话语,刘石就打马虎眼道:“眼下除了操练人马,还要抽空安排一下来年要迁过来的百姓,还是老一套,新来的百姓劳作中必须学习基础文化和进行思想工作,除此之外还有件事……”

李桂兰幽幽地说:“哎呀,石哥哥呀,现在是每一寸时间都万分宝贵啊,大家是真的很忙啊,要是你真闲得无聊,可以自己找地方玩去,不要添乱就好。”

刘石扯着嘴角道:“桂兰呀,你多少给我点面子好吗?现在日益严寒,岁末已至,城中物资也有些盈余,人也这么多了,我觉得不应该和去年一样完全不过年,多少也要搞个形势嘛,你们说呢?”

这一下大家都沉默了,去除了尊卑礼以后,城里人大多数都再没有考虑过享受和奢侈,而这个春节只从物资上来讲,的确是属于劳民伤财的陋习,是这城里的人不大放在心上的事。

但是他们也清楚得很,很多东西的意义,不能纯粹以物资去权衡的,就像城中已经开始重视一些诸如象棋、毽子之类的娱乐项目,适当的庆祝与放松活动,使大家的神经和身体都得到放松和休息,同操练与生产的重要性其实是一样的。

顿了一会何陆道:“既然咱们以华夏子民,炎黄子孙自称,这部分自古以来的节日,怎么说也是一种传承,除夕与春节这个日子,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不过除旧迎新,咱们也可以趁机将除夕的传说做成纸条,方便大家更容易认这些字嘛。”

李桂兰拍着手道:“既然何陆哥哥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有道理的,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这就去准备写纸条了。”

这明明是同一件事,这位小妹妹对自己是处处针对,对何陆却总是十分认同,刘石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但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去思考这件事,很快又把这种感觉丢到了一边,继续说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这样最好,那大家就能好生放松下来,快活一下了,而之前有位高人传了我一门射箭的武艺,陷阵军五百人的内力不足,不能完全发挥,我想找你们一同探讨研究下,争取训练出一支全体都能使用这种箭术的军队出来!”

陆友七道:“哇,福旺你这人背后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压箱底的绝技是一套又一套的啊,当时你的弓箭不是白猎户教的么?怎么还有什么内力不足练不了的?”

刘石笑道:“今年间我曾经意外遇到了那位师傅,他抽空又传了我一手功夫,却没教你们知道,不过以后应该再没有什么突然出来的功夫了。”

要使用射雕神箭第五式,这支强大的弓箭军队是必须要培养的,这个不需要讨论,他一定要做到,而系统可选武学已经全没了,自然不会再突然拿什么什么惊世骇俗的武学了,想来还有一丝小遗憾呢。

何陆道:“真有那么神奇的话,咱们几个练到现在,功力比常人总要强些,这就随你去练一练这套箭术,看看效果如何嘛,难道还真缺这么点时间?”

于是张衷伍、何陆、李桂兰、陆友七、陆芳妤这些耕战城中功力相对要高些的人,就随着刘石去到了训练弓箭的靶场之中。

刘石一点一滴把这套箭法的运劲发力,弯弓引箭的方式详细讲解给了他们听,然后同他们一起开始尝试,这件事情,最起码要搞清楚,这射雕神箭的第一式,陷阵军那些强行催出的内力是不足于使用的,那么到底需要什么水平才行呢?

刘石自己的内力不消说了,他在修炼这套功夫时根本不存在内力的问题,欠缺的只是对技能的了解度和熟练度而已,但是这一群人中内力却各有高低,参吃不齐,其中张衷伍因为年龄大,后来学新的内功进境终究要慢些,比在场其他人要弱些。

如果说从小就练功,现在这几人中内力最强的何陆、陆友七都不足以修炼这第一式,那他什么骑射大军就完全不必要去考虑了,等到培养出来如此多内力高强的战士时,真是黄花菜都凉了嘛。

好在事情并没有向最糟糕的场面发展,那射雕神箭的第一式是明确介绍了入门要求一般,在场的人遵照口诀心法指引使用,都能成功使出来,张衷伍看上去略有些滞塞,但是没花多久也一样冲破了难关,可以自如顺着心法射箭了。

而这一箭射出去,姑且不讲准度如何,那箭矢飞行的速度,两百步内都如惊雷闪电,一往无前!从小弓马娴熟的张衷伍,和经过反复磨炼的常盛双陆,射定靶还是稳如泰山,百步之内瞄着叶柄绝不会射中树叶,那是指哪打哪,例无虚发。

就连没怎么玩过弓箭的李桂兰都准多了,但是陆芳妤对这种会磨伤手指,影响美观的功夫颇有些微词,不过她也十分认真地射了一箭又一箭。

刘石说道:“这一套箭法,叫做弯弓射雕,并非是站着打不动的目标,而是要让我们可以随时命中金雕这样飞得又高又快的目标,要达到这一步,需要反复不断的练习,好在现在看来,以你们的内力,完整使用这心法是没有问题,只缺时间磨练了。”

张衷伍沉吟道:“我看这提气运劲的法子虽然有几条走法,但是关键的那一路却是自灵台导向百汇穴,这样运功能让我们在出手的时候头脑更加清明,意识更为集中,确实是一门专为弯弓射箭的法门,但是要算好轨迹对移动的目标百发百中,只有勤修苦练一条路子走。”

他自己武官出身,自小是弓马娴熟,一箭射中飞奔的狡兔那是常事,而现在修炼了这专为射箭而设的心法,更是如鱼得水,才一个下午,这套弯弓射雕反而是这群人中内力最弱的他直接融会贯通了。

刘石挠着头满满的不可思议,从这样子看来,搞不好就内力最强的自己修炼得最慢了嘛,花了足足半个月,不过这也确定了这套武学的属性,除了陷阵军那些强行催出内力的将士,不足于使用这套心法外,正常练出内力的人,都应该可以熟能生巧慢慢学会了。

“那么就这样说了,正常修炼出内力的人,略加积累就能使得了这套功夫了,各位回去操练时,有了内力的人都要重点教一下他们这招,然后争取培养一支专门的弓箭队伍!”得到满意的结果以后,刘石叮嘱道。

何陆说道:“真是了不起,我们那些人,和江湖上混的兄弟也打的交道不少,这般弓箭的内功心法还是难得一见,想不到能如此厉害,可以说这套功夫到位,比什么神功秘籍都要厉害百倍了!”

陆友七也忍不住赞道:“是啊,如果全军都能熟练玩这一手,那真是来多少敌人我们吞多少,话说回来,这金雕可不是这边有的东西,我听说只有大漠苦寒之地才有的啊,刘石那师傅到底什么来头?这等奇遇真叫人仰慕不已。”

刘石笑道:“他一人走南闯北,只怕甚么地方都去过,师门渊源也广吧,谁说一定要是大漠出来的人才会?”

李桂兰道:“双陆哥哥你不要夸得太厉害了,这石哥哥原本还挺像样的,来这里以后听人家夸的多了,你看这模样是一天比一天邋遢,半点将军模样都没有了,实在是有损咱们这儿的形象,你们不能老这样惯着他啊。”

何陆温存地笑道:“桂兰妹子,别这样说了,此一时彼一时,一则现在和你们在西京环境也不同了,二来这般形象也更贴近大家,叫寻常百姓觉得贴心嘛,我觉得你越来越苛求刘石兄弟了。”

李桂兰笑嘻嘻地就不说话了,仿佛和他有种默契一般,这两人都是头脑灵活无比,一点百通的人,互相说话如哑谜一般就能理解,让刘石多少有些不自在,却不知那何陆眼中,多少有几分落寞之色。

刘石道:“事情就这样说了,大家行动起来吧,那边春节的事物,桂兰你就稍微安排一下吧,我们也把这射箭之道尽量普及下去吧。”

张衷伍道:“这事兄弟就尽管放心了,现在队伍已经远非昔日可比了,说实话,只要当初在渡口有足够的补给,我们都不怕那些金人,这一次,我们势必将各处准备充足,叫那些胡虏有来无回!”

仅以这些人马,区区十万人口的生产力要对抗整合了整个北方的大国,能守住就是奇迹了,就是每战必胜,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将大军击退罢了,想要叫人家有来无回,这张元帅也太飘了,不过也没必要这时候拂他兴致,刘石连连称是,就一同安排接下来的训练了。

接下来,各支队伍都按部就班的训练,每日队列、武艺和文化知识一点不落下,又有足够多的粮食管饱,随着时间的流逝,各大队伍中又不时有人激发出了内力,而且刘石他们说不上为什么,能走到这一步的人,思想觉悟好像都很高。

有正常内力的人开始渐渐增加了,尽管还没有多到组织起一只真正的内力境界军队的程度,但是这些人去做教官,完成特殊任务,都是非常适合的。

悟出了内功的战士,都被传授了更厉害的功夫,尤其是那弯弓射雕术,从此整个人的级别就不一样了,而刘石那些人也在暗中留意,他们要在不久的将来,想组织一支身体素质、内力和个人觉悟都出类拔萃,真正的精锐部队出来。

而现在一切为时尚早,城中几乎所有人的心思都投入了训练,都很少有人注意到,有一批新迁过来的人,正在一批耕战先锋的带领下,扩建耕战城的规模,准备为容纳更多的来人建设屋舍,在忙碌和汗水中,全城人都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在刘石穿越前的日子里,在他生活的城市中每年只有突如其来的严寒,或者极端恶劣天气下才能看得到大雪,而穿越过来的时代里,一到寒冬岁末边上,朔风起时,遇到阴暗的天气,鹅毛般的大雪就会从天而降,让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刚刚度过了靖康二年那百年难遇的严寒,这一年虽然同样大雪纷飞,却也教熬过了去年的人们,对这一片素白带来的寒气并不十分畏惧,反而在苍茫天地中列阵训练,颇有一种心灵肃静,满满的雄壮之感。

当然,这耕战城中,并非所有人感受到的,都是朔风凄厉中的悲壮。

李来扫开一片松软的积雪,轻声说道:“瑞雪兆丰年那,今年雪虽不小,一日间就积了尺把厚,可是这风怎么看都不烈,看来今年不会结冰了,雪也很快就能化开了。”

李桂兰笑嘻嘻地回答:“冻不起来还不好么,原本这里可比西京那边暖和,去年可是冻得我脸都要裂了,这雪一下,地里菜就甜了,明年虫害还少了,也能更早下种了,这不样样都是好事么。”

李来笑道:“也不尽然,雪化得再早呢,这日子不到,也不能随意下种,否则一年收成都受影响,不过呢,咱们庄稼人,不就图个这样的好年景,好收成么,要说呀,原来就知道一头扑在地里干活,后来到了这里,才知道这种地啊,也能算门学问写在书上呢。”